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不是妖》顾年屿

4、穿最美的婚纱嫁最对的人

　　[楔子]
　　窗外毒辣的太阳直射入房间,我站了起来关上窗帘,打开空调,再从冰箱内拿出一杯冰水,放在电脑桌的左边.

　　看着屏幕上空间素材吧的各种各样的贴子,女头,大图,音乐,对于这些我一向是没有兴趣,鼠标慢慢的向下滑动,顺手去拿装满冰水的杯子,杯子刚到嘴边,我的动作就停了下来,呆滞了一会儿,贴吧上一排排的四号宋体铅字"我失恋了""我分手了""我男朋友和我闺蜜好上了"

　　脑海中忆起十六岁的那年冬季,校园两旁的梧桐树在寒冬中依旧直挺挺的,教学楼后方的小树林.

　　你依靠在梧桐树的树干上,说"沈念苏,我们分手吧"

　　那是在与你失去联系的第七天,没有恋人久别之后的拥抱,有的只是这样短短的一句"我们分手吧".

　　我突然觉得身上一阵寒冷,明明是没有那么冷,为什么会有一中全身被泼冰水的感觉,冷入心底.....我立于你的对面,低着头死死的紧咬住下唇.

　　"好,我们分手吧"抬起头,直视着你的视线.

　　你转身而去,只留给我一个冷漠的背影.

　　等你的背影消失于我的视线,我缓缓蹲下,环抱着双膝蜷缩成一块石头,从小声抽噎到泪流满面.

　　可是苏以凉,如今我已不在乎了,这比起我失去你,根本不算什么.

　　没有什么,比失去你更重要,更可怕.

　　[01]
　　还没遇见你之前,我就已经听过你的大名了,每个学校总会有那么几个风云人物.

　　而你就是温江市重点高中一中的老大,你抽烟喝酒打架赌博,混迹于各种娱乐场所,你是富二代,老爸是政府官员,老妈是女强人,你父母对于你在学校为所欲为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行为没有一丝教育你的心,所以你现在依旧风光无限地混在校园和校园方圆百里的势力范围内.

　　其实,一中有两个传奇,一个是你,另一个是钟子雪.

　　钟子雪,听说除了成绩是年纪第一外,她还拥有钢琴十级、英语六级等这些在旁人看来遥不可及的证书,是知名的天才少女.而更重要的是,钟子雪,是苏以凉你的女朋友.你们在一起,金童玉女.

　　我一直坚信我高中三年都不可能和你有任何交集,你在一中,我在三中,就单独说这两所学校所相隔的距离,没有十公里也有八公里.

　　所以,我不得不怀疑,你大老远的从一中来三中特地来找我到底是要干嘛.

　　每逢冬季,我都穿得像头熊,能躲在房间里,打死我都绝不出去.周舟威逼利诱说送我一条黑白条纹的围巾我答应她陪她去看球赛.

　　她喜欢球队里的十一号,所以从寝室到楼下一路都在对我絮絮叨叨十一号的好.

　　我还故意调侃她说"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啊"

　　而那天,我没有看到周舟口中各种好的十一号,因为,我看到了你.我和周舟刚到楼下就看见昏黄的灯光下穿黑风衣白衬衫打底的你,双手插在口袋里.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穿那么一点,你不冷吗或许是因为你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你皮厚,因为无论冬天多冷,你都是白衬衫,黑风衣.

　　这也导致你一直喊我的名字我没反应,看着我这无视你的傻样,你就怒了,大吼一声"沈念苏"

　　"啊"

　　等我反应过来,校道只剩我和你,周舟那个死妮子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还好今天大家都去看球赛,否则我和你的绯闻明天传的漫天都是.

　　"诶,你叫我吗你是你叫我干嘛我好像不认识你吧你是不是认错人呢你不会是想劫色吧难道你是想劫财我没有钱耶"

　　你皱了皱眉头,似乎没料到我会和轰炸机一样,轰轰轰的直开炮.

　　"第一是我叫的你,第二我叫苏以凉,第三叫你干嘛我等会和你说,第四你知道我的名字了就算认识,第五我确定我没有认错人,第六我不劫财我也不劫色"

　　"哦,那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我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你是不是有个白色的泰迪熊---纯白,岛屿少年上买的"

　　"恩,干嘛"

　　岛屿少年是网上的一家店,店主是个叫阿晶的姑娘,是我表姐.

　　而那个白色的泰迪熊是她送给我十六岁生日礼物,其实开始她是放在网上买的,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纯白,结果就因为我的一句"好想要"就给我了.

　　"可以把它卖给我吗"你试探性的问.

　　"好像不行耶,抱歉"我略带歉意,低下了头.

　　"那算了"你摆了摆手.

　　"哦,那拜拜"说完,我就撒开脚丫子,一个劲的直往楼上寝室狂奔.

　　我也是在第二天听周舟说因为你的女朋友钟子雪对纯白情有独钟,所以你才会大老远的跑来找我让我把它卖给你.

　　我也庆幸我当时没有答应你,否则,怎么会在我最美的年华爱上最美好的你.

　　[02]

　　圣诞节的那天我窝在寝室,我知道所有步行街将水泄不通,我还知道广场上肯定会有很多情侣一起放烟花、看圣诞树,可我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度过.

　　关键时刻,还是周舟解救了我.

　　圣诞节当晚,我和周舟俩走哪儿都能看见有小两口在甜蜜,我瞬间有种灭了所有人的冲动.这种情况下,我们一拍即合,决定去找家大排档,来个不醉不归.

　　只是我没想到,当我俩提着一大袋啤酒走到小吃街的巷口时,我撞见了你.

　　也是后来我才知道当晚你跟你钟子雪吵架,她要你陪她过圣诞节,你说没时间陪她时,她不管不顾的拉你回去,你却甩开她,两人在街上僵持着,很多无聊路人都围观了过来.

　　当我看到你时,已经是吵架的末尾了,但钟子雪接下来说出的每一个都刻在了我心里.

　　你跟她保持着两米的距离,你还是衣装得体从容不迫地站定在那.而钟子雪早已泪眼模糊,像个疯子,歇斯底里地喊着.

　　"苏以凉,我跟你在一起一年.可我从来没感觉到你爱我.我觉得我像在和一杯冰水,越喝越凉.我需要的是一个男朋友,一个每天都会温柔地道晚安,一个在我生病是会给我买药而不是喊我自己去医院,一个过圣诞节会跟我约会而不是因为有事就把我扔在一旁的男朋友."

　　"那就分手吧"你冷冰冰的说道,而后独自转身扬长而去.

　　我也是现在才知道,你和钟子雪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幸福,让人羡慕.

　　钟子雪眼中的执着和最后一丝期待最终幻灭成失望时人群也纷纷散去,这个热闹的世界并不在乎你丢失满地的爱情.

　　离开没多久,钟子雪也离开了.

　　而这一晚,我和周舟不醉不归的计划也泡汤了,我和她只好把那一大袋啤酒提回寝室.

　　我是在第二天的下午五点多钟的时候接到你的电话,而此时此刻我还躺在床上睡觉,迷迷糊糊的摸索着我的手机.

　　"喂,哪位"我翻了个身,眼睛还没怎么睁开.

　　"苏以凉"

　　"有事"

　　在你找我那天,你就主动告诉了我你的手机号码,说如果那天想卖的话,就给你打电话,我刚想问你是不是想要纯白的,但转念一想,昨天你和钟子雪已经分手了.

　　我就把这句话咽下了肚子,然后你听见你说"做我女朋友吧"

　　我觉得你可能是昨天被钟子雪的那段话吓着了,有点接受不了,所以才会胡说八道的.

　　"大哥,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我好似被什么附身了,咚的一声从床上弹了起来.

　　"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那你为什么要找我"

　　"沈念苏,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吧哪那么多理由,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在电话这头,我都稍稍能感觉到了你的怒气.

　　"好"

　　我是想说我考虑考虑,但是话一出来,就变成了好.

　　"那你下来"

　　"诶………"我想问我为什么要下来,你就给我挂了,电话里传出嘟嘟嘟的声音.

　　我连忙套上一件羽绒服,蹬蹬蹬的冲下了头.

　　我就看见你站在那个路灯旁边,依旧是白衬衫黑风衣,双手插在口袋.我不得不承认,苏以凉,你长得真的是很好看.

　　最让我难忘的,是你那双含笑的桃花眼.

　　这也导致以后的我的男朋友都和你一样有一双含笑的眼.

　　[03]
　　你带我去江边,这个时候,江边还挺热闹,唱歌的,不亦乐乎的.我们江边一直走.

　　那晚,你说了很多的话.你说,我想保护你,不让你再受任何伤害.你还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那天的夜空很美,远处有人在放孔明灯,你的眼眸像江水一样波涛汹涌.我望着你,心跳很快,之前所有的疑问烟消云散,爱一个人,是要选择信任,不是吗

　　我一把拉起你的手,说"我们赛跑,如果你先跑到前面的石亭桥,我就真正答应做你女朋友.如果我先跑到,你就等着做我男朋友吧."

　　你嘴角微微的上扬,戏谑般说道"那你之前的答应是什么啊"

　　"你到底同不同意啊"

　　你哈哈大笑起来,敲了一下我的头"调皮"

　　我胸腔里像是有一瓶摇开的可乐,鼓起的泡泡泛滥起来.我边跑边看你,你边跑边对我笑.

　　苏以凉,你若敢死心塌地,我就敢不离不弃.我仰望着夜空,在心里默默地坚定发誓.

　　学校渐渐的流传起三中沈念苏"小三插足"的传言,插足的对象是一中模范情侣苏以凉和钟子雪.

　　甚至还有人说我插足插的真厉害,三中的插足都插进一中了.

　　这些你全都知道,你握着我的手"苏苏,你受委屈了"

　　我笑靥如花,"你爱我,我爱你,何来委屈之谈."你突然红了眼,把我抱在怀里.

　　你找我时是周末,你神采奕奕,"苏苏,走,第一次约会."

　　你带我去小吃街、去看电影、去溜冰、去玩电玩.

　　"原来你是第一次约会啊"

　　"是啊,你得意吧"

　　"我想去归岛看夕阳"

　　"好,我们现在就去"你立刻屁颠屁颠地拉住我的手.

　　我们一路嘻嘻哈哈地到了归岛,今天来得特别早,所以我们有足够多的时间等夕阳.你拉着我得意地四处走,到处都是卖东西的小贩,还有和我们一样来看夕阳的情侣,还有小孩、老人.

　　那天我们看完夕阳,你送我回家之后的一整天都没有联系我,我便不禁怀疑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我臆想出来的美好.

　　放学时我却在家附近的巷子里碰到了钟子雪,她一个人站在破败的巷子口,像是一副美丽的画.

　　我们坐在附近的奶茶店里,她望着我说"苏苏,我可以叫你苏苏吗"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算是应允.

　　她说,苏苏,我不是来和你说什么你和以凉不适合,叫你离开他的,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看上的女孩是什么样的,我今天见着了,我也可以彻底死心了.

　　她说,苏苏,以凉是真的对你好的,我以前没看见他可以这样对一个女孩,带她去小吃街、去看电影、去溜冰、去玩电玩.

　　她说,苏苏,希望我和你可以成为好朋友.

　　说完,她放下奶茶钱,独自走出奶茶店.

　　[04]
　　现在是2012年1月2日.距离我们分手已是七年.

　　我永远记得那天我们那段最美好的年华,我也永远记得我的初恋只有七天七小时.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独爱七这个数字.

　　时隔多年,我仍然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和我分手.

　　我也不知道在你与我失去联系的那七天你在哪儿你在干嘛

　　现在的我,过得很好.

　　假如,假如没有你的消息的话.

　　最后,在我和男友订婚的时候,接到了周舟的电话.

　　她的声音在夜晚听起来显得格外空荡,她说"苏苏,苏以凉去世了"

　　那一瞬间,风云变幻,天崩地裂,我呵呵的笑道"舟舟,你胡说什么了"

　　"和你分手之后的一年,也就是2006年"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等反应过来,手机里传来的是嘟嘟嘟的声音,突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苏以凉,所有人都知道,你身体不好,有病,而你与我失去联系的那七天你在医院.

　　其实你的身体也并没有多大的问题,好好的调理,一个月就会好.

　　可是,你不在乎,你父母对你不闻不问,这也就导致你在2006年的12月26日在医院自杀.

　　12月26日,这天是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而今天,则是2012年1月2日.

　　1月2日,我们分手的日子.

　　而我竟在你死去的六年后我们我们在一起的那天才知道.

　　没有人知道你死前想的是什么.

　　或许是埋怨你父母为什么要怎么对你或许是其他的.

　　我亲爱的以凉,你有没有一秒想的是我,你有没有后悔过你的决定.

　　很久很久以前,我在网上看见过这样一句话:

　　穿最美的婚纱嫁最对的人.

　　我穿上最美的婚纱嫁的却不是最对的人.

　　我想要告诉你,我要嫁给你.

作者有话说

　　致——沈念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