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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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来临，起初白蔓在家里舒舒服服地度过了一段时间。离开校园，喝茶，看书，上网，好像做什么都可以。她喜欢缓慢地让时间推移，同届的同学都陆陆续续地去联系单位，莫芳也许真像她所说的在老家任职。她什么动作也没有，什么动作都是多余的。
不太好的是她的视力越来越差，从前能看清的现在看不清，从前看不清的现在还是看不清。她时常对着一盆盆栽，一看就是一整天。这一整天里她睡了又醒，醒了又睡。莫芳没说错，她在生活自理方面完全没有任何优势。而窗台的小白花却长开了，她在初春的时候埋下种子，六七月就长成了她想要的模样。
白花绿叶陪伴着光阴流淌。
盛夏，女生终于打算出门配眼镜。眼镜店是新开的，白蔓还记得这里原来是书店。自己的《弗洛伊德》还是出自这里，当时自己刚进大学，店主人是一对年轻夫妻，幸福地可以从笑容里嗅到甜蜜。女生还记得曾经天真地问过他们爱情是什么？当时白蔓觉得，爱情一定是对视时的笑容。
有些人从生命中无声无息地退场了，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默默地测完度数，女生安静地站在玻璃柜台前垂下头，好像在挑选镜框的款式。和很多女生一样，黑色长发披肩，远远看去她的背影恬静又美好。
最后在售货员的帮忙下选择了黑色镜框，小姑娘慌慌张张地去配镜片，又慌慌张张地把眼镜给她。白蔓笑了笑，却发现有人替她接过了眼镜。那个人接过眼镜贴着女生的脸颊慢慢推上去，和他的声音一样，细致又温柔。这个男人很年轻，看起来和刚出校门的大学生没什么两样。但眉眼间已经能看出长期劳累的痕迹。当他认真看她的时候，整张脸都严肃起来。拥有眼镜后，白蔓已经在心里确认了他是谁。
而且正因为刚刚那个动作进行的浪漫而又流利，女生心里还像打鼓一样。
男人微微一笑，“学妹。”
白蔓同样扬起笑脸，“学长好。”
在白蔓的记忆里，宋清远是她大学里接触的为数不多的男性。即使偶尔会在校园里看到他，也总是保持着良好的笑容，多一分轻浮少一分又生硬，可以知道这笑容多珍贵。他的背脊永远挺直，随意站在路上也有一种天然的风度。
他们因为一个课题作业而认识，三句话以后各自走开。“你很可爱”、“我下午要去行政楼开会”、“我喜欢你”。再次遇见是在一个月前的校园，莫芳说出他的名字。刚刚又为她戴上眼镜，同行的时候，她仔细观察他的侧脸，仿佛还像当年一样，背影笔直的像一棵树。
他们走到夕阳下的广场，夏天的白天显得特别长，白蔓拂起长发坐下，身下是被阳光晒得炎热的台阶。这时候很少有人走过，风吹动脸颊衣裙，宋清远靠着台阶旁的老树抱臂直立，她抬起头看着他，时光仿佛悄悄地过去了。
“你很可爱。”他恶作剧般地眯起眼。
“学长，我现在不需要做课题了，不过你这次说的话是真的。谢谢啦。”
他哑然失笑，“你怎么知道三年前我说了假话？”
她回忆道，“当时你虽然在笑，可是眼睛眨动的频率太频繁了，人在紧张的时候才会做出这个动作，我确定当时你撒谎了。”
“很聪明。现在不用做课题了你应该轻松很多。”
女生垂下眼，“学长，你在变相提醒我我已经毕业了。”
他露出一个被识破后才有的苦笑，“你确实很聪明，毕业生到天意的名单早就确定好了，10个人有9个人已经到位，我不想被人说我办事不力。”说到这里，他静静看着她，没有笑意的眼神显得格外严肃。
“你还是不笑的时候正常点。”她眨眨眼。
“我们在聊正事。”
她撑着脸，做出一种天真的表情，“你和别人聊公事也是这种脸色？那他们可没有好心情。”
男人放弃般地笑了笑，“蔓蔓，和你果然没办法好好说话。”
“那就好好说话。”她示意他到身边坐下，宋清远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照做了，他看着她突然冷静下来的眼神，她对他说，“听我说话就好。”
据说人心和人心靠的最近的时候就是倾吐心事的时候，因为你对对方说出内心深处的秘密的同时，也敞开了胸怀，打开了心扉。
“我最好的朋友叫莫芳。刚认识她的时候她穿着很土的衬衫，是那种格子的。”
“那时候我心里有点嫌弃她，只是想怎么会还有人穿这种衣服呢，土爆了呀。她向我问路的时候，我想报给她一个错误地址。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心眼太坏了。”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居然成了好朋友。”
“学长，我其实挺佩服她。一个人考来这里，拼命一样认真地做每一件事，我们同时报了心理的选修课，她总是比我更早到教室。”
“在宿舍的时候，她总是帮我把要穿的衣服预先放好，她在生活方面有一种天然的天分。”
“学长你一定不知道我是个生活白痴。只要简单什么都可以穿在身上、只要安全什么都可以吃。”
“她从来没有骗过我。也说不上是骗，既然一切违背心意的话都可以被叫做谎话，那么用欺骗来描述只是轻重不同而已。她在毕业前对我说她想回老家找工作，并且和我提到天意。可上次学长你们来的时候，她还是开心的表情。”
“她想来天意，可导师没有算上她的名字。”
“她走的时候我也没有去送她，毕业照上她穿的衣服还是当时来大学时穿的那一件，我还是觉得难看。但心里就是很难过。”
宋清远说：“蔓蔓，我的意见是，你的朋友如果连这点挫折都无法承受，那天意没有她是正确的选择。”
夜幕下他的眼神柔和起来，“回去睡一觉，明天告诉我你的决定。”
她明白他所说的决定是什么，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