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试探（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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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露声音更低了：“说是……说是让晴好姑娘用了……”
“啪”的一声，徐氏用力将筷子拍在炕桌上：“她是你哪门子的姑娘！”
冬露胆子小，双腿一哆嗦，直直地跪了下去：“太太恕罪！”
薛妈妈就笑眯眯地在一旁解围：“太太消消气，不过是一碗羊□□罢了。她就是吃了还能怎么着？再吃上百碗千盏的，身份还在那摆着呢。”
徐氏没说话，伸手拿过桌子上的薏仁红豆粥尝了尝，又放下了勺子。
薛妈妈就指着冬露笑道：“还不快起来！去厨下让曹婶子做点五姑娘爱吃的来。”
冬露给徐氏谢了罪，起身又向薛妈妈福了福身，才转身要出去，身后徐氏开口道：“今儿早上绣橼来，说六丫头病了，我让厨下给她做了红枣山药粥，你去瞧瞧可还有剩下的。若有，就送过来，不用另开灶了。若没有，就……”
穆青鹭忙笑道：“娘，算了，不用劳烦冬露姐姐跑一趟了。女儿吃这碗及第粥好了。”
“你倒会省事。”徐氏嗔怪地瞅了穆青鹭一眼，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徐氏的眼神里满是宠溺，甚至还带了几丝笑意。
用完饭，因是下午才去练女红，许攸吩咐要写的一百张大字也早就写好了，穆青鹭便赖在徐氏这里，徐氏无奈，只好让穆青鹭去了东稍间看书。
果不其然，徐氏屋子里只留下了薛妈妈。
“禀太太，奴婢去瞧过晴好了，看样子并没有什么大碍。奴婢又问了问晴好身边的小丫头小英子，说是这个月的葵水还没有来，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了。”
“怎么过了这么久才说？”
薛妈妈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小心翼翼了：“是奴婢疏忽了。小英子……似乎是不大妥当，她爹是太太的陪房，奴婢就以为小英子定然没什么歪心思，哪里想得到……这晴好果真如太太所料，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小英子说她大半个月没来葵水了，奴婢想着应当是有些日子了。”
“果然好手段，这么短的日子，竟然将我的人都给收服了。”
徐氏冷笑几声，道：“小英子是万万不能留的了，你去，就说我的陪嫁庄子少个庄头，把小英子全家随便拉到哪个庄子上。我以后不想看见他们。还有，她不是说她不舒服嘛，你去找个大夫来，等老爷回来，让大夫给她诊脉。哼，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捣鬼，得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东稍间里，穆青鹭正心不在焉地低头看书，秋月端上来几盘点心，红篆用帕子托起一个，送至穆青鹭嘴边，笑道：“姑娘尝一个。”
穆青鹭心里装着事，想着薛妈妈要对徐氏说什么话，人就有些恍神，也没说不吃，也没说要吃，任凭红篆托着点心。
红篆就把脸上的笑容收了回去：“奴婢瞧着姑娘早饭像是没用好，这会儿离用饭还早着呢，姑娘先用几块点心垫垫，不然过会子肚子可要打饥荒了。”
“你会做鸡蛋羹么？”
“嗯？”
穆青鹭合上书，很认真地看着红篆，又重复了一遍：“你会做鸡蛋羹么？”
穆青鹭最喜欢吃的就是鸡蛋羹了。原先在现代的时候，下班后她会顺路去菜市场，买些新鲜的海蛎子，要那种现剥壳的，不用太多，十几个就好。师傅用专门剥海蛎子壳的小刀插进壳子缝隙，然后使劲一撬，壳子就被撬开了，露出新鲜饱满的海蛎子肉。
买回家之后用水轻轻洗好，混上搅好的鸡蛋，放进黑色陶瓷碗里，盖上保鲜膜，用微波炉蒸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穆青鹭不喜欢淋姜汁，她喜欢海蛎子的那种淡淡的海腥味，混着鸡蛋的香嫩，用小勺子挖起一块，滑滑嫩嫩，软软糯糯，像果冻似的。放进嘴中，不用咬，只含着就要化了一般，端的是酥滑柔嫩。
不过据说用火蒸更好吃，只是太费时间而已。穆青鹭上班累得要死要活，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去享受。
如今倒是有人伺候了，可做出的味道又不一样了。
大魏都城在内陆，海味本就不是寻常人家可得的，运过来的大抵都是些干货，穆青鹭也没有指望吃上海蛎子鸡蛋羹，只期望能尝尝从前的风味便好。
红篆歪着头略想了想，便笑了：“姑娘原来是想着这个。”
红篆长着一张鹅蛋脸，两弯弦月眉，一双荔枝眼，脸颊边两个小小的酒窝，一笑就盛满了蜜糖一般，让人看着很舒服：“姑娘等着，奴婢这就给姑娘做去。”
穆青鹭笑了笑，冲着门帘子努了努嘴，低声道：“你待会儿若经过娘门前，瞧着左右没人，帮我听听娘和薛妈妈都在说些什么。”
红篆的笑容就凝在了脸上。
穆青鹭一挑眉：“怎么，你不愿意？”
红篆有些艰涩地看着穆青鹭，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忽而就黯淡下去，低声道：“姑娘是不信奴婢么？”
“我不能一开始就信人，那样的话，我的信任岂不是太廉价了些？你总要做出什么事让我能够信你才是。”穆青鹭用小手指翻开书，慢悠悠地加上一句，“比方说做一碗鸡蛋羹。”
等待其实是一种折磨人的过程，穆青鹭很难静下心去看书，也很难集中精神去想一件事情。
她知道自己仍旧太急躁了些。倘若红篆真的不忠于她，她这番布置也无济于事。红篆大可以去厨房转一圈，回来随便编个什么借口，比方说徐氏房前守着人近不得前，比方说薛妈妈已经不在徐氏房中了……更甚的是，红篆还可以将她的这番心思告诉徐氏。
她是养在老太太身边的，乍乍然回到徐氏身边，与徐氏有些隔阂也是正常的，如若红篆真的是这么做了，那她与徐氏之间的隔阂只能加深。
这么做对穆青鹞又有什么好处呢？
穆青鹭摇了摇头，她宁愿相信穆青鹞只是单纯地疼爱小妹妹而送来一个能干的丫头，就像送了绿央一般，而不是派了人来监视她。
外面响起了纷杂的脚步声，有人迎了上去，低声说了什么，随即便是杜妈妈的声音：“太太，是晴好身边的小英子不好了！”
穆青鹭心中一急，慌忙就跳下炕去，不料一脚没有站稳，倒把脚脖子崴了。
她素来不喜读书时有人聒噪，红篆出去了，这东稍间就没留人伺候，这会子脚脖处传来钻心的疼痛，穆青鹭就不由地“哎呀”一声喊了出来。
可外面人声越来越嘈杂，穆青鹭甚至能够听到徐氏那极力掩饰愤怒的说话声，她这一声“哎呀”很快就湮没在一个人的哭声中。
“奴婢做了什么得罪了太太，太太就这么容不下奴婢！”
声音有些耳熟，像是在哪里听到过，穆青鹭捂着脚踝想了半天也没有记起来。反倒是疼痛扰乱了她的思绪，让她的精神都集中在扭了的脚踝上。
穆青鹭试了试，想要站起来，无奈右脚使不上力气，刚站稳，还没扶住炕沿，整个人又倒了下去。
穆青鹭自嘲地笑了笑，伸出手扣住炕沿，慢慢地蹭了上去，直到身子坐在了炕上，才舒出一口长气。这具身子也太弱了些！
外面的哭闹声更甚，也听不清楚是在喊了些什么，隐隐约约地，穆青鹭觉得场面应该对徐氏不利。
算算穆歳阳也应该回来了，穆青鹭不由得就急起来。不知道徐氏对晴好做了什么，小英子又是谁，怎么会突然间不好，可恨她在关键时刻出了状况，不然这会子还能出去瞧瞧。
这么一想不要紧，穆青鹭又犯了自责的老毛病。若不是她偷听晴好姊妹俩的对话而不告诉徐氏，徐氏这会子也不会这般措手不及吧？
可笑的是，她还让红篆去探听徐氏的底！
徐氏就算有一万个秘密不告诉她，那也是她亲娘！是她在这个世界的靠山，难道她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别人将徐氏踩在脚底下么！
门帘子“唰”的一声被掀开，露出红篆惊惶的脸：“姑娘！外边……”
穆青鹭摆了摆手：“你先别说，过来扶我出去。”
红篆依言放下手中的托盘，上前扶住穆青鹭的胳膊：“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穆青鹭将整个身子都倚在红篆身上，右脚一触地，钻心的疼痛马上就让她把脚给提了起来。
“姑娘……”
“你什么都不要说，扶着我出去就是了，我自有打算。”
红篆马上就不再劝穆青鹭，而是架着穆青鹭的胳膊，等于是半拖半抱着将穆青鹭给扶了出去。
一出正房门，院子里热闹极了，穆青鹭一眼就瞧见上次在假山后面说话的女子之一——晴好——正被一个面生的小丫头扶着，满脸珠泪，一双桃花眼里流出数不尽的风流，不经意间一个眼神，就能醉了人的骨头去，倒果真是一副好颜色。
旁边的地上坐着一个婆子，鬓发皆乱，正拍着大腿哭爹喊娘，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拉都拉不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试探（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