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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矛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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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沈良卓跟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原来你叫宋清明,好奇怪的名字。”
那时候,并不知道奇怪为何意,直到先生教与诗人杜牧的一首诗时,清明才恍然大悟。那首诗的诗名,自然就叫《清明》。
先生在学堂里刚刚念出第一句“清明时节雨纷纷”时,便引起一阵哄堂大笑。紧接着,清明的脸便火辣辣的烧起来,半天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只是死死的抓住脖子上那块刻有“清明”字样的玉佩。
事后,同窗们时常在她面前摇头晃脑的念出那句“清明时节雨纷纷”的诗句,借此取笑她,为此,她总是低着头从一干人的目光中匆匆溜走。
时间不知不觉得从指尖溜走着。
良卓开始与清明说话,这倒是很稀奇的一件事。
但问的一些话,大多也都是些无关痛痒。
大约,生活中很多事情都是在这样微不足道的时间里、事情里产生变化。所以,沈良卓已经跟她熟络的时候,她都已经记不清他们最初是怎么打破那份僵硬与尴尬的。
沈良卓太过于优秀了,优秀的找不到词来形容,只觉得他出现在你面前,会让你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宋清明一直觉得她跟沈良卓是两个世界的人,即使他们的距离只是一个前一个后,可依然觉得,像是隔了好远好远,仿若一个银河系般。
所以,时间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将两个完全没交集的人安放在一起,还能谈笑风声。
最后熟络是不知不觉的,连带着还有白颜与阿瑾。
这便是他们的小圈子,一个关于四人对手戏即将展开的圈子。
很多年以后,修燕问清明,如果生命有一件事可以重来,你会选什么?清明苦笑道:“但愿未曾识君颜,便能岁岁长安好。”
抬头望向长空,叹岁月匆匆,流光易逝,不知不觉间,早已潸然泪下。
这年冬天格外的冷,天也黑的极早,常常不知道夕阳是以怎样俏皮的姿态从身后悄悄溜走的,冗长的学业,无止境的诗词,指尖下的笔墨再怎么笔法端正依然做不到行云流水。
清明时常在想,自己究竟是不是一块读书的料?为何先生教的同样知识,良卓、阿瑾听一遍就能懂,而她往往百思不得其解。
她又在撑着下巴走神,忽地听到一阵轻笑,眼角余光瞥到旁边阿瑾在画一只站立行走的乌龟,而那乌龟的神态,却分明是她。
清明气愤的一拍桌子站起子,忽见满堂鸦雀无声,这才惊觉,自己走神太久,而先生还在前面莘莘授课。她这一拍,自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这中间也不乏白颜与阿瑾,只是阿瑾机灵,怕惹的事端,趁先生注意力还没到他身上,慌忙将画有乌龟的白纸揉成一团,但还是被清明眼明手快的夺了过去。
两个人就这样,在学堂上毫不顾忌的撕扯争夺起来,全然忘了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甚至忘了学堂上先生经常提到的礼仪文明。
其结果便是俩人顶着书,站在院落中间站了整整一天。
幸好,天未打雷未下雨未刮风,两人就这样吹胡子瞪眼的站了整整一天,也被人当猴子围观指点了一天。
一天下来,两人双腿麻的就像在地上生了根,觉得每动一步都万分艰难。沈良卓从学堂赶出来的时候看到阿瑾吃力的模样,连忙过去搀扶,将他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几乎搭了他半个重量。两个人在经过清明身边时,清明不知是不是错觉,沉得良卓看她的眼神带过一瞬的厌恶,虽然只是一瞬,却依然像根尖锐的芒刺一样扎在她的心尖上。
白颜过来扶她的时候被她婉拒了,其实她知道,白颜也没有多情愿。虽说他们四人经常相谈甚欢,但也只是她跟阿瑾、良卓,清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像附属品一样带进去的,只是在这一瞬间,才发现,自己于他们而言,根本就是可有可无。
还记得有一天晚上,她跟少数学子晚归,出来时,外面已经下起了细雨,她未带伞,便跟白颜共撑一把往回走。
那一段路,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无比漫长。
因为,她跟她,一路无话。
清明曾想,她跟沈良卓是两个世界的人,其实,她跟白颜才是真正两个世界的人。两个即使像被水跟泥一样渗合着揉在一起,还是清晰分明。就像,珍珠与沙砾,一如,白颜与她。
清明突然觉得很冷很冷,以前,她习惯把一颗心包裹在厚厚的盔甲里。所以人情再怎么冷暖,她也可视若无睹。可是如今,好像有什么变的不一样,她那厚厚的盔甲早已经不知所踪,只剩下一颗空荡的心被毫无保留的暴露在日光之下。
学院的人渐渐走光,光洁的大理石上被铺上一层颓败的黄叶,清明步履艰难的往回走着,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笑还是哭,只是难看异常。
修燕跟晴瑶赶来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好了复杂的情绪,修燕过来扶她,责怪道:“你又小题大作了,怎能在学堂这般胡闹。”
清明低着头看着地面被踩烂的树叶,咬了咬唇,声音细细的,半天,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或者,她能说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