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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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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的时候,荣久便将云笙带了回来。
奚落见这少年消瘦地不成人形,浑身脏兮兮的,定是在牢内吃了不少苦头。一把将他拉到身边来,命下人烧水,为他洗了身子,换上了干净衣服。又叫人取来他平时最爱吃的点心,这才让众人退下,只留云笙一个人在房间里头。
奚落心疼地抚了抚少年的脸蛋边的一道划痕道。
“笙儿,这些日子你受苦了!他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云笙摇了摇一直垂着的头,完全没了往日的活泼模样。
“没有!他们就是一直问我墨寒哥哥在哪……他们威胁我我要是不说,他们便要对我用刑……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这伤口是我不小心绊倒划到的……”
奚落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那你知不知道墨寒哥哥去哪儿了呢?”
云笙抬头望了她一眼,复摇了摇头。
“那日墨寒哥哥被姐姐庄上的人找去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姐姐,墨寒哥哥是不是真的杀了人?我看到街上张贴的通缉的告示,别人都说他杀了奚简族长……也就是姐姐的父亲……姐姐,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不是真的,墨寒哥哥真的杀了人么……”
云笙摇着奚落的双腿,瞪着一对泪汪汪的双目,急切地问着。
“不会的……墨寒哥哥不会杀人的……不会的……”
奚落拍了拍伏在她腿上,哭泣不止的小童的脊背,又捧起他的头来,帮她擦去眼泪,柔着声道:“乖,笙儿!听姐姐说!姐姐也相信你哥哥没有杀人!我父亲不会是他杀的……姐姐在找他,只是担心他会出事……你想想,不论发生了什么,他都应该不会弃你而去的,不是吗?”
“你是说,墨寒哥哥他……”
云笙忽然惊恐起来,奚落抚了抚他的头道。
“别瞎想!你哥哥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躲起来的……交给姐姐,姐姐一定会帮你找到他的,好吗?”
小童含泪点着头。
“倒是笙儿你,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总不能当一辈子的小叫花吧?”
云笙想了想道:“我到姐姐府里,给姐姐当下人如何?”
奚落微笑着摇头道:“姐姐日里很忙,照顾不来你……”
“姐姐是怕我不小心叫错口,泄露了姐姐的秘密是吗?笙儿定会小心的!”
“当然不是!笙儿想多了!姐姐其实已经帮笙儿想好了一个归宿,就是怕笙儿不喜欢……”
“不会的!姐姐的话,笙儿都听……笙儿只有姐姐一个亲人了……”
奚落抚着云笙的头,直到哄着他睡去。
之后一连几天,奚落安排云笙在府里住下。几天后,府中来了一位白衣长袍的年轻剑客,奚落同那剑客在房间中交谈了一会儿,又将云笙叫了过来。
“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孩子,他父母早逝,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很!还望你们多多照顾他!”
白衣剑客躬身行礼道:“奚师叔不必如此客气,我师父吩咐,既是师叔嘱托,我们定全力照顾这个少年!”
“师叔?”云笙不解地望着这个看起来比奚落大了不少的剑客,“他是……”
“忘了跟你介绍了,笙儿!这涣阳剑宗玉思门新任门主秦景然门下的首席弟子吴微,也你未来大师兄!”
吴微弯下身子对云笙道:“玉思门的前任门主也就是我师父的师父同奚族长的师父是同门师兄弟,所以虽然奚族长年纪较轻,我还是要称他为师叔。懂了吗,小师弟?”
云笙愣头愣脑的,看了看吴微又看了看奚落,似乎仍未解其中含义。
奚落遂将云笙拉到身旁道:“笙儿,我知道你很想留在我这里,但是我真的没有时间来照顾你!我师父是涣阳剑宗门下,我同涣阳剑宗也颇有些渊源,所以我便捎信给了秦门主,希望他将你收归门下,这样你也能有个很好的归处!”
“哦!”云笙仍是一脸不情愿的表情。隔了一会儿,忽然想通了道:“我知道了,姐……少爷!等笙儿学成了,会回来看你的!”
“好!我会等着你的!”
奚落向着吴微望了一眼,吴微遂拱手道:“那我们就此告辞了,奚师叔!”又对云笙道:“我们走吧,小师弟!”
云笙抬头望了奚落一眼,见奚落微笑着对他点着头。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跟着吴微离开。走到檐前,又忍不住回望一眼,向着奚落挥了挥手。
奚落目送着他们离开,忽然有种凄楚孤寂之感,缭绕心头。
倚着藤椅而坐,伏在案子上小憩。
过了半响,府中下人走了进来,见奚落睡了,不敢打扰,就在一旁候着。奚落也实无倦意,只是闭着眼休息。听到动静,抬头睁眼道:“什么事?”
“少爷,怀公子来访!”
“让他进来吧!”
仆人刚走下,便见一身青衫的怀清走了进来,望见奚落一副尚未睁开眼的模样,问道:“怎么,我扰到你休息了吗?”
奚落瞥了他一眼:“没!你不是每次都直接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从来没见你让下人来通报过啊!”
“那是以前!今天可是我爹命我来,让我跟你谈正事的!”
“哦?”奚落不禁笑道,“原来你也有正事可谈啊?”
怀清白了她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
“伯父生前应该告诉你过吧?我家想要收购你们城东的三百亩闲置土地。我父亲和奚族长谈过之后,就没了下文。后来奚家……发生了那种事情,我们也没敢再提。我父亲最近想在城东建一座山庄,所以让我来问你那件事!我父亲说,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可以把价钱提升至两倍。”
“两倍的价钱是吗,”奚落冷笑道,“这是在可怜我吗?”
“奚落!”怀清一反常态,一脸严肃,“你要怎么想,是你的自由!我们家只是单纯地需要土地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若是你不答应,我们也只好去想别的方法!”
奚落低头思寻良久,道:“抱歉!虽然我父亲生前有这个意愿想要将它卖掉,但它毕竟是除了这座宅子外父亲的唯一遗产,我还是希望以后能将它利用起来。所以,不能卖给你们!”
怀清叹口气道:“既然你不愿卖,那就算了!”
“你还有别的事吗?”奚落坐在椅上,一手扶住额头问道。
怀清望了她一会儿,忽然道:“你也不用这么急撵我走!反正过几天,你想见我也见不到了!”
奚落霍地抬起头来,惊讶道:“为什么?”
怀清望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我过两日要回老家去!我爹爹说我不学无术,在这里每天就知道玩,要我回去跟我伯父好好学两年管家啊,理财啊,什么的!无聊死了,但也没办法!”
“你弟弟和你一起回去吗?”
“明儿吗?他不回去,他陪我爹留这儿,只有我一个人回去!”
“也是,你弟弟比你听话多了!亏你还是长子,像你这种纨绔子弟,将来怎么继承家业?看来伯父很明智呢!”
怀清白了她一眼道:“是啊!我就是纨绔子弟!和某个偏要打小扮男装的乖乖女不同,我可不用十六岁就继承家业!”
奚落的面色霜了一层,别过头去:“你以为……我想么……我有的选择么……”
略有凄意茫然的神色让怀清收敛起嬉笑。
“对……对不起,奚落!”
“没事!”奚落淡淡地说道,“你什么时候走?从陆上去吗?”
“过两日,走水路!陆上太慢了……对了,你问这干什么?难不成,你要送我?”
奚落斜眼撇着他道:“想得美!我可没有那个闲暇功夫!”
“是吗?那我就不打扰奚大族长了,我走了……唉,我爹交给我的第一件事情就没有办成,这真是……”
“唉!等等……”
奚落还有些话想说,怀清却已一溜烟似的不见了。奚落还恍惚一般地站在那里,望向他离去的地方。
“都走了么……”
“居然没有一个留下来陪着我的……”
寂静的厅堂,蓦地掠入一阵风来,擦过奚落的一角,使得房间的桌椅,也躁动不安起来。奚落转过头去,望见一株白色海棠在风间颤动摇曳。走上前,将海棠置于嗅下,闭上眼,静静地品味着它的芳香。
“是你吗……”
“你终于肯回来看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