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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西灏 ...

  •   西颢
      第一章
      夜真是个好东西。它最多情也最无情,用无限包容的深黑,吸尽每一个人的情感。快乐的,不快乐的,都无所谓。人们或许觉得它肮脏,大概所有见不得人的事儿都是在黑夜里进行的。可人们也忘了,如果没有它,自己如何有第二天睁开眼看这个世界的勇气?就像现在在餐桌旁若无其事的西颢一样。
      “我要回学校上课了,不然期末考会挂的”,西颢把一大片面包塞进嘴里。
      “不行”,西颢、夕颜、阿祀看着坚决反对的我。
      “那我下学期的学费怎么办?”西颢嘟囔着说:“我可全靠奖学金呢,比不上你朱大少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你……”,我被西颢的话噎在那里,心想:“遇见薛玄冥有你难过的”。
      “好了,有夕颜和我,没事儿的”,阿祀拍了下我的肩膀。
      “上课可以,但是晚上要和夕颜一起回来”,我对一口气把一大杯牛奶喝掉的西颢说。
      “切,谁爱理你”,她已经坐在了车里。
      为安全起见,接下来的一个月内,我都会让夕颜和阿祀每天及时汇报西颢的一切情况。
      “大哥,你别紧张兮兮的。西颢一切正常,准时上下课,认真听讲记笔记,按时吃饭睡觉”,电话那头阿祀不耐烦地说。
      “什么?你连她睡觉都知道?”,我惊呼。
      “别紧张、别紧张,我就是顺口一说,这么隐私的事儿当然是夕颜跟我说的啦”
      “那你们现在在干什么?”
      “当然是去考试了,你老是来烦我,回头儿得请我和夕颜吃大餐”
      “吃你个头,上学期老子让你帮忙给西颢带早餐,你要求也给夕颜一份。便宜你小子追夕颜追到手了,老子还是一个人呢”
      “行,那到时候我请你和西颢,行吗?”
      “那不重要,考完试带西颢和夕颜回来”
      “大哥,她要是听你的还是叶西颢吗?你要求了这么多,人家那一条是听你的,还摆着谱当自己是大少爷啊”
      “你……”
      “行啦,说不出来就憋回去吧,我们要进考场了”
      “靠”,我着急没处说的骂着。
      期末考结束后,按照学校要求,大一大二的学生要进行暑期社会实践。我为了能让大家都聚在一起,硬着头皮和多年不怎么说话的爸爸打了声招呼,说暑期要在他公司实习,不要硬性地要求我们上班,结束的时候给我们一个证明就行。老头儿倒还挺高兴,乐呵呵地答应了。
      “我们每次住在这儿,都给你们俩添不少麻烦吧?”夕颜客气地说。
      “没有、没有,你俩能来,我和阿祀求之不得”,我把行李递给阿祀,夕颜不好意思地笑了,西颢却像没听到似的,看着二楼中间的窗户。
      “二楼中间的房间是干什么用的?”
      “那是青阳和施祺的房间”,我擦了下额头的汗,继续说:“青阳不在,施祺那野丫头独占着,她即使不回来也不许别人睡”,西颢好像想起了什么,仰着头往中间房间的窗户久久地望着,满脸的好奇与向往。
      每天早上,当我懒懒地走下楼时,夕颜和西颢就已经准备好了早饭,和阿祀一起,三个人高兴地吃着。太阳柔软而温和,阿祀天然的呆萌,夕颜恬静的微笑,西颢自然的性情。一时间这个屋子里曾经所有的不快乐都算不上什么,重要的是现在,现在我们简单平凡,伸手可触的幸福。
      “傻站着干什么?快下来吃饭,不用上班呐”,西颢对站在楼梯口傻笑的我说。
      “干嘛那么认真,还真去上班啊?”,我惊奇地看着他们仨,三人像商量好一样一起点头。
      “阿祀,你小子不是挺懒散的吗?现在吃错药了”
      “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夕颜要去,我就陪她了”
      “我是去陪西颢姐的”,我看着西颢。
      “你不去可以,不过吃了我们的早餐,也得做点儿贡献吧?你就给我们当司机呗”
      “就知道你们好心帮忙做早饭是有目的的,居心叵测的家伙”,说着我高兴地跑去开车了,其实我是怕自己一个人在家的话会无聊到死。虽然每天只是送他们上下班也不是很有聊,不过无聊的人自有无聊的快乐。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做伟大的事儿,也不只有做伟大的事儿才会给人带来快乐的。我现在的快乐就很简单,那就是看着大家开心地在一起,至于做什么,是不重要的。
      “你在听什么?”,我一把扯下阿祀的耳机,“切,不好听”
      “没品位”,阿祀瞪了我一眼。我轻轻踱在夕颜身后。
      “夕颜妹子,看啥呢?这么投入”,我故意变着腔调,逗着认真的夕颜。可她连一眼都没看我,我盯着上面的一行字,跟着念到:“……我此时若果有造化,趁你们都在眼前,我就死了,再能够你们哭我的眼泪流成大河,把我的尸首漂起来,送到那鸦雀不到的幽僻之处,随风化了,自此再不要托生为人,这就是我死的得时了……”
      “这句话写得真好,”,我佩服至极,“什么书?”,我抢过来翻看,是《红楼梦》,说:“太高深了,看不懂”。
      “看不懂你说好,装什么文化人儿”,阿祀调侃地说。
      “那就不能有喜欢的权利啊”
      “行呀,朱大少爷,你倒说说怎么好?”,夕颜也看笑话似的说,西颢埋头画自己的设计图。
      “我《红楼梦》懂得不多,但特别喜欢大观园的那一群花儿”
      “男人都喜欢”,阿祀嘟囔了一句,我没理他,继续说:“与其忍受看花败落的痛苦,不如在花尚未落的时候死去,这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那你要是死了,咱们这儿可没那么多花哭你”,阿祀笑着说。
      “花再多,不喜欢也没用,有西颢和夕颜就够了”,我一脸满足。
      “我可不是花,没功夫哭你”,西颢终于开口了,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设计图。
      “夕颜,你呢?”,我装着一脸可怜相。
      “那你会不会哭我?”,夕颜反问。
      “我男子汉大丈夫,才不会哭你们呢。再说了,有这么一群花,我才不要死咧,我得把你们种在草房子里,守护着你们一起成长”
      “《草房子》?你这么大人还看儿童文学?”,阿祀一脸惊奇,“没见你买过书啊,哪儿来的?”
      “不行啊,我喜欢,意外收获来的”,我说着看了眼西颢,她把设计图卷好,放进了背包。
      “吃饭去吧?”西颢说。
      “好呀,还回家做”,我央求道。
      “不嫌麻烦,出去吃得了”,阿祀建议说。
      “那我这司机走不了了”
      “走吧,买菜去”,夕颜看了我一眼,拉着西颢走出了工作室,我朝阿祀得意地看了一眼,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阿祀瞥了下嘴,说:“这会儿走得挺快”。
      一天下午,大家都懒懒的没去上班。在二楼的客厅里,西颢和阿祀窝一起边吃零食边看电视,电视里正放着什么《甄嬛传》,夕颜抱着她的《红楼梦》,完全不受打扰,我插着耳机看电影,平时见不着鬼影的施祺也翘着二郎腿坐在夕颜旁边,津津有味地翻着书。一集结束后,阿祀无聊地问:“朱明,你看什么呢?”
      “《阿飞正传》”
      “这么老的剧有什么看的”
      “好看呗,她女生看宫廷剧,你也看?”
      “无聊啊,拍得也不错,挺有深度的,是个悲剧”
      “悲剧?又是自己作的吧”
      “那倒是”,阿祀靠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对施祺说:“疯丫头,你看什么呢?”
      “小四的《小时代》”
      “又乱看小说,你看你夕颜姐都是在看名著”
      “诶呀,人家95后嘛,跟你们这些古董有代沟的啦”,施祺撒着娇。
      “我们是90后哎,能差距在哪儿”
      “你不懂我的世界,差一分一秒的时间也是距离”,施祺说得颇有道理,阿祀砸过去一个枕头,说:“小鬼,就你懂得多”。
      “咱们体育舞蹈协会开学初会有一场舞蹈赛,咱们一起参加吧?”,我看着手机说,夕颜看了我一眼。
      “我不会跳舞”,西颢懒懒地说。
      “没关系,可以学呀,我帮大家联系舞蹈老师”,我冲夕颜和阿祀使了个眼色。
      “去吧,反正也无聊”,聪明的夕颜立马会意。
      “什么什么,我也要参加”,施祺凑着热闹。
      “管你什么事儿”
      “怎么不管,我也是学体育的,说不定到时候是你学妹哎”
      “等你是了再说吧”
      “嗯,那朱大少你来出报名费啊?”阿祀想了许久,居然又趁机‘敲诈’。
      “你,这也是可以商量滴”,我看着有些疑虑的西颢,故意说:“某人不是说技多不压身吗?要是能拿到名次的话,奖金很丰厚的”
      “行”,西颢说:“到时候谁拿到奖金谁请吃饭”。
      “那要是拿不到呢?”,夕颜问。
      “朱明请”,阿祀毫不客气地说。
      “靠,又是我”,我把头下的枕头砸向阿祀,却击中了西颢,不知所措时阿祀一个还击,砸下了我的耳机。
      “混蛋,居然偷袭”,我拔下耳机和他们用枕头互相打了起来,夕颜放下书,起身帮西颢和阿祀。
      “亲,我带你去舞蹈赛,快来营救学长啊”,我被挤在沙发角落,朝熟视无睹的施祺喊道,施祺坏笑了一下,放下书,舒展筋骨,一副你死我活的表情扑了过来。一场以少对多的不公平战役开展起来。书页翻卷,《小时代》和《红楼梦》堆叠在一起,电视机里传出《甄嬛传》的片头曲,电脑依然在运作。不过这些都没人在意,屋子里传出阵阵胜利的笑声和被击中者幸福的惨叫声。大约两个小时后,我累得坐在地上靠着沙发,西颢和夕颜一起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枕头以便随时防卫,阿祀倒在沙发上,大口喘着气,施祺像没事儿的一样,拍拍手坐在沙发上。突然,我的电话响了,接完电话后,我看了下时间,说:“你们做好饭等我回来”,然后就去换了衣服。
      到了沪江边,薛玄冥正靠在沪江的围栏上,静静地看着江水。
      “你怎么来了?西颢呢?”,薛玄冥看到我问。
      “西颢有事,来不了了”
      “有事儿?有你在,她过得还挺快活”,薛玄冥一脸的鄙夷。
      “你……”
      “她也在你面前装可怜,满足了你的虚荣感?”
      “靠,你不爱她也别侮辱她”,我一拳打过去。
      “她本来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拉着别人一起活在她的回忆里”,薛玄冥拭去嘴角的血,恨恨地说。
      “活在回忆里的是你,你要是走出对玄昊的回忆,就不会这么痛苦,西颢也会好过一点”
      “那对西颢的回忆也就一点儿也不存在了”,薛玄冥一身轻松的样子。
      “喝一杯吧?”,我气喘吁吁地问累倒在一旁的薛玄冥,他点点头。
      “你还爱西颢吗?”我递给薛玄冥一罐啤酒。
      “不知道”,薛玄冥接过啤酒,说:“就像你可能不是喜欢一个人,但已经习惯她存在的感觉”。
      “靠,你拽什么深沉”,我把易拉罐狠狠地扔在地上,说:“你他妈的不爱,老子就追啊”。
      “我爱不爱,你不是一直在追吗?”薛玄冥喝了口酒,说:“从你第一天来学校莫名其妙地和我打了一架,我就知道你和西颢有问题。不过我很奇怪,西颢和你各方面都不搭界,为什么你会喜欢她?”
      “你很了解西颢吗?”,我笑着说:“你总是说西颢悲观软弱,可我就是喜欢她这点。其实,有时候西颢也挺坚强的”。
      “呵,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公子哥爱上灰姑娘,狗血的偶像剧套路”
      “人们总喜欢把一件单纯美好的事儿添加上别的东西,不过随你们怎么看,我自己喜欢高兴就行”,我满足地喝了一口酒,然后说:“玄冥,就算你不喜欢西颢,也原谅她吧”。
      “我也想,可做到很难”,薛玄冥低下了头。
      “玄冥”,似乎是西颢的声音,我回头循声望去。暮色中,西颢的头发被江风吹的乱七八糟,强忍着的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玄冥”,西颢走过来看着薛玄冥的脸,小声说:“对不起,原谅我,好吗?”,我从没看到过西颢如此低声下气,但薛玄冥好像并不在乎。
      “如果你没错的话,就不需要求我原谅”,薛玄冥冷冷地说
      “我错了,我错了,错了……”,西颢痛苦地抓着薛玄冥的手。
      “我没觉得你说这话时是觉得自己错了”,薛玄冥挣脱掉西颢的手。
      “神经病”,我又给薛玄冥一拳,可薛玄冥并没还手,反而笑着说:“你这样她会更讨厌的,一点都不了解她,还说她和你相似,真可笑”。
      “你……你真恶心”,我冲离开的薛玄冥喊道,气愤地转过身。突然肩膀被人扳过去,我被打了一拳,西颢正紧紧地攥着拳头。
      “西颢”,我走向前想拉住她,西颢却一下把我推开,发疯地说:“我错了,都是我的错,玄昊死是我的错,你们会打架也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可我到底错在哪儿了?”
      我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听到西颢崩溃地哽咽道:“可现在我说我错了有用吗?有用吗?”。江风和着哭声在呜咽,我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我为西颢和玄冥而难过,为玄昊的死而难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可现在这种难过的感觉又袭来了,不想是痛苦的,想了更痛苦,好了很久的伤疤,就这样被撕裂了。
      “人不能只活在回忆里”,我扶起蹲坐在地的西颢。
      “没有回忆,人的一生轻飘飘的,还有什么值得纪念呢”,西颢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的,西颢。没有回忆,人是活不下去的,快乐的不快乐的都可以,至少回忆是证明我们存在的惟一方法了”,我看着一去不返的江水,静静地想。
      过了许久,西颢哭累了,靠在栏杆上发呆。我对无语也无泪的西颢说:“走吧”,西颢很安静地跟着我。
      一个小时后,车停在了围墙外。阿祀坐在院子的椅子上左右张望,夕颜在旁边踱来踱去,施祺估计早就睡了。西颢看见夕颜,冲过去抱着她放声大哭,阿祀也走过去拍了拍西颢的肩膀。西颢从夕颜肩上抬起头,将阿祀和夕颜的手叠放在一起,傻傻地说:“你们一定要在一起,一定要在一起……”,夕颜哭着点头,阿祀紧紧地攥着夕颜的手。
      一桌子的饭菜都没人动,我和阿祀上楼洗了澡,睡觉前看到西颢还呆呆地坐在楼下。夕颜走过去,轻轻说:“西颢,洗洗睡吧”,西颢起身上楼。躺在床上,我和阿祀都睡不着,听着西颢和夕颜在外面的啜泣,阿祀问:“朱明,西颢是失恋了吗?”
      “不知道”
      “准备了好久的饭菜,还以为今晚大家会更高兴呢”
      “人真的不能太贪心了,所以能快乐的时候就尽情地享受快乐吧”,外面的哭声响了一夜。
      第二章
      大一的尾巴甩甩地离开后,大二的生活即将开始。我们四个在暑期实践结束后回了趟苇草村,现在又匆匆地赶回了学校。还是大一开学时的热闹气氛,还是我们五个人的一场聚会,只不过少了玄冥,多了施祺。当然在我们共同的世界里永远地少了一个真挚的朋友——玄昊。夕颜和西颢一起又搬回了宿舍,偌大的别墅里就剩下我和阿祀,还有一个不定期回家的施祺。
      我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远方市中心繁华的街区,呷着咖啡,对坐在旁边看报的阿祀说:“上海真大,大的让人感到恐惧。耸立的高楼一年年地拔高,不知道多高才是它的极限,交错的道路,一眼望不到尽头”。
      “所以你很喜欢苇草村”,阿祀笑着说。
      “对,虽然不大,但用来生活,足够了”
      “不错啊,以前只懂打架的朱大少开始学会思考人生了”,阿祀调侃着。
      “可能是因为西颢吧”,我若有所思。
      “每个男人都会遇见一个他肯为之改变的女人,女人亦是如此”
      “哟,挺有经验的嘛”
      “从你这个猪身上总结出来的呗”,阿祀得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那你有和她表白过吗?”
      “没有”,我郁闷地说:“不过我表现的那么明显,西颢早就猜到了”。
      “她知道是她的事儿,重点是你要说啊”,阿祀放下手里的报纸。
      “那是你小子追到手了,才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纠结地说:“西颢不一样,我怕说了她就吓跑了。”
      “吓跑谁啊?学长”施祺突然冲过来抱着我,咖啡溅了我一身。
      “忘吃药了吧你”,我抖了抖溅在衣服上的咖啡,“没人跑,还有人要来了”,施祺不着边地说。
      “谁啊?”阿祀问。
      “关你什么事儿”,施祺冲了阿祀一句,对我笑着说:“到时候就知道了”,说完唱着“surprise~surprise~~~~”,出去了。看着楼下施祺一蹦一跳的身影,我笑了笑:“没心没肺的,真好。”天上的星亮亮的,真的有“surprise”吗?有没有“惊喜”不重要,重要的是别有“惊吓”,我就庆幸了。
      “一股咖啡的焦味儿,快去洗澡吧,我睡了”,阿祀看着傻站着的我说,我边脱衣服边从他身边经过,猛地把衣服搭在了阿祀困倦的脸上,阿祀一把扯下来,清醒不少。
      “神经病”,阿祀骂着狂敲卫生间的门,我舒服地冲着水,得意地吹着口哨,“嘿,小样”。
      学校运动会结束后,体育舞蹈大赛就要开始了,阿祀拉着我一起去陪夕颜买衣服。
      “西颢怎么没来?”我无精打采地跟在后面,看着幸福甜蜜的阿祀和夕颜问。
      “她去泡图书馆了,以前偶而去,现在是每天必去”
      “读书可真害人,多少活泼灵性的女孩儿被逼成了呆子”
      “那你还喜欢西颢”
      “那、那西颢不一样,她读书不呆”
      “是吗?”阿祀把头凑过来。
      “去”,我一把推开阿祀的脸,问:“舞蹈大赛,西颢来吗?”
      “没人邀请,人家女孩子怎么去啊,要不你试试?”夕颜说着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需要是我可以帮您的”,门口的销售员对走进店的夕颜说,我和阿祀跟在后面。店里的装潢不错,一盏明亮的大吊灯安装在店的正中央,下面是草灰色的真皮沙发和一张透亮的玻璃茶几,茶几上的玻璃壶中是色泽纯正的冰红茶,旁边又摆放着明净的玻璃杯,给人一种回家的感觉。店里的每一个格柜里只有一件的衣服,女装居多,春夏秋冬的款式都有,种类齐全而不杂乱。夕颜走进试衣间,我和阿祀坐下来喝茶。透过玻璃窗,我看到了一位手拿皮包,着装浓艳的中年妇女摆着架子走进名牌衣店,板着脸,不满地瞟着一件又一件衣服,而一群背着书包素面朝天的年轻女孩儿在折扣区专心地挑拣着,找到喜欢的,开心地在自己身上比划一下,让自己的同伴帮忙参考着。
      “买不起名牌,穿得起快乐,买得起名牌,穿不起快乐,有意思吗?”,我问。
      “只要夕颜快乐,是不是名牌不重要”,阿祀幽幽地说
      “不是所有女孩子都能遇到高富帅,夕颜是幸运的”,我拍了下阿祀的肩膀
      “如果每个女孩儿都能快乐而不管对方是不是高富帅,那每个女孩儿都是幸运的”
      “呦,挺有哲思啊”
      “那是,咱好歹中文系的,书不是白读的”,阿祀得瑟着。
      “小姐,您真有眼光,我还没见过穿上它有比您更漂亮的呢”,我和阿祀转过脸。
      一朵出水芙蓉映入眼帘,清秀大气。
      “挺好的,就这个吧”,阿祀呆呆地说,夕颜看了下牌子上的标价,一脸的遗憾。
      “怎么了?”,阿祀关切地问。
      “太贵了”
      “没事儿,有我在呢,喜欢就买吧”
      “不行,都还没工作,不能让你花钱”
      “行啦,别再秀恩爱啦,自己穿,又不会便宜别人”,我酸酸地说。
      “小姐,如果您买两件的话,我们可以给您打个九折”,销售员看着犹豫的夕颜,建议说。
      “两套就两套吧”,我指着一件同款的米色礼裙,说:“把那件也包起来”。
      “你小子早就打好算盘了,还装什么”,阿祀一脸坏笑。
      “什么呀,我是怕你家夕颜一个人被关注会不好意思,所以找西颢帮她忙分担下压力”,我掩饰着。
      “那我得感谢你喽?”夕颜笑着问。
      “那当然,你俩得请我出去玩儿”
      “请请请,大少爷,我们请,您老付钱”,阿祀厚颜无耻地说,我和他打闹着出去了,夕颜拎着衣袋,笑着跟在后面。
      体育舞蹈大赛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开始了,候场的男生西装革履,女生长裙飘飘,玉人般地成双成对站着,引来一群群想饱眼福的围观者。不过我可没心情,看着携手走来的阿祀和夕颜,我焦急地问:“西颢呢?”
      夕颜一脸的歉意,说:“西颢姐说她来不了了”,我愣在那里,听到主持人的声音传来:“请所有参赛人员现到楼下集合,十分钟后在北体室内场馆进行比赛。”
      “没事儿,你们去吧”,阿祀带着夕颜跟着其他的人下了楼,空荡荡的候场室就剩我一个。
      “我就知道你不会来,不会来的”,我自言自语地把双手撑在护栏上,“西颢啊,你到底怎么想的?”
      “知道我不会来,你干嘛还在傻等?”门口站着穿礼裙的西颢。
      如果说夕颜是一朵出水芙蓉,那么此刻的西颢就像出水芙蓉上的一滴露珠,还带着夏夜的清凉。
      西颢走到我面前,手里拿着钱说:“目前我只有这么多,够不够也这能这样了”,我推开西颢拿钱的手。
      “我等你是因为你值得我等”,西颢盯着我数秒后说:“那既然都来了,能否请朱大少爷赏脸跳支舞?”
      “还有女生主动要求的,你不能矜持点儿吗?”我笑着接住西颢的手,“西颢,你矜不矜持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任何时候都不要掩饰自己,就像现在这样去自由地舒展你的心性。大声告诉这个世界,我要在舞台的中央,赤裸裸地绽放,让所有人都羡慕自己的生命光芒……”
      “朱明,我不漂亮,也没家世,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西颢停下来认真地问。
      “你从哪儿看出来我喜欢你了?”,我故意反问。
      “算了,别装了。你表现的那么明显,傻子都看出来了,更何况是我”,西颢直率地说。
      “你这么直接,就不担心我拒绝你,你会尴尬?”
      “相比起尴尬,我更讨厌玩儿暧昧。再说大家也不小了,你在做什么,我又不是不懂,装下去,有意思吗?”
      “想不到你还挺爽快的啊”,我看着西颢说:“没错,我是喜欢你,并且会永远喜欢下去”。
      “别说什么永远,那都没用。如果你爱我的话,管他什么王子灰姑娘的,就现在,只要是真的,爱到什么时候停了,不重要,好吗?”
      “好!”
      “那拉钩吧?”,西颢伸出手,我伸出小拇指钩住西颢的手,趁她不注意,一把把她扯过来,揽在怀里。
      “西颢,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美?记住,不管有多难过,都要学着坚强地去拥抱阳光”。
      “嗯”,西颢紧紧地抱着我,在我耳边轻轻说:“朱明,谢谢你”。
      “傻”,我幸福地要流泪了。
      “朱明”,一个明媚的声音传来,我和西颢松开手,西颢转过身去。
      “青阳,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啦?”,我惊讶至极。
      “怎么?不能回来呀?”,花青阳就是花青阳,连当众撒娇都自然而然的。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这会儿不是应该在法国塞纳河畔自由地写生吗?”,我解释道。
      “看你紧张的,风景还是国内的好啊,所以我提前回来了”,花青阳笑声清脆地说。
      “哦,那你手续都办好了”
      “还没呢?刚下车就被施祺拉来参加舞蹈大赛了”,花青阳理了理头发,凝润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疲惫,继续说:“刚才遇见阿祀,他说你在这儿,我就找来了,没想到你还真的在”,说完看了一眼西颢。西颢局促不安地两手互相紧抓着,眼睛不知道盯在哪里是好,我突然间为西颢的尴尬很自责,立马介绍说:“这是我好朋友,叶西颢”。
      “Bonjour,je suis Huaqingyang, ”,青阳说着一口流利的法文,西颢一脸的尴尬,然后转身对我说:“Que je peux vivre sans t,aimer”。
      “冲我说什么,对人家说,说人话”,我转过青阳的肩,对着西颢。“你好,我叫花青阳,和朱明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青阳爽利的说,西颢这才微笑地点了点头。
      “比赛都开始了,我们走吧”,青阳习惯性地挎住我的胳膊。
      “我不太舒服,不想去了”
      “没事儿的,一跳舞你就精神了。再说,咱们俩这校园舞蹈的金童玉女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再露一手呗”,花青阳笑意盈盈地拉着我就跑,像是没看到站在旁边手足无措的西颢一样。走出门的时候,我看到西颢低垂着眼睑,紧锁的眉头间有一丝不安。
      比赛结束后,所有的参赛选手都在台前站着。花青阳笑意盈盈地站在我身边,环扣着我的手。她一身绿色的礼裙,衬得皮肤白皙透亮,自然卷曲的长发垂到腰间,微微翘起的发梢都透出氧气的活力。她不仅是所有女生中长得最出色的,并且舞技也是最好的,不枉费她学了那么多年的舞蹈和音乐,虽然她最终选择了绘画设计。青阳习惯了舞台的璀璨,她一直像公主一样享受着众人羡慕的眼光,在众人的眼光中,青阳浑身散发着烂漫的气息,会让身处初冬的人有种进入春天的错觉,西颢也不例外。
      西颢坐在观众席中,旁边的是夕颜。西颢眼里泛着泪光,微笑地看着青阳,一脸的羡慕。夕颜却略显不安,目光闪烁不定,一只手的大拇指不断地搓着手背。更奇怪的是很少参加艺体活动的薛玄冥也来了,他就坐在西颢的后面。不过他不是在看西颢,眼里满满的是鲜妍明媚的花青阳,僵直阴沉的脸上从未出现过这种表情,像被冰封了很久的水面突然冰裂,一阵温润的风吹来,皱了一池的春水。我不由地低下眼睑,心不知被什么刺痛了一下。
      从台上下来,青阳找到阿祀和施祺,跟着我穿过人群,来到西颢他们。
      “这位是薛玄冥,我们的校友”,我介绍说。
      “帅哥,你好,今天多谢啦”,花青阳俏皮的说。
      “没什么”,薛玄冥不好意思地说。
      “你们认识啊?”施祺好奇地问。
      “今天这位帅哥帮我安置的行李,多亏了他,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办呢”,青阳虽是对施祺说,可感激的话还是希望我们都听到吧。
      “她叫花夕颜”,我说完,突然想到什么地问:“你也姓花?你们认识吗?”
      “天底下重姓的多的去了,不一定非得认识啊”,青阳责备似的看了我一眼,走到夕颜旁边,拉着她的手说:“你好,咱们‘花’家还真是出美女”。
      “行啦,就你会说话,夸别人的时候还不忘顺带上自己”,我说到,青阳并没有觉得人多而失了面子,要是以前她早跟我急了。
      “什么呀,我今天刚回来,你得给我接风,难得朋友这么多,咱们一块去吃饭吧”,青阳一手拉着夕颜,一手挎着我的胳膊,高兴地走在前面,其他的人则跟在后面。我怕西颢吃醋,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竟和以前打过架的施祺有说有笑的,丝毫不在乎在青阳旁边别扭着的我。
      餐桌上的气氛很奇怪,但又说不出那点怪。薛玄冥坐在西颢旁边,俩人互相聊着。夕颜也不和阿祀说话,只是偶尔抬起头微笑,我们彼此间好像少了点儿什么,是距离?还是默契?
      “发什么呆啊?你又不在状态上”,施祺吵嚷着。
      “别闹了,阿褀”,青阳劝着撅着嘴的施祺。
      “青阳姐,你还这么袒护他,要不是你状态不好,把青阳姐的分拉下来,第一就是咱们的啦”,施祺不满地说,青阳一听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丫头,就你话多。这是你最喜欢的,快吃吧”,阿祀把菜换到施祺面前。
      “她不爱说话,可惜舞跳的不好,才拿了第五名,花瓶一个”,施祺过分地指着夕颜说,夕颜把头埋得更低了。
      “你……”,阿祀一向拿自己的妹妹没办法。
      “不吃就滚出去!”,我把筷子扔在桌子上,所有的人都安静地看着我。
      青阳把筷子理好,放到我手里,笑着说:“施祺不是埋怨的意思,她还小嘛。听说你们舞蹈大赛赢的人要请吃饭,怎吗?你想赖掉?”
      “我像是赖账的人吗?”
      “知道你不是,所以今天的客你请,大家中午都没吃饭吧?那就放开了吃,可千万别给这个阔少省钱啊”,青阳把大家都说笑了,然后喊道:“服务员,拿几瓶酒来”。青阳就是有这种能力,无论我制造多难看的局面,她都能轻而易举地挽回。在她的招呼下,大家又一团和气地有说有笑。
      车在缓缓地开动,施祺还在叽叽咋咋地说话,阿祀敷衍着。我醉醺醺地躺在后面的车座里,旁边是套着大衣的花青阳,闪过的霓虹灯照在她身上,一张温和而又严肃的厕脸,双眼凝视着车窗外。
      “原来你也有不开心的时候”,我笑着指着青阳的脸,青阳转过头,攥住我的手,传来一阵寒凉。
      “没有,我只是累了”,青阳叹了口气说。
      “是吗?可我觉得大家今天挺奇怪的”,我迷迷糊糊地说。
      “哪里奇怪?”
      “我不知道”,青阳不再做声,我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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