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柒夜舞

6、Chapter 004

　　之后的时间又回到了加班出差加班出差的循环中，回家的日子少得可怜。
　　挤出时间关注云落和风桥，风桥还在跟着社团全国各地乱飞，云落那里非常安静，应该已经开学了。
　　事隔两个月，在那一年五一假期，云落又有一次活动——和风桥一起参加重庆的漫展，同样有签售会。
　　正巧，那年四月我在重庆做一个大项目，已经做了半个月，一时半会没法回去。
　　趁着五一假期，我可以再见云落一面，不知道那个小孩还会不会记得我？
　　这次我学聪明了，在前两天先上网订了预售票，票子的图样就是风桥和云落的合影，用完了还可以收藏。
　　在官方网站上找到了会场的地图，得知了两人大致安排。
　　礼物也准备好了，一对情侣手机挂件，没有男式情侣款，只能把女式那个送给云落，但愿别被他嫌弃。
　　只可惜他们来重庆的那一天我还在上班，没办法去火车站围观。
　　火车到站的时候我还苦逼地跟着当地的一个会计在银行跑函证，重庆的工商银行，我站在号码机前取号码牌时，竟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你好，第79号。”她帮我取出号码纸交给我。
　　我当时只觉得她很眼熟，却想不起她是谁。
　　“不记得我啦？”她歪着头说，“萧大哥，我是凌霜降。”
　　我恍然大悟，今天她穿着银行行服，长发盘在脑后，比那天见到的成熟了太多。
　　“想起来啦？”她笑。
　　我也跟着笑，把会计晾在一边，站在大厅边缘和她聊天。
　　“你在这里工作？我记得你还在上学。”
　　“实习嘛，”她说，“再过一个月就要毕业了。”
　　我看到她的胸牌，上面写着，“大堂实习经理，林霜双”
　　“现在你也知道我的本名了。”她晃了晃胸牌。
　　我问：“实习生也是经理？”
　　她不屑：“屁，站在门厅，吹着冷风接待客人，帮客人拿号码牌，还有回答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哪个经理干这种事？”
　　我说：“还以为你会呆在社团工作，天南海北地接各种活动……”
　　她笑着打断：“大哥你不懂，一年才几场展子，玩COS还要做衣服排舞排剧出正片，这些都烧钱，成本比收益大得多，只能当做兴趣来培养啦亲。”
　　我表示理解：“现在做什么都苦，能把兴趣作为职业的人真的不多了……他们呢？我是说风桥和云落，也有其他工作？”
　　她说：“落落还在上学，桥桥算是职业的，他还是化妆师，空的时候接业务。”
　　我表示很佩服，又问：“不过真的很意外，你是重庆人？”
　　她说：“对，在成都上大学，回重庆工作，你呢，怎么在这里？”
　　我挠挠头：“在重庆出差，估计还得呆上半个多月。”
　　她说：“那正好，二号有个漫展，桥桥和落落都会去，你去么？”
　　我点头：“票已经买好了。”
　　她说：“我也会去，要不要一起？我可以给你带路。”
　　我问：“你不和社团一起？”
　　她摇头：“别管他们，这次不用我帮忙……我们自己玩。”
　　我想了想，答应了。
　　交换了手机号，那边会计正好办完函证，我们俩又寒暄了一会，便互相告别，我把手机上陌生的号码存进电话本，取名霜妹。

　　07年的五一节还没有假期改革，依旧是一星期的长假，我们在重庆的项目还没有结束，公司放了五天假，同事们商量着报个团去重庆周边走走。
　　我婉拒了他们，二号那天大清早在和凌霜降约定的地方等她。
　　凌霜降今天穿了一套小西装裙，浅黄色卷发，带着两个猫耳，和昨天那个又是判若两人，害我差点没认出来。
　　在地铁上她嘲笑了我一路脸盲，弄得我大囧。
　　检票进门，她对来参展的人似乎很熟，走过每个摊位都能打几声招呼，我在她后面像个小跟班。
　　幸好她是个自来熟，遇到谁都能说得上话，我陪着她在场子里转悠买东西，顺便帮替她做拎包工。
　　离cosplay表演还有一段时间，云落他们还没来，我们两个闲人边走边八卦。
　　我问她：“你和云落的每个粉丝都很熟么？像和我这样？”
　　她说：“萧大哥你加过落落的粉丝群么，我是管理员，群里的姑娘们都是好基友，每一个城市都有各自的接待，有共同爱好的人相处起来比较容易一点，所以我在每个城市都有认识的人，你也来玩吧，大家都很欢迎男粉。”
　　粉丝群我加过，不过里面都是叽叽喳喳的小姑娘，没多少天就被我屏蔽了。
　　而且共同爱好是云落，感觉很奇怪。
　　我可不想让自己的爱人，成为与一群姑娘的共同爱好。
　　于是我问：“云落本人也在群里？”
　　她说：“不在，但是他喜欢用我的号看群。”
　　我推脱：“那算了，我不太喜欢和陌生人聊天。”
　　“一起来玩呗，”她说：“萧大哥看起来总是很冷淡的样子……知道么，那天在漫展，其实有好多人注意到你了。”
　　我有点惊讶。
　　她又说：“那天你穿的很像小哥，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我们摊，还有周围一些摊位的妹子都很想找你合影——”
　　我打断她：“那天我看起来冷冰冰的？”
　　她说：“没怎么看清楚，但是别人都成群结伙，你就一个人，还突兀地把帽子扣在头上，很惹眼诶。”
　　我大窘，弄巧成拙了。
　　她又说：“后来我们和闺蜜打赌，她赌你也是个coser，我赌你不是圈内人，你猜结果怎样？”
　　“你赢了。”我说。
　　她得意地笑：“但是没想到你是为了落落来的，不是圈内人竟然知道落落，我很意外。”
　　我说：“我在微博上看到过他的照片，第一眼就喜欢……你呢，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她带着我走进一家小铺，摆弄着上面的模型：
　　“我和落落念一个大学，他比我矮两级。”
　　我算了算，那么云落今年大二，也就二十岁左右。
　　“他喜欢漫画，学的是美术，我学金融，我们在学校美术社认识，很谈得来，他介绍我来望夜，之前我一直在打杂，从今年才刚开始玩cos。”
　　我有点羡慕他们，我自小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也没加过什么特别的社团，如果时间能倒退，我还真想在大学时多认识一些出乎意料的人。
　　“风桥呢？”我问，“也是一个学校的？”
　　“不是，”她摇头，“桥桥是社团的前辈。”
　　她停在一个摊位前，随手翻看上面的小东西：“落落和桥桥差不多时间入社——从这方面他还算我的前辈。”
　　我忍不住脱口而出：“——那云落和风桥是不是在一起了？”
　　她抬起头，很惊讶地看我：“没有……至少现在没有，你听谁说的？”
　　竟然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了，我很尴尬，别开眼睛挠挠头：“不，我自己瞎猜的，他们俩在微博上的图挺那个啥……你别介意。”
　　她笑：“这个我知道，公然卖腐嘛，夺取人气，很多人都是冲着CP粉来的，这个在圈内也是习以为常的嘛。”
　　我还是难以置信，又确认了一遍：“他们真的没在一起？”
　　她郑重其事地说：“据我所知没有，桥桥是直男，我刚入社时还看到过他的女朋友，落落和他只是好朋友，男孩子嘛，有时候玩得比较开，不要介意。”
　　我松了口气，紧接着开始胡思乱想。
　　云落那样子一看就是GAY，还是纯0……这样如果我追求他也没有问题了？
　　凌霜降又说：“萧大哥你真保守，男孩子之间就算互相打-手-枪也可能是纯洁的友谊……”
　　我差点被口水呛到。
　　“卖腐只是一种形式，他们最终还是喜欢软绵绵的胸-器，萧大哥你看这个怎么样？”
　　她拿起两个小人偶，左边蓝色条纹的抱着【攻德无量】的胸牌，右边红色条纹的抱着【万受无疆】的胸牌。
　　我面红耳赤地看着她。
　　她瞪大眼睛：“不会吧你害羞了，你不是CP粉么？”
　　我看天花板：“不，不是害羞，天气好热啊不是才五月么亲。”
　　她捞着两个玩偶：“萧大哥你买么，自古红蓝是CP，是不是很萌？”
　　我艰难地说：“不买，我又不是GAY。”
　　她皱眉：“等会可以送给落落他们，上次你不是把小黄鸡给他了么。”
　　我说：“可以送这么露骨的么？他们又不是同-性-恋……”
　　她没好气地敲了下我的头：“不是同-性-恋也可以送，他们是好CP，笨死了。”
　　好CP和同-性-恋不一样？女孩的思维真奇怪。
　　我吐了吐舌头，还是把它们买下来了。
　　“这个送给桥桥，这个送给落落。”她好心指导我。
　　我打断她：“攻受我还是分得清的。”
　　然后我又问：“但他们不是没有在一起么，拿着这个干什么？”
　　凌霜降像看陌生人那样看着我，耐着性子说：“有没有在一起很重要么亲，只要有爱就可以了，YY和现实虽然有差距，可是有什么关系呢……啊你真是木头脑袋，不和你说了，你还是CP粉么？！”
　　我感觉她要生气了，连忙转移话题：“上次我给落落的小黄鸡呢，还在不在。”
　　她立刻多云转晴：“一定还在，粉丝送他的礼物他都装在百宝袋里。”
　　我看着手中的玩偶，心想也好，至少他会把它们放进那个百宝袋，想到的时候看两眼……那时会不会想起我？
　　凌霜降对我明显的意-淫没有多大反应，因为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她接电话，在我面前说四川话，说了大概十分钟，我知道她有事要忙了。
　　“抱歉，”她果然说，“社团的人看到了我……我得过去帮忙，真麻烦，我们社团在腐区F08，你来么，帮我们卖海报。”
　　我摇手，还是算了，又不是你们社团的人，我不要体验被十个凌霜降围观的感觉。
　　于是我们俩道别，她去卖海报，我抱着红蓝小人四处转悠。
　　一个人看漫展很无聊，不到十二点，我去了舞台。
　　嘉宾在一点出场，还有一个多小时，舞台旁空空荡荡，我占了个绝佳的位置，就在嘉宾席边上，又能清楚地看到舞台。
　　这次应该能全程看下来了。
　　我席地而坐，把两个小人放在膝盖上，蓝色小人牵着红色小人的手，碰了碰它的嘴唇。
　　两块牌子撞在一起，发出微弱的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