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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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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扬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堆落叶里,耀眼的光线直射到眼里,让她不得不又闭上了眼。现在她感觉糟糕透了,身子像是被拆开后又组装在一块儿,肌肉和筋骨都是剥离开的,脑袋是一片空白,倘若不是还有酸痛胀的感觉,木扬都以为自己是存在虚幻之中。
  木扬试着想爬起来,但除了手指还能动之外,其他地方一动便痛得厉害,看样子目前是没办法起来的了。
  木扬也只好放弃了要起来的想法。
  木扬迷茫的看着天空,她想不起任何东西。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还是以这么悲惨的姿势。她也想不清楚自己是谁,这是什么地方?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什么都遗忘了。但本能的东西还是存在的,就像现在她觉得饿了,知道要吃东西,可是她现在没办法起来寻找食物,虚弱的她只能昏睡了过去。
  木扬的本名自然不叫木扬,真名叫什么谁都不知道,因为唯一知道的她已经失去了记忆。这个名字的由来是在后面被人问起时随意起的。
  不知过了多久,木扬饿醒了过来。本能的驱使使她挣扎着爬起来要去寻找食物,在附近拾了根树枝,一瘸一拐驻着往树林深处走去。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树林的边缘处被她寻到了一片果林,这些果子过些日子便能成熟,但现在吃的话还是有些青涩。可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并且满身都是伤的情况下,能碰到这一片果林已属运气,哪里还能挑三捡四!
  木扬用树枝打了几个果子,也顾不得擦洗,坐在地上就啃了起来。果子自然是难吃的,可木扬也明白,要活命就得吃下去。又打了几个果子,找了片青叶子包起来,沿着刚刚来的路往回走。现在虽然她失去了记忆,但思考的能力和过往的经验并没有丧失,这片果林一看就是人家种的,若是被人发现了,好心人可能还能帮到她,可要遇到些凶狠点的人,估计这半条命也就交代在这里了,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木扬在离果林几百米处的山脚边寻了个小山洞,又从树林里捡了些枯草落叶铺了个床位,便暂时住了下来。
  眨眼间木扬在这边也待了一个半月,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也恢复的差不多,好在当时受到的伤并不重,否则在这种缺药少粮的情况下不死也得去了大半条命,即便如此,一个多月来只以果子裹腹的情况下,身体到底还是落下了病根。
  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木扬也把附近的地方摸了个透。小山洞的这一边是一片连绵不断的山峦,由南向北一直连下去,在山洞的左手边,有一条流向北方的河流,往西走就是木扬当时醒来的树林,过了树林就是那片果林,而果林的后面则是茫茫无尽头的大草原。木扬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山洞外的周围。也并非她不愿意走远,事实是因为她的身体限制了前行。
  这天木扬又准备到那片果林摘些果子,经过一个多月的生长,果子早已熟透了,现在吃起来是又甜又多汁,味道实在不错。
  但也不知道该说她是幸运还是不幸,在这里都摘了一个多月,木扬都没有撞到一个人。而这天,正当木扬打算离开这个地方,最后一次去摘些口粮的时候,居然遇到了果林的场主。
  而木扬,在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后以一种四脚朝天的姿势从树上掉了下来,好在树也不是很高,刚着地的那会儿有些茫然,但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抓着两个果子撒起脚丫子就跑了起来。后面的场主,只见到一个又瘦又黑的人影从前面窜过,看起来弱弱的,却灵活得很。农场主跟着追了一阵,眼见着那个人左窜右钻的,过了一会儿便消失在树林里,往草原那边跑去。农场主的年龄毕竟也相对大,眼看着追不上了,只得诅诅骂骂的往回走,自认晦气罢了。
  木扬提着一口气不知跑了多久,最后累得实在受不了,半跪在草地上喘起了大气。
  待缓过气来,才发觉手里的果子早已被挤出水,紫红的果汁沾满了手掌,红色的果肉也翻开了边。木扬看了看这野茫茫的草原,叹了口气,把手里那两个面目全非的果子给吃了。
  躺在草地上看着白蓝蓝的天空,木扬心里有些茫然。
  她想不出自己该去哪里?也不清楚自己有没有认识的人。她觉得她就像是天上的云一样,飘啊飘啊飘,好像寻不到头似的。
  或许,她暗暗想,我现在应该去个人多的地方,找些吃的去。
  反正各类问题这一个半月来都想了无数遍,可还是没有想出一个答案来。来来去去她想的问题也就是这几个:
  我是谁?
  我来自哪里?
  这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周而复始却又永无答案。除了这几个是她记不起的之外,其他的一些东西她却又知道,比如她知道东南西北怎么区分,知道那些果子能够吃,在野外懂得选择最佳的地理位置作为住宿的地方等等。
  想明白了之后,木扬沿着大草原一直往外走,只是这个草原实在是大,眼看着日暮西沉了,四周还是天地相连看不到尽头,木扬有些着急了。早前吃的果子两泡尿就拉完,这会儿正饿着呢,这片草原除了草还是草,能吃的东西到现在基本没碰到,且不论这草能不能吃总不能一会儿学着牛羊吃草吧?在则这片草原看起来虽然很是平和,但谁知道里面埋藏着什么危险?
  在天快彻底黑下来之前,木扬终于找到了棵树爬上去靠了一晚。
  好在她够机灵寻了棵树靠了一晚,否则那晚怕也是凶多吉少。这草原白天看着倒还好,一到晚上却是常有狼出没。而在木扬爬上去没多久,便有两头狼在附近徘徊,也该是她命不该绝,若天在亮点,那两头狼也是绝不可能放过她的。
  第二天天一亮,木扬又接着开始赶路。但到了中午时分,便觉得饥饿难忍。且那时的太阳正毒的很,四处又看不到一丝希望,想到可能就死在这荒野之中,木扬刹时便觉得万分冰凉。
  正当木扬坐在地上胡思乱想时,突然南方那边传来马蹄声。木扬刚开始以为是幻听,暗嘲自己这乱想的也太离谱了!但渐渐听到声音越来越近,慢慢的人影也从天边冒了出来,才知道是自己并没有听错。
  有人来,自然就有出路,也就有吃的东西。
  所以木扬在人一个个冒出来的时候,也动了自己的身子,往人流那边跑了过去。
  当木扬挡在一匹马前面的时候,马上的大汉明显一呆,用了一种很古怪的眼神打量木扬。大汉犀利的眼神将木扬从头看到尾,刚开始时还有些警惕,不过人并没有从马背上下来。后面的几名大汉也架着马赶到了前面,看木扬的眼神也和大汉如出一辙。
  来人见到挡在马前的是一位年轻人,年纪约在十五六岁左右,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而且已经看不出原有的颜色,长发用了根布带扎了起来,露出一张脏兮兮的小脸。马上的人刚开始以为是遇到了劫匪,正准备整对戒严时看到这样的木扬明显一呆。这条路他大大小小走了几十次,牧野草原更是出了名的不平稳,除了土匪多之外,这边的野兽也是凶残的很,所以木扬一蹿出来,大汉就已经进入最佳防备状态。
  但仔细一看,这人除了单枪匹马,还相当落魄,这样的人也能当土匪要不就是艺高人胆大,要不就是已经寻不到活路。根据他的经验和直觉来讲,来人明显是属于后者。而后面的人也明显看出来了,否则现在木扬那还能活着站在那里。
  木扬虽然是失忆,但并不傻。她也看出来来人最初的戒备心,即便是把她打量了一遍,警惕的心理还是没有放下,但看过来的更多是不屑,想来是把她当作不自量力的劫匪吧。
  木扬想了想,说:“请问各位大哥是要去城里吗?”
  那几人并未料到木扬会如此问,更没想到的是这脏兮兮的年轻人居然是女人,好在都是在江湖上行走的人,听话的这会儿功夫便能猜了个七八分。
  既然已经打消了疑虑,前面的大汉自然爽爽快快的答了:
  “咱们就是要回城里去的,小兄......姑娘怎么会在这里?”这大汉显然没有从木扬的性别中转换过来,刚想说小兄弟又想起那清清爽爽的声音只得硬生生的换了过来。
  不过也难怪这大汉会看错,任谁看到现在的木扬都会以为是个男子。
  木扬编了谎答道:“前些日子本来是打算去那边采些草药的,”说着木扬的手指往东边那边指去,大汉了然的点了点头,那边是个群山连绵的地方,是个采药的好地方。但是他们却奇怪那片森林是出了名的危险,这小姑娘看起手无缚鸡之力,家里人怎么肯让她去?
  木扬正准备接着讲,那大汉旁的另一位男子却抢先发问:
  “你家里人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出来?还落到这种地步?”
  木扬听出他的疑虑,苦着张脸说:“哎,我自小就一个人生活,这次要不是为了采些药换钱,也不会到那里去。说来也是倒霉,那林子里居然有野兽,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却又迷了路,干粮也早吃完了,所以才会落得如斯地步!”
  木扬的这一席话可谓是彻底打消了他们的戒心。也是木扬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编的话基本符合他们对这边的认识,这条路他们是常常往来,不说是了如指掌但那也是熟悉的很,否则哪能那么容易相信。
  紧接着木扬又说了句话, “不知道各位大哥能不能带上我一程?”
  那大汉听了后面一句话,有些为难的说:“咱们这个是商队,带不带人咱们说了不算数,这样吧,姑娘,我去问问我们当家的,看能不能把你给带上。”
  木扬给那大汉道了谢,站在原地和剩下的几人等他的消息。
  刚刚那问话的大汉见木扬也实在可怜,下了马从旁边的伙伴里要来了水和馍馍,递给了木扬。木扬一见到那两个馍馍,两眼就开始冒绿光,说了声谢谢后便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干粮对于常常赶路的人来讲是必不可缺的,可一般的干粮,味道都是不怎么好吃,木扬由于吃了一个多月的果子,还饿了一两天,现在无论是给她吃什么,她都会觉得美味极了。
  大汉在木扬的旁边坐下,说道:“慢慢吃不用急,小姑娘你叫什么?”
  木扬吞下最后一口馍馍,眼珠子溜了一圈,看到不远处的杨树,顿时便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叫木扬。”
  而她的名字,也就是这样来的。
  那去问人的大汉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个中年男子。留在旁边等候的那几个大汉见了那个中年男子,齐齐喊了句索卢大人。索卢玄烈点了点头,驱着马到木扬的面前才停下。那大汉早就下了马站到木扬旁边,对着马上的人说道:
  大人,这就是我刚刚说的哪位姑娘。
  索卢玄烈并没有说话,只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木扬,见她虽然衣着寒酸神态疲倦,但眼神却明亮清澈,这才开了口:
  你会做什么活?
  木扬一听这话,便知道有戏。这会儿她举目无亲,连个温饱都成问题,听这索卢大人的话语,想是要让她留下工作,对于她现在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好事。于是她连忙接口道:
  大人放心,我不怕苦的,什么活我都能做。
  索卢玄烈满意的点了点头,调马说了句:
  阿齐纳你一会就把人带过去拉拾章事那里,工钱就跟他们一样吧。
  说完便策马走了。
  那个叫阿齐纳的就是刚刚去问人的大汉,阿齐纳本来是要去找那章事的,但到了后方却又找不到人,在胡乱寻找的过程中碰到了索卢玄烈。因为看着木扬很可怜,阿齐纳有心帮一把,便将木扬刚刚说的话添油加醋了一番。索卢玄烈之所以会让木扬留下来工作,是因为看到她的眼神很清澈,但说到底商人就是商人,一分一厘都是计算得清清楚楚,丝毫都不让人占便宜。
  就这样,木扬在商队里待了下来。负责杂役一职。
  也好在木扬跟了他们走,因为事后在阿齐纳等人的解说下木扬了解到,想要从这片草原走到离这最近的城市,少说也得半个月左右,这还是在一路安稳的情况下的。一般的普通人,单就这片草原就出不了了,更别说出了草原后还要走过一片沙漠和高原。牧野草原、撒拉沙漠、藏布高原这三大地方是出了名的危险,除了各种知名不知名的野兽之外,撒拉沙漠和牧野草原的土匪也是一绝,而且从进入牧野草原开始,到出了藏布高原之前,这一路方圆几百里内绝无人烟。所以一般敢进来这个地方的人要不是艺高人胆大,要不然就是好几百人的商队或者组队进来修炼的人。一般的小老百姓,就是借三胆给他们都未必敢来。
  在这里呆了四五天之后,木扬就大抵知晓了现在的环境。
  据说这个世上有很多版块,而他们所在的版块则称为也其大陆,这个大陆上大大小小共有几十个国家,地域之疆大、国家之多,有些人即便是到死都没去过没听过。小和远的国家也许有些人会不知道,但作为这个大陆上的某些大国来讲,若是有人说不认识或不知道,那便很容易招来他人的白眼了。每个国家乃至每个城市都会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望族,这些大大小小的贵族世家或许很有钱、很有权,甚至在帝国里面只要抖一抖脚,就会扬起一层灰,打个喷嚏就会造成不小的雷阵雨,但只要你是生长在也其大陆里,只要你没有智障白痴失聪,那么都会知道,在这个大陆上真正强大的家族只有五大家,这五大家是凌驾在所有帝国家族之上的。这五大家族分别是以东方玄、西方夏、南方孔、北方阳、中部方组成。
  迄今为止,除了五大家族的人员外,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底有多深。
  只知道这个大陆曾流传着一句话,无论那个家族想让大陆最顶尖的帝国毁灭或更改,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而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在近千年的历史进程中,曾经有过六次的帝国毁灭或更改都是与五大家族有直接关系,而恰恰,那或毁灭或更改的帝国都是在当时的大陆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国。至于那些帝国是否真的是罪有应此,明面上确实是如此的,但暗地里是否是这样(或者有没有私心),大部分的老百姓是不会去深研,他们在意的只是自己的日常生活油盐酱醋茶,贵族社会的事情离他们太远了,这些顶多也就是当个茶余饭后的资谈罢了。
  可它的强大也因此摆在面前,想去招惹他们的人前提是得先自己掂量掂量是不是够资本去招惹!
  当然,也不是说五大家族因为强大就嚣张得无法无天。事实上人家还是很讲道理也很遵守规则的,否则其他家族和大陆的所有帝国都不会容忍这样一个危险的“炸弹”存在。
  而木扬,在听到帝国这些信息时的表情跟广大的老百姓的反应是一个样的,听听就过了。
  而让她更感兴趣的是,这个大陆同时也是一个修真世界。
  五大家族之所以能够长时间凌驾在其他之上,正是因为他们一直走在修真的前沿。
  但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修真,这得取决于你的先天条件。如同于我们的遗传基因的原理一样,越优秀的人生出来的孩子先天条件也会越好一样,普通人与普通人生出的孩子也就一般很普通了。
  然而无论在那个时期,精英终归只有小部分,大部分的百姓都是修炼不了或者只能简单的修炼一些连入门都算不上的真法,顶多身体和武功相对好些。
  木扬跟的这个商队,是属于大陆上第一帝国东阆国的山本家族的,山本家族在东阆国来讲,算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山本家族是以经商起家的,迄今为止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经过历代家主的扩展,这个大陆至少有一半的国家有他们的产业。从也其大陆的商业排名上来讲,山本家族位居第二十九位。或许大部分人对于第二十九这个数字的理解并不深刻,也不大理解二十九位所占有的力量。简单的来说,这个二十九位是指在整个大陆、这几十个国家里的所有商家里的排名。这个排名的指标不单单是看你的资金,还要看你的产业分布地—也就是有多少个国家有你的产业,商队的大小及拥有几个商队,涉及的领域有多广等等。假如把山本家族的所有资金都提取出来,那么它所有存有的钱庄差不多都可以倒闭了,提取出来的资金,差不多可以买下三个三流国家,甚至,它可以一夜之间让一个第二等国家变成一个一流的国家—这便是它所带来的威力。
  木扬的这个商队,只是山本家族在它国的一个分支队,这个商队也叫山本商行,大本营主要设在约旦的国都伽利城。基本上每隔几个国家里都会设有一个商队,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方便周边的货物运送。
  这次他们刚从西方那边回来,拉货的马车上堆满了远方的皮革、毛毯、香料,这些东西是准备拉回伽利城,经过作坊的加工,在销往约旦的各个地方。而在未遇到木扬之前,从南方回返的途中,商行也和土匪们交战了几次。虽然这几次的交战,货物并没有损失些什么,但人员的伤亡却不少,沿途之中,索卢玄烈虽然有意要补充一些人,但所经之路基本是荒野,人员的补充自然也会大大缩小,而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留下木扬的根本原因。
  经过二十多天的风餐野宿,木扬一行人终于到达了伽利城。
  商队是在中午时分到达城里的,大伙先将几十辆运货的马车拉到城西的大院子,在那边把货物卸了下来,清点完必后交由院子里的人搬进去,然后这次所有出行的成员到拉拾章事那边结算这次的工钱。做完这些,便差不多到黄昏了。商行的管事早命人在大院里摆上了四方桌,搁上了大碗肉、大碗酒,热火朝天的给回来的人们接了尘。
  木扬早已跟一些人混了熟,特别是阿齐纳那几人。这会儿他们几个人凑在了一块儿,等完管事的说完场面话,大都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等吃了个七八分饱的时候,木扬端起了桌上的酒碗,对着这一桌子上的人说道:我能够活着从那边回到这里,还能吃上酒肉,这都多亏了你们几位,客套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这碗酒,我敬大伙的。
  大伙见木扬将酒喝了个底朝天,都大喝一声好。坐着的人也都举起了酒碗,啥话都不说,三五下一碗酒便进了肚子。木扬挨个的替他们满上,这才坐了下来。
  坐她对面的阿齐纳突然出声:我们这也就是举手之劳而已。现在已经到了城里了,木扬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木扬回答道:我就孤家寡人一个,现在也不知道干些什么。
  旁边的穆尼奥听了接口道:商行估计会休息一阵才出发,要是没什么打算的话,倒不如留在伽利这边好了。
  阿齐纳说:只是商队毕竟还是太辛苦了,火里来水里去的,危险多多,木扬一个女孩子家的,又不会个一招两招护身,我看这也非长远之计!
  穆尼奥点了点头:阿齐大哥说的也是道理,不过在这伽利城里,只要肯干,总是饿不着的。
  木扬将菜送进了嘴里,这才边吃边说:大哥也太小瞧人了,这二十多天我不是也和你们一样过来了?咱们商队里的女子可也不少,就说那做杂役的,少说也有三分之一是女的,还不是做的好好的。
  阿齐纳斜了木扬一眼:你这是没见识过什么是厉害的地方,这回咱们走回来地方,都算安稳的,这危险的地方都在你来之前走完了。咱们商队去的时候可有三四百人,走了一圈回来,就剩两百多人了,那剩下的人都到那了?人家那些女子可都会个一两招,你呢?听大哥一句,这走商队不适合你。
  木扬也知道阿齐纳是为她好,只是不走商队,她也不知道做什么。再者她总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跟着商队走消息也多,总容易打听些。而且走商队的工钱也多,这种分分钟可能拿命去博的工作做一个月能比人家做一年还多。否则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人愿意过这种提心吊胆风餐露宿的生活。
  木扬露了个憨憨的笑容:我也知道大哥是为了我好,只是走商队好歹能多挣点钱,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其实要照我说啊,木扬倒不如寻一户好的人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也不用自己这么辛苦。坐木扬右边的柯林突然说道。
  大伙齐声称是。
  木扬笑了笑,轻巧的拨了回去:柯大哥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讲这个还太早了。
  大伙笑了笑,并没在起哄。其实大家都知道柯林对木扬是有那么点意思的,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在加上东阆国和约旦国的女孩一般都是在十八岁以后才嫁人的,大家也觉得木扬还小。木扬既然失忆了,自然是想不起自己多大的年纪,人家说多大,她也整好顺水推舟的应下了。
  柯林还想说什么,坐一起的格尔打断了他的话:下一回商队起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现在想那么远做什么!来来,咱们该吃吃,该喝喝,今晚不醉不归啊!
  本有些冷场的桌子一下子又热闹起来。
  人生苦短,又何必难为自己。
  散了场后,一大部分的人都回了自己家里,这些人大部分是伽利城附近这一带的,在山本商行工作久了,自然而然也就定居在这里。另一部分的人一到了散场,人影就不见了,有些人赶着夜路准备回乡下,有些准备住在附近的客栈打算过几天便去其他地方,也有的准备去妓院和赌坊找刺激去。
  木扬这一桌的人都是在伽利城里有家的,阿齐纳等人见她不知道可以去哪里,便让木扬跟着去阿齐纳家先住下来。
  阿齐纳家刚好也是在城西这一头,出了大院外左走三条巷子,在从大道上右拐进去走过百多米的小巷里。房子是座不大的小院,进了大门是个天井,正对门是个大厅,厅连着的两边各有两间房,天井靠角落边砌了个小房子用来作厨房。这种院子在伽利城来讲,算是比较常见的了,大多数手里稍微宽松点的平常老百姓,都是住这种地方的。这种院子虽然不大,但寻常百姓几口人住的话倒也是绰绰有余的。
  到了他家后,阿齐纳先让他老婆收拾出一间房间出来,又烧了些热水给木扬清理一下,便都各自歇下了。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木扬才见到了这一大家子。原来昨天木扬睡的那间房是他家女儿让出来的。阿齐纳育有一子一女,儿子大概八九岁,女儿也有六七岁了,平时两个孩子都在附近的书院学习;上头还有一位六十多岁的母亲,家里的房子自家人住的话也就刚刚好,现在木扬借住了进来,只能让他家小女儿和奶奶挤一块。好在阿齐纳的家人都是极善良的人,一个劲儿的讓木扬先住下来,而且又是极其照顾。
  按理说照阿齐纳的工钱,在这边生活得舒服一些是没有问题的。但阿齐嫂也是去工作的,也在山本商行的工坊里做些简单的清理工作,每天做半天的时间,剩下的半天时间便和他母亲一块收拾家里做些家务,照顾孩子。后来木扬才从阿齐纳那边得知,其实照他的工钱,支付一家人的生活根本就不是问题。只是孩子的上学费用并不便宜,加上每天坐车吃饭的费用,开销自然就大了。在这个大陆上,是很注重读书学习的。无论男女,只有家里稍微能够过得去,都愿意让孩子去书院读书。
  孩子一般都是早上坐马路上的马车到城南的书院上课,下午便从那边坐车回来。这一类型的马车木扬也是见过,分有好几种,有多人简单也有豪华单人的,大抵还是视价钱而定,这一类型的马车在城里随处可见,招手即停,也是营生的一种手段。
  在这边住了两三天后,木扬总觉得麻烦人家很不好意思,便起了出外租房的想法。在外面溜达了几天后,木扬终于在城西靠东方向寻到了一家适合的房子。那房子是在一条街市的后面,道路满是明亮。房子倒也不大,只一间大厅连带两间厢房,但院子算是比较宽敞的,种了些花花草草,前院的角落边照列做了个厨房,厨房边还打了个井,也算是方便。家具什么的也都是现有的,房子可租可买。这地方木扬一个人住着则刚刚好,屋子虽然简单但也打扫得干干净净。
  屋主要的价格还算公道,租的话一个月二两银子,若是要买,以木扬那点银子自然是不够的。
  木扬跟屋主签了租房协议,又付了两个月的房租,屋主这才把那把黄铜铜的钥匙递给了她。
  回到了阿齐纳的家里,木扬把租房的事情跟阿齐纳给说了。阿齐纳的脸色有些不悦,但到底没说什么,只问了那租房给她的人是什么人,听得是认识的这才放下心。又探讨了一下工作的事情,见木扬还是固执的想去跑商队,阿齐纳只好恨铁不成钢的把她骂了一顿。木扬也不恼,脾气极好的坐在那边听着他说。阿齐纳见她那样子,也是骂不下去了。
  “后天早上你来这边,我带你去认识一位师傅,让他教你点拳脚功夫”。阿齐纳无奈的说道。
  木扬利利落落的答应了,这种增加保命的机会,木扬自然不会拒绝。
  第二天,木扬便搬进了新租的房子里。阿齐嫂和老太太过来帮她把房子重新收拾了一遍,又添了些新的东西,这才算忙活完。
  晚上的时候,木扬请了阿齐纳格尔等认识的人一起吃了顿饭,一来作为答谢他们的照顾,二来也算是乔迁了。
  大伙兴致也高,吃吃喝喝聊到了半夜,才踏着月光回家。
  第三天木扬早早就到了阿齐纳家,到达的时候正好碰到两小孩正要出门上学,木扬跟阿齐嫂打了个招呼,又逗了逗小孩,这才进了去。
  阿齐纳带着木扬出了门,在集市上买了些东西,又在马路上拦了辆马车,往城外的方向走去。途中阿齐纳跟木扬交代了些事情。
  “木扬,既然你打算要走商队,危险我就不再说了,离下次出去还有两个多月,大哥我能帮你的也不多。这师傅原先是我在外遇到的,早些年我曾帮过他,功夫是有的,据说还曾修炼过真法,反正是真是假我们也不知道。但眼界高倒是真的,至于能不能收你做徒弟,这个就得看你运气了!”
  木扬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动容。
  “不过你放心,即便他不愿收你为徒,但看在人情的份上,让他教你学武还是不成问题的。”
  “大哥,你这样帮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了!”
  “既然你都喊我一声大哥,还说什么见外的话”
  木扬最初遇到他们,那时候只想着活命,便编造了些谎言,那时从没想过有太多交集。这时见阿齐纳这么帮她,说不感动是假的。两人又说了些话,阿齐纳又把出外的一些经验传授给她。
  马车行驶了半个时辰左右,在半山腰的地方停了下来。在往前的百米地方,左边是一条大马路,右边则是一条羊肠小道。木扬随阿齐纳下了马车,看了前面的路况,估计他们要走的马路是右边那边。
  果然,只见阿齐纳让那赶车的马夫在路边等候,又付了一半的款项,然后带着木扬往那条小路走去。大概爬了半个时辰左右,便到了一片竹林。穿过竹林,便可以看到一座竹屋。
  阿齐纳人还没进去,嗓子就喊开了。
  “穆先生,穆先生,你在吗?”
  竹门“嘎”的一声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清瘦的老头子出来。这老头年约六十几岁,穿着藏青色的长袍,束发,眼神犀利,表情严肃。
  只听他说道:小齐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眼神在木扬身上转了一圈,貌似不经意的说道:嗯,果然有意!
  阿齐纳早就大步跨了进去,也没在意穆先生的话,只把手里提的东西都放到了桌子上,笑着对穆先生说:先生近来可好?
  穆先生低头专注的倒着茶,嘴里也没停:好着呢。小齐是刚回来吧?看样子可不是专门过来看老头子的!
  穆先生把两杯茶放到他们两个的面前,这才抬起了头。
  阿齐纳笑了笑,说:我给您带了个人来,这是木扬,算是我妹妹了,不知道先生还收不收徒弟?
  穆先生答非所问:为什么会想学武?
  阿齐纳刚要回答,穆先生一个眼神递过去,木扬机灵的接过来:我想去跑商队,但是我不会任何武术,也没有自保的能力,所以我需要能够保护自己的力量。
  穆先生接着又问:为什么要去跑商队?
  木扬眼神有些迷离,语气却异常坚定:我要寻找些东西,也需要钱。有些东西不能因为可怕、危险就不去做的。
  “明天开始,卯时到达这里,到时我自会有安排”。
  阿齐纳一听,自以为穆先生要拒绝,着急的说道:那您老人家收徒一事.......
  木扬在他没说完之前忙打断他:穆先生已经安排好了,大哥不用担心。
  木扬自然知道穆先生是要测试她。既然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其目的应该是想要考验考验她是不是适合,若然最后不想收这个徒弟,到时对阿齐纳也有个说法。至于他会教什么,木扬现在心里也是没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阿齐纳还想在说点什么,木扬扯着阿齐纳就往门外走,边走还边和穆先生说:先生,我们先走了,明天见。
  阿齐纳莫名其妙的跟着出去,一边走还一边说:木扬,你别急着走啊!我还没说完,诶!你别拉啊......
  穆先生微微一笑,喝起了茶。
  自从穆先生让她卯时到达竹屋后,她便过起了悲惨的生活了。这种生活比她当时在商队时还要苦累,在商队好歹都是卯时起来,酉时停顿。现在她一般寅时就得起床,累死累活的练习回到家里都得戊时了。
  穆先生最初的一个星期都让她去后山砍树,碗口大的树木每天要砍五十棵,砍完后还得全部搬下来,什么时候砍完搬完,才可以吃饭。
  刚开始的时候,木扬砍一棵树都得费好久的劲儿,等好不容易都砍完了,一次最多只能搬两棵树,来来回回几十趟后,天早就黑了,人也累得散架。那一阵子,基本上都是午饭晚饭一块儿吃,好在她人机灵些,估计着那几天应该都吃不上午饭,便让阿齐嫂熬了些汤汁类的东西,装在盛水的皮革里带了去。只是每每早上要起来的时候,都要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那本就酸痛的肌肉拿起砍刀来也是力不从心。
  如此过了十几天,终于能够适应那种高压状态,也能够在未时做完这些。穆先生却又增加了她的数量了。由原来的五十棵树木增至一百棵,这样一来,木扬又得马不停蹄的忙到天黑以后才行。而且这树也是越砍越远,后山的树虽多,但所砍的树木都是要碗口大的,这便要挑选一番,而这树自然也是越搬越久。
  要说木扬没有抱怨,那是不可能的。前三天她还能忍着气干活,她是失忆,但不傻。毕竟现在她还在表现期内。穆先生呢,平时该干嘛还是干嘛,喝喝茶写写字看看书,偶尔使唤一下她。木扬干了三天后,火气什么的都来了,人累得要死不活,那老人家却又什么都不说,大有让一直砍下去的势头。可是她又不能直接去叫板,只好晚上回去的时候去阿齐纳那边诉苦了,阿齐纳听了自然是去找穆先生理论,但却不知道穆先生跟他说了什么,回来后只把她叫到跟前训了一顿,却再也不提那事了。
  木扬见找阿齐纳没用,只得老老实实的干活。但气还是在的,只好每天砍树的时候也顺便把穆老头给诅咒了一顿。
  期间格尔柯林等人也来看望过她,见她每天过得如此辛苦遭罪,也曾劝她放弃过。柯林看着难受,甚至跑到穆先生的面前,冷嘲热讽了一番。穆先生也不气恼,只是凉薄的说了句,做不了她可以走的,老夫从来就没有栓住她的双脚。柯林听了这话,简直就是怒火中烧,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穆先生,转身拉着木扬就要她走。
  木扬自然知道柯林是看不得她如此的辛苦,也不好因为人家的好心而责怪他。只好使出各种讨好的手段,把柯林给安抚好。柯林见说服不了木扬,只得认了。但从那天起,他却提出了来接她往返的工作,木扬想了想,便答应了。
  其他人看木扬铁定了心要学下去,也不在劝她了,只是隔三差五的便给送些补身子的食物过去。
  木扬不是没想过去找穆先生挑明,只是她又猜不准他的意思,怕会弄巧成拙。依她自己的想法,这穆先生无外乎是为了这两原因,一是想让木扬知难而退,这样一来穆先生对阿齐纳也好交代;二是真的想要考验她,试试有没有这个能耐当他徒弟。但不管是为了那一个,木扬都不想被人看扁。而且对于当不当他徒弟这件事,她的兴趣其实也不大。之所以会乖乖在这里累死累活的伐树,说白了只是想从这老头身上学点保命的功夫,毕竟连阿齐纳都能称赞他,证明这个人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好不容易在未时之前可以把树木砍完,这老头居然又让她每天下山挑水上来,直到把院子里那个大缸装满了才能回去,不过这回倒有个好处的是,砍完了树后,木扬可以先吃完饭在挑。
  木扬只得认命的干起来,这回连骂人的时间都没有了。屋子外的那个大水缸至少也得三担水才能装满,从山上到山下挑水,往返至少要一个时辰左右。如此抹黑瞎灯的干了一个多月,终于可以在酉时把所有东西都忙完。这样埋头苦干了两个多月,木扬整个人都瘦了不少,原先苍白的肤色也变成了黝黑色。木扬也就想开了,反正身子骨好点却是事实。只是可惜了她的那些服饰,每隔两天便会磨坏一套衣服。头天来木扬还是穿着女士穿的简裙子,只是在砍了半天树木后,她才发现穿这个衣服干活根本就是不方便,后来的时间里木扬把所有的衣服都换成了武士装。只是要经常换掉衣服又太费银子,木扬便把那些磨破的衣服拿到阿齐纳家,让老太太修修补补又穿上了。
  眨眼又到了商队要出发的时候,木扬自然也是要跟着走的。在穆老头那边干完最后一点活,穆先生终于跟坐在桌子上吃饭的木扬谈起了有关学武的这件事。
  “真想不到你这女娃子能够坚持这么久”。穆先生讲这话的时候有一种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木扬吱唔的应了一声,手中的筷子和嘴一直没停过,压根就没在意穆先生说什么。
  穆先生也没有计较,只是转了严肃的脸面,说:这学武可是一件累人的事情,你还是想学吗?
  累不累人,木扬心底里那是明白的很,总不能这两个多月都是白过的吧。不过听了穆先生的话,木扬倒有些瞧不起他了,若她不想学武,那这几十个日夜都是当来玩的么?早在当初开始的时候,她就可以不干了,又何必要受这一份罪?
  “先生,要我嫌苦的话,早第一天就走了,又何必坚持到现在?”
  言下之意,大有你这不是问的废话吗?也是木扬年轻气胜,这会儿还不知道一个好的武者或一个好的修真者的修炼之路有多艰辛,否则怕也不会敢说这番话。但也好在她有足够的毅力,能够持之以恒,在后面的成长过程中,很多时候就是靠着这股念头撑过来。
  穆先生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不屑:如果连这点都坚持不了,以后还怎么学得下去!
  而穆先生的本意,显然是想把木扬培养成一个好武者甚至是个修真者。他在木扬的身上看到了那种韧性,也许她并不是一块璞玉,事实上木扬也确实不是一块璞玉;但如果雕琢得好,也是可以成才。这些话,穆先生并没有和木扬说。
  木扬想了想,若有所思的说道:先生说得是。只是我相信我是可以战胜它的。
  穆先生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也没提收徒的事,只是说道:以后走商回来,都来这边一趟,到时老夫自有安排。现在老夫教你一套修气打纳的方法,日后你在外行走,每至寅时都演练一遍。在教你一套拳脚功夫,你什么时候有空,便什么时候练吧。
  木扬这回总算露出了两小虎牙,饭也顾不上吃了,急忙忙的拉着穆先生就往院子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