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星光》唐夜翎

5、第五章 黑暗降临

　　宣垣心惊胆战地待在屋子里，坐立难安。

　　前一阵子还能正常通讯，时不时给家里打个电话，得知他们一切安好也就放心了。之后又出现了几次规模稍小的太阳风暴，通讯情况变得极其糟糕，民用通讯基本瘫痪，只有军方才能保证正常通讯。

　　东南海岸线已经攻破，海军伤亡惨重，A国以及其他国家的联军在S城登陆。

　　同时，强烈的寒流席卷了全球，这个冬天变得异常寒冷。

　　作为首都的京城还维持着供暖，算是极其幸运的事情了。

　　“砰砰……”有人在拍门。

　　这种稍显粗暴的声音吓了宣垣一跳，他拿好了手枪走到门口，往猫眼里看，一身军装的姚卿航正站在门外，神色有些焦急。

　　宣垣立刻打开了门，问道：“师兄！你怎么穿成这样？”

　　姚卿航快速闪身进门，反手将门关好，这才说话：“我现在已经被征召入伍，你也知道我爷爷是将军，现在这个情况我肯定是要上战场的。你家乡的状况我给你打听过，因为那里远在西南内陆，又是小乡村，所以并未受到战争波及，你就放心吧。”

　　“谢谢师兄。”宣垣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

　　“我这次赶过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姚卿航的脸色很难看，他握住宣垣的肩膀，沉声道，“恐怕比战争更糟糕的是我们将要面临现实版的生化危机。”

　　宣垣一愣：“什么？”

　　“是真的，丧尸出现了。很多国家都研究过生化战，丧尸这玩意儿早几年就出现了，不过一直被各国军方实验室掌控着，今年出现的几次食人啃脸事件就是丧尸，不过很奇怪那些人是怎么感染到病毒的，各国据说都不曾泄露出病原体。好在丧尸行动缓慢，攻击头部就能致其死亡，你要多加小心，虽然病毒还未大肆扩散，不过我们已经发现了被感染的案例，你还是待在家里比较安全，尽可能不要出门。”

　　宣垣呆了：原来末日不是过去了，而是刚刚开幕。

　　姚卿航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宣垣，我明天就会出发去东北战场，你多保重！”

　　看着一身戎装，英武不凡的姚卿航，宣垣眼眶酸涩，这一别，也许再无相见之日。

　　“师兄保重！”宣垣上前一步，紧紧地拥抱了他一下。

　　姚卿航笑了笑，打开门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走廊里。宣垣走到窗口，看见他匆匆上了一辆军车，军车快速开出小区，不见了踪影。

　　远远地有歌声传来，那是政府为了调动起民众的信念而播放的抗战红歌，有些热血的青年在广场上大声跟着歌唱，歌唱着他们对自己的祖国的热爱和希望。

　　宣垣想了想，决定出门去找一个人，这是他将近三个月来第一次出门。

　　第二日，在开赴东北战线的军队送行仪式上，站在队列里的姚卿航忽然听见广场舞台的音响里传出熟悉的声音：“今天，我们的兄弟姐妹即将赶赴战场，我在这里期待你们凯旋归来！就像我曾看到过的一句话，我的祖国，‘愿我有生之年，得见你君临天下’！”

　　豪气万千的音乐声里，姚卿航听见宣垣优美磁性的嗓音在唱：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
　　来贺

　　其实宣垣的声音一点都不适合唱这样豪气万丈的歌曲，他的声音若是唱情歌不知道会迷倒多少人，可是这一刻，姚卿航觉得这是他听过最好的歌，因为那是在用灵魂演唱。

　　台下前来送行人有很多青年男女，他们有的人甚至大声哭泣起来，齐声高喊着：“愿我有生之年，得见你君临天下！”

　　姚卿航远远地望了一眼广场舞台上的歌者，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北上的军车。

　　元旦过后，各国攻势有所减缓。京城已经变得一片萧条，人们疯狂采购物资，很多商家早就歇业，国家掌控了绝大部分商品，一切彷佛又回到了几十年前公共分配的状态。

　　宣垣每天都会去一趟附近的超市，每日每人的所能购买的东西都有限额，并且因为金融的崩溃，即使是政府掌控，物价也在上涨。

　　不少人一夜之间倾家荡产，选择了自杀。

　　宣垣还是早早准备了一些年货，在大门上贴了对联和“福”字，就当是和以前一样一个人在外地过年，只是没有跨年演唱会，也没有亲人的欢声笑语，这是一个异常冰冷的新年。

　　他按照往常一样准备了新年礼物，却不知道该送给谁。

　　2013年1月20日，大寒。

　　一场更为巨大的太阳风暴袭来，臭氧层遭到破坏，卫星也遭到毁灭性打击，全球的GPS导航、航空运输及急救通信联络等系统全部崩溃。用电行业也基本瘫痪，食品药品储藏，饮水供应等关键民生领域面临威胁。

　　绝大部分电器都不能使用，当代科技文明遭到近乎毁灭性的打击，战争的脚步也停顿下来。

　　于此同时，大量动物开始莫名死亡；极寒天气也夺走许多人的性命；可两极冰川却仍在加剧融化，海平面在不知不觉中升高；全球地震、火山喷发时有发生。

　　这些事情，宣垣并不知晓，通讯已经全部断掉，京城的百姓们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军方的广播宣传也在太阳风暴后彻底停止了，官员和宣传兵们只能将民众聚集起来统一安抚，宣传抗战思想。

　　2013年2月3日，立春。

　　全世界的人类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天。

　　他们赖以生存的光明恒星在这一天正午爆发出了耀眼的光芒，然后就是一片黑暗，玛雅预言所说的末日虽然延迟了脚步，但终究还是到来了。

　　有些人在太阳爆发的光芒中失去了意识，而绝大部分清醒的人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比起世界大战，未知的黑暗实在是更加恐怖。

　　黑暗笼罩了整个星球，不断有人选择了自杀，或者发了疯；而这黑暗更滋生了人内心阴暗的魔鬼，并将它不断放大，各种犯罪不断产生，政府也陷入混乱，束手无策。

　　无数杂乱的梦境碎片几乎把宣垣的头都要撑爆了，他在黑暗降临的那一刻失去意识，当时内心是极度恐惧的，心中却隐隐有一种解脱的感觉，这几个月一来恐慌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限，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崩溃，现代人安逸的生活让他根本不知道如何面临这样的巨变。

　　在那深沉的梦境里，他头疼欲裂，二十五年人生的画面在破碎的梦境里展现，有欢笑，有泪水，有喜悦，有悲伤，人生百态，繁华一梦，换个角度去看，如梦初醒。

　　听说人死前会把自己的一生回放一遍，那么看来自己是死了？

　　他想笑，想哭，却力不从心。身体如同在炼狱里煎熬，自己没有任何掌控权，难以形容的痛苦，只能忍受。他不能动，也发不出声音，灵魂的所有挣扎嘶吼，如烈火焚心，苦不堪言。

　　这样的痛苦每一分每一秒都极度难熬，他不知道这样的疼痛持续了多久，无法呼救，也无法逃避，痛到最后，他选择了坦然接受，他想：就算是地狱酷刑，也总有结束的时候吧？

　　这样近乎自欺欺人的念头里，精神与身体的双重折磨竟然真的开始渐渐褪去，身体的掌控权又逐渐恢复。宣垣终于清醒过来，他感到身体很是虚弱，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到处都被黑暗笼罩，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身体的触感告诉他自己还活着。

　　他摸索着找到了蜡烛与打火机，电早就停了，幸好他有准备蜡烛，虽然不多。

　　烛火照亮了自己的屋子，一切都和黑暗降临前一样，他觉得自己很饿，吃了好几个面包，喝了一瓶矿泉水才感觉稍微好些，身体的虚弱感也减少了许多。

　　他走到窗前往外看，曾经的不夜之城笼罩在黑暗之中，只有零星的几点烛光。

　　突然，野兽的嘶吼打破了死暗中的死寂，紧接着，嘹亮的小号声也跟着响起，整个小区如同从梦魇中惊醒，顿时嘈杂起来。

　　“怪兽来了！”

　　“快，快躲起来！”

　　人们的惊叫声，孩子的哭声，宣垣站在打开的窗前听得异常清晰，对面楼上零星的几点烛火很快熄灭了。远处不断响起枪声，甚至是炮声，火光在这片黑暗里异常显眼。

　　宣垣也赶紧熄灭了烛火，他不知道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究竟是白天还是夜晚？

　　炮声持续了一阵便结束了，令人不安的野兽嘶吼也消失不见。

　　宣垣拉上了厚厚的窗帘，然后点燃了蜡烛，不让烛光泄露出去。他看看了手腕上的欧米茄机械手表，现在是二月6号五点四十一分，也就是说他昏迷了三天，难怪这么虚弱。他拿出手摇发电手电筒发现它还能使用，超级太阳风暴后，只有某些功率很小的电器能够使用，但是电网已经瘫痪，这时他不得不庆幸自己准备周全。

　　他有充足的物资，但仍然不能安心，谁也不知道这灾难将持续多久，人类对黑暗以及孤独有着本能的恐惧，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也许等不到物资消耗完的那一天，他就已经疯了。

　　所以，宣垣急切想得到关于外界的讯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准备了很多粮食，但很多人是没有准备的，他们一定会出门获取食物，到时候他总能找到人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将沙发拖到落地窗边上，窗外的阳台早就被钢筋封死，而且他家在六楼，他并不担心有什么危险。他再次吹灭了蜡烛，躺在舒适的沙发里，手摇手电放在身边，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将近七点的时候，汽车行驶而过声音将他惊起，他爬起来，看见几辆开着车灯的军用大卡车从街道上开过，人们像是听见了什么信号一般，不少烛火和手电亮起，屋外的走廊响起了开门声，脚步声。有人从楼下的大门走了出来，急急忙忙的，像是赶着去做什么。

　　宣垣穿上羽绒服，抓起一只使用电池的手电，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走到楼下，似乎小区所有人都出来了，都往小区外面走。宣垣跟着人群一路走到了附近的一个广场，一路上不断有人流加入进来，而且他看到很多人都拿着饭盒。

　　到了广场后，在车灯的照耀下，人群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有持枪的军警在维持秩序。

　　原来在黑暗到来后，政府开始采取这种分区派发食物的办法，金钱在这个时候基本已经成了废纸。

　　宣垣排了很久的队，得到了三个面包，这是一天的口粮。那些拿饭盒的人则分到了一份粥、两个面包，粥分量不多，正常人也就能吃个七八分饱的样子，这种状况已经很不错了。

　　“各位同志请遵守秩序，团结一心共度灾难，国家一定会帮助我们的，光明很快就会到来，这只是一种万年一遇的天文现象，请大家一定要有信心。”有士兵拿着喇叭大声说着。

　　有人感动，有人不屑，更多的人是一种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