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启君心》风露

3、第 3 章

　　第二章
　　两年了，结婚两年了。当年，柳捷的朋友都诧异她的闪电结婚，而且那个大大咧咧的女孩会是眼前这个贤慧的小妻子，便是柳捷自己也诧异，自己会成为一个自己曾经深为不齿的小女人。
　　两年前，柳捷毅然放弃继续深造的机会，悄悄的公证结婚，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没有掌声与祝福。结婚后，柳捷找了份工作，负担着两人的生计，为了他能继续他喜欢的学业。
　　两年来，柳捷始终微笑着面对他，想用自己的热情抚平他心中的情伤，不在乎与此同时伤害了自己。夫妻之间的关系，可以用相敬如宾来形容，是的，相敬如宾，一个只适用于古代的词汇。柳捷默默地承担着一切，看着他天天埋首于学业，逃避着现实，希冀着有一天，他能抬起头来，看到自己眼中的深情。
　　柳捷喜欢上了看球，因为他喜欢看球，也只有在看球的时候，才能忘记，才能露出他久违的笑容与激情。现场直播常常在半夜，柳捷便会准备好夜宵，准时把他叫起，然后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笑，看着他叫，由着他握疼了自己的手，感染着他的快乐，这才是记忆中的他啊，一个如阳光般快乐的男孩。这时候，是柳捷最快乐的时候，虽然让他快乐的不是自己。第二天，柳捷便会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留下在家补眠的森辉。
　　两年后，柳捷渐渐适应了社会的复杂，有了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而森辉，也拿到了他梦寐以求的T大的硕士学位。
　　
　　这几天，柳捷发现森辉更沉默了。他的目光转向了大洋彼岸的美国，柳捷知道。是啊，两年前，森辉无法出国，而两年后，出国已并非难事。那边，有他的梦啊。
　　“过两天，我要陪导师去一趟美国。”森辉淡淡地说道。
　　“哦。”柳捷心头一震，若无其事的答到。去哪儿？去干嘛？森辉没说，柳捷也没问，只是默默地帮他收拾着行囊。
　　再一次在机场目送着飞机的远去，柳捷的心十分沉重，她有一种感觉，这一次，他走了，不会回来了。还不行吗，两年的热情还不足以融化他心中的寒冰吗？柳捷的心很痛很痛。
　　
　　“柳捷——”听到这一声有点耳熟的呼唤，柳捷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回头一看，果然——秦月——她回国了。
　　一家颇有情调的咖啡厅里，一个昏暗的角落，坐着两个久别重逢的同学，但她们的脸上看不到久别重逢的喜悦。
　　“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秦月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幸福吗？”
　　“还好，毕竟在自己的祖国，有亲人，有朋友，你呢，在国外好吗？”柳捷回避了一个问题。
　　“是啊，有亲人，有朋友。在国外两年，才深刻的感受到亲情与友情的可贵，不禁怀疑起当年放弃了那么多东西，只为了出国，是否值得。现在，回想起那些失去的东西，弥足珍贵啊。”秦月意味深长的说道。
　　“那这次是回国定居了。”
　　“不，我已经拿到绿卡了。”秦月一笑。
　　“不易呀！很辛苦吧。”
　　“还好，这次只是回来探亲，顺便看看还能否拾回一份失落的感情。”秦月意有所指。
　　柳捷手一颤，小勺掉入杯中，溅起一阵涟漪，仿佛柳捷此时的心湖。
　　“我也不想瞒你，这次回来，我是想看看我和森辉是否还有机会。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想，你我都是这个年代的人了，不会那么呆板吧。”秦月继续说道，“很多东西，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在国外呆了两年，学位拿到了，绿卡也拿到了，却总觉得的还缺少些什么。直到在美国意外地见到了森辉，我才意识到，我爱他，而当初放弃了他，是多么愚蠢的举动。然而，他却告诉我，他结婚了，和你。但这一次，我不想这么轻易放弃了，我想我该争取，即便最后得不到他。这样我才不会觉得缺憾，至少我争取过了，不是吗？这次，我想让他和我一块出国，现在我有这个能力。”
　　柳捷心乱如麻，即便有心理准备，她也没想到，她会说得如此直白，叫人措手不及。
　　“我不想私下里做些什么，我想应该让你心里有数，我们来一次光明正大的竞争，可以吗？输了，便不许再纠缠。”秦月望着低着头的柳捷，期待着她的答案。
　　许久，柳捷缓缓得抬起头来，冷淡的眼神让人无法捉摸，唇边挂着一抹笑，让人寒意顿生：“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你请客！”丢下这句话，柳捷便匆匆走了，怕人见到那再也无法掩饰的受伤的神情。
　　回到家中，看见的依然是那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沉默着，深思着。我有赢的机会吗？柳捷苦笑。森辉啊，还犹豫什么呢，为着那一文不值的一纸证书与夫妻名分吗？她不是你的梦吗？是梦，就去追啊。
　　
　　“这就是你的家，还不错嘛。”在秦月的执意要求下，森辉带秦月来到了家里。
　　“跟你没法比。”森辉淡淡一笑。
　　“那你，想不想——”
　　“现在很好！”森辉打断了她的话。
　　“可你，不是一直想出国吗？”
　　“现在很好。”
　　“那你，还爱我吗？”秦月慢慢的走到森辉面前，双手环在森辉的腰上，抬起头，期待的注视着森辉，那双眼里，柔情似水。
　　是啊，还爱她吗？眼前的女子，不是自己一直梦想与追求的吗？爱她吗？却为何心里有一种声音，阻止自己说出那个字呢。
　　“你还爱我，对不对，对不对？！”秦月急切的想知道肯定的答案。
　　望着那双期待的眼睛，森辉有些不忍，想起那些年的苦恋，叹了一口气，“是的，我爱你，我怎能不爱你？”一字一句缓缓吐出，便如一刀一刀，狠狠刻进门外一个人的心里。那语气里的踌躇，却被视为深情。
　　门内，秦月的唇迫不及待的贴上森辉的；门外，一个心碎的人慢慢沿墙角滑下，一滴泪，也沿着面颊滑落。
　　柳捷只是恰巧回家取一份落下的文件，不经意从虚掩的大门中看到了这一幕。他终于说爱了，只是对象不是自己。为什么，自己也在傻傻地期待那个浑厚的声音吐出的答案呢？为什么，内心深处，还存有一丝希冀呢？
　　是啊，该放手了，放他飞了，放他追逐自己的梦了。不是早就想到这样的结果了吗？还希望些什么呢？不是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了吗？为什么心还是这么痛啊？
　　坐在出租车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这个城市里面，思绪飘回到那个段生活在江南小镇的青涩岁月。什么时候爱上他的？是在年少时就不经意刻在心中的那个手提公文包的小男孩，还是初识人事时那个高谈阔论的少年，或是某个黄昏，奔着为自己送来水的男子。曾以为，他只是她的阿希礼，然而与日俱增的思念，这些年心甘情愿的付出，仅仅是因为迷恋吗？他呵，早已深深刻在心中，怎一个爱字了得啊。
　　去哪呢？这么些年的感情，竟连可以凭吊与感伤的地方都没有。一抹苦笑，是啊，他和她，从来就没有交集，从来就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啊。
　　拿出手机，按下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号码——
　　“我们，离婚吧——”只觉心一阵绞痛，便再无知觉。
　　
　　给你我的全部
　　你是我今生唯一的赌注
　　只留下一段岁月
　　让我无怨无悔
　　全心的付出
　　怕你忧伤怕你哭
　　怕你孤单怕你孤独
　　红尘千山万里路
　　我可以朝朝暮暮
　　
　　给你一条我的路
　　你是我一生不停的脚步
　　让我走出一片天空
　　让你尽情飞舞
　　放心的追逐
　　爱是漫长的旅途
　　梦又快乐梦有痛苦
　　悲欢离合人间路
　　我可以缝缝补补
　　
　　提着昨日种种千辛万苦
　　向明天换一些美满和幸福
　　爱你够不够多
　　对你够不够好
　　可以要求不要不在乎
　　不愿让你看见我的伤处
　　是曾经无怨无悔的风雨无阻
　　拥有够不够多
　　梦得够不够好
　　可以追求
　　不认输
　　——周华健《风雨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