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洛子归

4、第4章

　　打烊后余长夏去路口等车。身后有人跟着。他知道，在酒吧里已经察觉了，是个年轻男人，样貌相当出众。
　　“你要跟着我去哪里？”余长夏转过身问他。
　　陌生人站在两米之外的路灯下抽烟，听到他说话，仰首吐出一只烟圈，缓慢而优雅。
　　那青烟袅袅碎在春夜里。
　　“我没地方住，带我回去如何？”
　　余长夏笑了起来，说：“你不是无家可归的人，而且已经成年，恕不收留。”
　　那人笑而不语，吸了口烟。
　　余长夏想了想，走上前说：“伸手。”
　　陌生人挑了挑眉，弹开烟蒂，依言伸出手来。那是指节纤长养尊处优的手，说他没地方住，谁信？
　　余长夏掏出那一万八放在他手上：“现在你可以去住酒店了。”
　　言毕又抓起一些塞回兜去，抱歉地朝他笑笑，说：“给我弟弟买只手机。”
　　那人望着手里钞票，先是愕然，渐渐唇角笑开来，眉眼也弯起了，有种动人的美。他收起钞票，说：“看来你对你弟弟不错。”
　　余长夏想关晓这时大概正做着美梦呢，笑意立即温柔浮现：“他是很好的孩子。”
　　那人忽然放声大笑。
　　“喂！小酒窝！” 他上前一步，贴近余长夏，“看在你这么疼爱弟弟的份上，我送你一样礼物。”
　　余长夏正要推辞，他已经扣住他的后脑，轻轻吻上来。
　　他唇角有烟草味，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他的体温隔着几层布料传过来。余长夏惊得一颤，却挣脱不开。最初是轻而浅的触碰，接着是唇舌的肆虐，若不是那人一只手还搂着他的腰身，长夏几乎站不住。
　　余长夏面色通红，不敢相信这个人居然在大马路上轻薄了他，那人看着他的反应，笑得颇有几分得意，尴尬中出租车过来了，余长夏跳上车仓皇而逃。

　　两天后陈卫回老家看母亲。警察在“风吟”搜出一堆药丸，犯事的赵忠曾因偷窃进过局子，被抓时他指认了余长夏，那番说辞滴水不漏。
　　朱颜闻迅赶来，见他还是波澜不惊的面孔，一下就红了眼睛。
　　“朱颜，没事，又不是白粉，再说我也没做过，不会这么容易被冤枉的。”
　　“我饶不了小赵这个人面兽心的！”
　　余长夏笑了起来，说：“他的为人我知道，多半是被人胁迫。”
　　朱颜听了更生气：“冯辰这混蛋！他到底要怎么样！”
　　余长夏垂眸，轻声说：“朱颜，千万别去找他，惹恼了他吃亏的是大家，你知道卫哥开的是酒吧不是饭馆，不是清水一潭。”
　　朱颜红着眼睛离开时对他说：“我已经打电话给陈卫了，你忍忍，很快就不用在拘留所里受苦了。”
　　但余长夏第二天就自由了，他想冯辰这是在玩什么花样？这么轻易就让他出来了？他打电话谢陈卫，那头愣了一瞬，气急败坏地让他快来酒吧。赶过去才知道，关晓见他一夜未归，就寻了过来，听说出了事，正缠着陈卫要人呢。
　　“晓晓！”
　　关晓见了他，立刻丢下陈卫扑过来：“哥你没事吧？”
　　“跟小孩子说不清！”陈卫望着皱巴巴的衣服哭笑不得，“长夏你快把小家伙弄走！这眼泪鼻涕的我可招架不住。”
　　余长夏摸摸关晓的头发，笑道：“这次多谢卫哥帮忙。”
　　陈卫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会，说：“恐怕谢错了，我动作还没那么快呢！”
　　余长夏更惊讶，更不知冯辰这是唱得哪一出。
　　而赵忠还在拘留所里关着，余长夏当天就去看他。
　　“小赵，那些东西是你的吗？”
　　赵忠垂着头不说话。
　　“我知道你不碰这些东西。你以前进局子也是为了养活你奶奶，你不会想再进去一次的。你告诉我，那个人是怎么跟你说的？是不是要你咬定说辞，他有办法坐实我的罪名，事成后把你捞出来？”
　　赵忠猛地抬起头。
　　余长夏心里有了底，站起来说：“算了，我也不问了。无缘无故闹这么一出，你也是受我连累，我会想办法把你弄出来。”
　　“夏哥！”赵忠喊他，“对不起，他们用我奶奶威胁我……”
　　“你放心，”余长夏打断他，“你奶奶不会有事，你也是。”

　　他回家找折子，这十万块是他留着防备万一的。本以为还能支撑一阵子，没想到这么快就山穷水尽。
　　冯辰果然是赶尽杀绝的性子，余长夏拿着折子苦笑。
　　关晓看了他很久，问他：“哥，你拿钱干什么？”
　　余长夏说：“赎人。”
　　关晓“哦”了一声，余长夏笑着问他：“哥哥现在是穷人了，你以后不能经常吃排骨，过得惯吗？”
　　关晓扬眉道：“哥，喝水都成，你不用发愁！”
　　余长夏心里暖暖的，出门找陈卫。
　　“卫哥，这地面你熟，你想想法子把小赵弄出来。人是冲我来的，他也是被逼。” 他把钱掏出来，码在陈卫桌上。
　　陈卫扫了桌面一眼，说：“他是我店里伙计，我不会不管他，你把钱拿走。”
　　余长夏摇了摇头，说：“卫哥，这是我的事。”
　　“那也用不着这么多。”
　　余长夏只是笑，说：“只怕还不够。”
　　陈卫猛吸了口烟，皱着眉说：“你怎么得罪他了？”
　　“大概是欠了他的。”长夏苦笑，“朱颜头回领我来，我之所以会犹豫，就是担心连累到你们。这地方我不能来了，不然你麻烦更多。”
　　陈卫怒道：“长夏！我是怕事的人么？你拿不拿我当兄弟？我能看着你被人逼走？大不了酒吧不开！以前朱颜家里困难的时候，是你帮了她，要不她妈妈早没了！这份情我们还不了。”
　　余长夏说：“卫哥，我知道你为人豪爽又重义气，你走到今天也不容易，朱颜还指着你过好日子呢，你可别让我内疚啊！我出了这门，还能找别的事做，咱们还是朋友不是？”
　　陈卫无言地摁灭了烟头，用力搂着他肩膀摇了摇，说：“有事记得找我！”
　　“一定。”
　　余长夏回到家，关晓看看了时间，抿着嘴去厨房，做了两盘素菜端出来。
　　余长夏笑了起来，说：“也不用这样吧？你还在长个子，饭桌上得有荤腥。”
　　关晓埋头扒饭，扒了半碗才问：“哥，你又失业了是不是？”
　　“你别担心，我明天就找工作，保证养得活你。”他半开玩笑地说。
　　关晓却难得严肃，吃完了放下碗筷，说要出去一趟。余长夏一个人在家里转了两圈，也下楼去散步，顺手买了啤酒，回去就被人堵在楼梯口。

作者有话说

　　寂寞更文的人伤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