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之轨迹同人]威士忌之味》水晶蜡烛

6、（五）

　　“威士忌的味道……我去尝过了。”
　　“……哎？”
　　兰迪惊异地看着她。十四岁的少女，身形还是弱不禁风的模样，站在自己面前的表情却那么坚定。她是怎么弄到酒精饮料的？——自己在十四岁的时候也早已经喝到过了，可是那不一样。
　　“虽然我还不能全部明白。但是我想，我大概知道兰迪前辈为什么会喜欢那样的味道了。”
　　音量不大，声调却很坚定，少女琥珀色的眸子很大很亮，灼灼地看着他的脸。他一时难以回话，只能呆愣在那里。这一切究竟起源于他们几天前随口的交谈，还是匆促将至而互不知情的分别——他确实不知道，可他想自己也不需要知道。缇欧居然会有这样的一面吗？看到缇欧的这一面的人，竟然是自己吗？而上一次有人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神情，是什么时候的事？
　　兰迪苦笑起来。这个时候除了苦笑他想不出还能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味道并不好，是不是？那是成人的饮料……”
　　“我知道。”缇欧一反常态地，并没有因为对方暗示自己的年龄不足而生气，“也跟成人的世界一样。喝下去的过程很辛苦，味道也不令人愉快。可是能够让人想起很多东西。”
　　“果真是我把你教坏了啊……想起什么了呢？”
　　“想起值得怀念的过去。想到现实，看到的和看不到的现实。还有很多很多的未来。令人难过的事情，统统都忘记了；我只看到珍贵的事物，珍贵的人。永远不愿忘记的时间。还有，成长。”
　　兰迪笑了。他看着对面的女孩仿似看着另一个自己。之前的疑问在脑海中打了几个转，居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事隔那么多年以后，竟然再一次有人能够和他一样，甚至了解他，接受他，虽然只是现在这样的他，自认为变得更好，却对此毫无自信的他……他曾以为这是天下最不可能，也最危险的事情；可是事到临头的时候，并未恐慌，只是满心平静。多么不可思议。
　　“……阿缇。那么你自己喜欢的味道呢？”
　　“咖啡的味道。”缇欧毫不犹豫地说道。想了想，又说：“我觉得从味道好坏上，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也许将来的哪一天，我会更喜欢威士忌的味道也说不定。”
　　“……说的也是。”兰迪点了点头。他注意到，缇欧手上拿着的纸袋从进门开始就未曾放下过；而纸袋中的物品透出的方形轮廓，现在也不必费力就能够准确地猜到了。他说：“所以阿缇，——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你买了酒回来，对不对？”
　　缇欧默默地点头。停了一会，才说：“兰迪前辈晚上要来喝吗？我并不懂，但主任付款的时候手抖得很厉害。想必是不错的酒。”
　　【可是，如果罗伊德能喜欢威士忌该多好啊……】
　　这样的念头，如同连阴天之后的雨水那样，无比自然地在脑海中浮现出来。他觉得绝望，可是又并没有灰心难过，因为一切如此顺理成章，仿佛缇欧喜欢上自己，而自己喜欢上罗伊德，是克洛斯贝尔这座城市里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威士忌这样的东西，那样苦涩，又带着旧橡木桶和海风的味道，原本就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喜欢的，即使从朗姆酒开始，也不见得能够接受，就像东方的老话那样，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等等，不是这一句。那到底是怎么说的？
　　“今晚——只是今晚不可以。抱歉了，阿缇。”
　　“兰迪前辈又要去后街了吗？”
　　他猜想自己的表情一定复杂得令人看了就会头痛。可是也一定出奇地真诚。他就这样看着缇欧的眼睛；她用力地抓着手中的纸袋，和她出门时抓着咪西尾巴的动作一模一样。她也同样在看着他。
　　“不去后街。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就在今天，我已经下了决心，因为再不做的话就太晚了。”
　　就好像她也下过同样的决心一样，缇欧理解地点一点头。
　　“如果这件事成功了，那就只有改天啦。如果失败了……”
　　“如果失败的话，我把我的酒借给你。”缇欧很自然地接话。“当然，兰迪前辈，我还是祝你成功。”
　　“谢谢你，阿缇。”兰迪说。就在这一刻，他心中充满着从未有过的感激。他忽然想到一件事，轻轻地开口问道：“我之前总是吵醒你吧？很多次，凌晨从后街回来的时候。”
　　“……是的，我确实可以听到。可是不必放在心上，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阿缇。”他郑重地告诉她，也郑重地告诉自己。“不管今天的事到底成功还是失败，我再也不会去后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