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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疏帘犹是隔帘垂 ...

  •   一方荷塘,点几点鳞波,绣几抹月色,和上如虹长廊,添上如萤灯火,竟也成了独立的一处景致。这里是楚世子靳景殊五年前命人寻求能工巧匠,用时三载,耗费金银无数才筑成的会雪园。旁人见此,也曾道过痴心,也曾说过艳羡,而如今,只剩塘里的鱼儿在低声浅唱,会雪,会雪,会一场寂寥雪,独留寂寥人身处繁华深处道寂寥。是啊,如今,这会雪园已成,可这雪,却是再也会不到了。
      长廊造型却很是独特,整个廊面所用的都是上好的实木,却叫工匠在上面凿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孔。从小孔看去,依稀可见游鱼漾起的水纹像烟火一样散开。行家人都知道,木工之精,便精在接榫的自然天和,如此地凿了那么些小孔,自是增加了接榫的难度。长廊两边的横木上,整齐地挂着两排羊角灯,莹白色的灯光泻入小孔,在塘面上落下了朵朵白莲。这羊角灯本是人拿着行路的用具,如今,却被有心人挂在廊上,如灯笼般使着,颇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只是因为几年前佳人无意说出的那句话:
      “长廊悬空,光是空有其意怕是不行,若是在两侧缀上几只羊角灯,无月时且代着这月照着这方荷塘,倒也不失为一个妙处。”
      靳景殊从荷塘对面的飞檐小楼走出,一袭紫衣因是来不及更换,显得有些皱缩。白色的轻纱底衣染上了几抹嫣红,像是水里盛放的红莲,一层一层绽开,蕴上了连绵的恨意。靳景殊揉了揉额,眼底有着淡淡的青色,连夜色也掩不住他的疲倦。他静静站着,想着楼里躺着的那个女子。他想,幸好,幸好,她没有事。
      靳景殊一向是沉稳的,今夜,他慌忙回府,府中人都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楚王都被惊动,一位靳景殊出了事,急派宫中太医来世子府。经太医诊断后,穆谣雪虽是受了极重的内伤,性命却是无碍的,调养几月便好。靳景殊这才放了心,走出小楼,看看这方久远的荷塘。
      如何形容那一刻的感觉?心急如焚?如坐针毡?靳景殊想,这都是不够的。看着穆谣雪的嘴角慢慢淌下鲜血,一点一点染红她与他相衬得衣裳,原本极为灵动的双眸渐渐掺入灰色,他只能用无法言喻的痛苦二字来形容。要是她死了…要是她死了……那,我该如何?所幸,现在她还可以在他身边。
      是什么开始眷恋现在的一切的?从年少时的互相戏耍?从情窦初开时的你侬我侬?从悲恨相对时的无边绝望?从一年独守时的孤独落寞?他不知道,他从不知何谓因果。他只是被告知,他想要的,就尽力去得到。他要的,就是他的,包括她。她会是他的妃,从相识开始,他就这样想。
      这样,本也会一直这样下去的。只可惜,穆家背叛了他。
      谣雪啊谣雪,你可知道你的哥哥穆序亭暗中与姝国苟合,一次又一次的想要我的命?你可知道你从出生起便成为穆家用来琢磨我的一颗棋子?你可知穆家本就是姝国埋在楚国的一颗重棋?他又自嘲,谣雪,你如此的聪慧,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或者,我该问的是,出卖楚国绝密,布置暗杀,你究竟参与了多少?如此,那你何必去救我?
      是应该杀的,应该五马分尸才对,一年前就应该。只是当时不舍,如今,又如何能舍得?
      “世子。”一角的阴翳里闪出一人。他微微低垂着头,青衣萧索。
      “嗯。”靳景殊理了理情绪,几不闻声地一应,“完估,可是有什么消息了?”自慕容皇室分崩离析之后,天下七分,楚、殷、燕、荻、姝、杞、淮各称霸一方。靳景殊身为楚国世子,想要他命的人可谓是多不胜数。
      “人未抓到。不过现场找到了这个。”双手指上,赫然是几根银针。
      靳景殊拿起一观,自是知道这是那白衣女子的武器。只见银针细如牛毛,摸上去却有一股寒意自指尖渗入。他知道这种材料乃是取自深海的千年寒铁,触指便会生凉。银针的尾端有一处几不可见的小孔,隐约可以透过几点星光。
      “天衢宫吗?”颇带几分寒意。
      “是。”完估接道。近些年,天衢宫在七国发展得风生水起,虽是身为七国第一意大宗门,但行事素来低调,从不参与有关七国朝廷的诸项事宜,也正是因此七国王室才会任其发展下去。天衢宫最富盛名的是三宓一檐,四人分居天衢风、花、雪、月四阁,其中风阁主生杀,花阁主情报,雪阁主谋略,月阁主钱商。四阁之中,天机所应处,是为天衢。天衢至今宫位悬着,无主应天而入。
      天衢宫除了三宓一檐之外,最被人所知的便是宫中的飞花针。飞花针在江湖早有盛名,‘万花丛中过,花叶不沾身’说的便是天衢飞花针。与其它针不同的是,飞花针不仅细,而且在飞花针针尾处会留有一小孔,除却冰蚕丝,无一线可入。飞花针之所以如此精细,是因为它乃是江湖中久负盛名的枢机才子枢久思采用独门秘法所制,也因着这个原因,飞花针逐渐成为天衢宫的标志。‘有飞花即有天衢’这句话也并非是江湖人夸大奇谈。
      靳景殊微微转身对月,眼里无限思虑,“既是天衢宫人,那便不用追查被刺那件事了。”他又顿了顿,“若有人问,你便说闹事的是一群宵小之辈,现今已被伏法。”
      “是。”完估神色不清,像是有些迟疑。
      “还有什么事,你便说吧。”靳景殊闭上眼,“如今在这个位置,能真心交谈的人是越来越少了,一直以年幼的无邪一心待我的人也越来越少了。”话锋一转,带着无边倦意,“完估,你还记得十年前的那场东风桃花雨吗?”
      完估一顿,“世子,莫要醉了……这路,我们已经走了一大半了。”完估退了几步,恭敬地行了个礼,“世子,完估告辞。”
      靳景殊一叹,见面时一礼一辞,完估,我们之间就只剩下这些了吗?
      从小的情谊,竟也抵不过这千丈繁华,万里锦绣的腐蚀吗?如今望去,当年的少年可还在?当初的桃面可还存?而今有几人记得,那年的少年不知愁滋味,踏歌说赋,舞剑唱曲,一酒一琴一歌一笑,便醉足了一生。也曾叹息过,怜惜一生的醉竟在那一次都醉完了;也曾庆幸过,当初有这么几个值得无所顾忌一醉的朋友。所以,今日不会后悔,至少,有这么个理由说服自己不要。
      那年的东风桃花雨下,那盈盈一笑的少女是谁?如今安否?
      那年我们这样歌过,挑花林里桃花面,桃叶未落流水湍。你可记得彼时的少女是怎样答复的?
      彼时的少女在桃林里娇笑,“又说胡话了不是?明是取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典故,又怎生的扯到桃叶去了?”
      那时完估你是怎么回答的?你忘了,可我都清醒地记得。“世人嗟叹落花留恋流水,可又有谁知道,落叶未必不眷恋流水?桃花如此之娇,又怎能真的岁了流水而去?如此,不如让落叶断了流水之念,不比终日佯装无情却每日都在桃树下闲着。”
      如今,真的一语成戳。
      完估,你真无情,却是无情胜有情。
      至少,你会为了我说,“靳景殊,如果你不舍得,那么我帮你毁了她。”
      纵使你爱她同我一样的深,你还是对我说,“靳景殊,你母后曾经救过我家十几口人。所以,我会不顾一切代价帮你成王。”
      成王,成王,这是我自己决定的命运。

      静静踏入那精致的的小楼,看着檀香缓缓升起。清风拂过,摇弄着鸟儿朱红小脚上系着的几只小巧的铃铛,发出凌乱的响声。梨木桌上,雪笺展开,按木已将卷着的有些皱缩的雪笺抹平,任谁也再看不出几年前那份用红色丝带卷起的笺纸的痕迹。雪笺旁,是一精致的琉璃架,架上,几只狼毫毛笔倒挂,笔尖带着点点丹红。
      穆谣雪站在梨木桌前,鬓发微乱,脸上有些苍白,一双眼里凝着几分春意阑珊时春风的淡青色,神思略微有些恍惚。她伸出一只手,徐徐取下一只琉璃架上的毛笔,缓缓浸入已注入八九分水的洗墨池中,轻轻晃动。水色却依旧清澈,并无大的改变。
      穆谣雪见此,峨眉一蹙,心里蓦地沉下。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是,单纯的难受。
      “谣雪,你可还记得这笔?”温柔的声音传来,穆谣雪下意识的一颤。那人却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走到穆谣雪的身后,不经意地挽起她已是浸入水中的长袖,眉头略微一敛,“我说过多少次了,衣裳不要浸着水。你才是大病初愈,再感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极像是三年前的场景,却让穆谣雪下意识的抗拒。靳景殊不顾她的不耐,一手搂住了她的纤腰,另一手极为自然地拉了拉她垂下的发,无限缱绻。
      穆谣雪强制着放松身子,一笑,“我自是记得。”她不甘心的用力使毛笔在洗墨池旁蹭了两下,像是要蹭掉身上不适的感觉。与此同时,一抹朱红色在水中漾开。靳景殊见此皱了皱眉,手上不知觉的多用了几分力,一股痛感在穆谣雪身上蔓延开,她不由发出一声惊呼。靳景殊却也不放开她,见此,她嘴上勾起一丝嘲讽,“那年的冬天,下了一场那么大的雪。园中的红梅趁着这景开的愈发妖艳,我一时兴起,便拿着这笔画了一幅冬雪红梅图,还得了完估和你的赞。”她的声音愈发轻,像是陷入了那样的回忆中无可自拔,“那红梅开的真的好,那么的妖艳,你们说我画的也好,丝毫不输了那园中的红梅去。如今看来,倒是你们在嘲笑我,毕竟,那样的红,像极了白雪上的鲜血呢。”
      靳景殊揽在穆谣雪身上的手猛地一颤,良久,他舒了一口气,“既染上了这抹红,那何必忤逆上天强行洗了去,留着也不妨碍什么。说实话,我倒想看你再画一幅红梅图。如今没有红梅,园里那么多花,却也都是你喜爱的。”他说的又有些凌乱,“就我们两个人,你画给我看,我替你磨墨好不好?”他看穆谣雪不做声,心里涌起一阵怅然,倒是我糊涂了,昨夜刮了那么猛烈的一阵风,把花都摧残了个够。不过,谣雪,若是为了你,再种一次又何妨?”
      穆谣雪看见他那不容人质疑的目光,心里一痛,回答的却有些不着调,“谁说不是呢,过去的也就过去了。可是,”她盈盈一笑,笑的苍白而又惨烈。靳景殊心觉不安,忙去拉穆谣雪的手,却已是来不及。只听见一声脆响,那只狼毫毛笔已被折成两截,掉入水中。而那狼毫毛笔的残渣却也蹭破了穆谣雪的手,白皙修长的手指衬上鲜红的如女子胭脂的鲜血,却也是一种淋漓的凉意。
      一把推开靳景殊欲伸过来的手,穆谣雪向卧房内踉跄地走了几步,神情莫测,却有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有的人就是这样执拗,若是洗不掉过去的脏污,与其在仇人眼底苟且偷生,毋宁来个彻彻底底的玉石俱焚。”她又笑,“真巧,我就是这样的人。只可惜,我没有这只狼毫毛笔这样没骨气,既要玉石俱焚,我也要拉着我的仇敌一起。”
      靳景殊眼里风云涌动,心痛﹑悲哀﹑愤怒﹑无奈各种情绪混合在一起。他一把拽过穆亚星,手上青筋暴起,不复之前的温润,“穆谣雪,你够了没有?”他极为认真的看着穆谣雪,看着她眼里凝聚的恨意,看着她不屈的倔强,心一下凉了下来。
      “够了吗?你说够了没有?”穆谣雪拼命挣扎,妄图挣开禁锢她的双手,“我看着我的父母亲族死在你的手下却不能为力,我看着我的信仰我的爱一点一点的分崩离析却无可奈何,我看着我的心一点一点死去却还是无可抑制的心痛……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你,你说够了没有?”
      靳景殊看着她略微有些狰狞的面孔,听着她的诘问,心里一片空虚与茫然。他静静收起眼里同样浓重的悲哀,轻轻地说,“谣雪,我映像中的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他闭起眼,想起了多年以下桃花树下那个弹琴赋诗,眉眼如画的少女。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颈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想起这些,他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温柔。那样的谣雪啊……
      不记得当时是谁了,青涩的题了一首词,叫丫鬟暂代青鸟传信。那首词怎么唱的?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那时娇美的少女只是脸一红,追着笑着,“看我不告诉先生去,在学堂都学了些什么,尽是些哄女孩子的玩意。”
      “那你说你映像中的穆谣雪是什么样子的?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第一名媛?”穆谣雪说道,“那才是你希望的穆谣雪吧。那么愚蠢的被你利用……只是现在的我,是被你们逼出来的。从前的穆谣雪,哪是楚世子的对手,早已死在了你的伪装里,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替我留下了一副全尸呢。”
      靳景殊没打,眼里看不见阴晴。他不顾穆谣雪的挣扎与她十指相扣,执拗地像个孩子。掌心微凉蔓上手心,竟有种无以复加的熟悉与陌生,他的目光变得遥远,比雨幕笼罩下青烟迭起的山峰更加遥远,他微微低声,像是自语,“谣雪,待冬日的第一场雪下来,我和你,还有完估,我们一起去画红梅可好?”
      穆谣雪听言一哽,双目隐约有泪,未及回答,靳景殊却已经松了手,声音不复之前的微弱的柔情,而是无比的清冷,“谣雪,你慢慢修养。梓青,过来好好照顾你家小姐。”没有一丝温度与…留恋的声音。穆谣雪简直觉得之前的都是她绝望中萌生的错觉,心里一顿,无边的痛楚蔓上心头,化作了峨眉上无法散去的愁。
      她看着他一步一步离去的背影,看着他那略有些颓落的双肩,看着清风带起他的衣,他的发,看着清风卷起没落的花,落在他的肩头。一阵怅落之意摹的堵在她的胸口,那么遥远,那么,疼。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她忽而又这样想,难道自己还存在回去的希望吗,那么,穆谣雪,你可真是蠢。
      今夕已非昨夕。她已非她,他亦非他。
      那年向她徐步走来的雍贵少年,青裳玉冠,言笑脱俗,举止之间都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如今遥望,皆以成了佛家所说的执念。
      穆谣雪看着靳景殊离去,全身脱了力,像失去所有支撑一样,倒在地上。一双眼,用一种近悲怆的神色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梓青闻声已带着纱布等工具赶来,她走到穆谣雪身侧,蹲下身子,用镊子小心地拔掉扎入手里的碎渣,然后上药。药性并不烈,可穆谣雪只觉得一双手,不,或者是一个人都处在了水深火热之间,这样在寒与热之间反复着,忘了疼痛。
      其实她很痛。
      梓青熟练地帮穆谣雪裹上纱布,微微分唇,“小姐,你何必拿自己的身体出气,到时伤了身体,不还是您吃亏。”
      穆谣雪却不回答,坐着良久。她忽而想起了多年之前瞒着父母去看的一部民间乐坊盛传的叫做《花冢》的戏曲,她还记得那花旦这样唱着,“卿道我无情,谁人知,我本有情,却是无奈被那寂寥的花冢葬了去。”
      彼时的花旦,哭的是梨花带雨,看的人却是海棠满红。
      她侧首看着楼外,外面的天一片青灰,沉沉的压下援都,让人无法透气。就像鱼儿一样,只能这样卑微的仰人鼻息。昨夜刮了一阵风,园里各色的花早已乱了一地,花香并着泥土香,扑面而来,醉了她这个在红尘的拼命挣扎的人。她微启丹唇,“这倒是一个现成的花冢呢,只可惜不能以雪为铺盖。”
      轻怅怅,空落落。
      雪,谣雪,你,应该拉着那个人一起,死。
      梓青听出她话里的怅惘,眼底一暗,“小姐何必这么悲观呢?”
      穆谣雪站起身,“梓青,你若回去,便不用看到我这一幅样子,落了个悲伤。朝槿有叶,青青如流,那样的人才值得你追随,你又何苦在我身边白白受难呢?”她转过身,眼里没有丝毫笑意,“更何况,你在我身边十年,不就为了保护她吗?”
      梓青听她这一番话,却也不惊讶。的确,以穆谣雪的聪慧,猜出这些并不难。她收起地上的纱布,徐徐道,“小姐她,很牵挂你。所以,我会好好照顾你……”她顿了顿,“不仅为了她,还为了你。她的身边,不缺我一个,而谣雪你,会是我以后全力守护的人。”
      她说的情真意切,眼底有着淡淡的光芒。
      怎么说呢?十年相伴,穆谣雪在她们最需要帮助,颠肺流离的时候,伸出了一只温暖的手,所以,她不会对她不管不顾。
      有时候,她也会庆幸她只是她,只是那个人自小相伴的一个小丫鬟,因此她可以守在重要的人面前,而不是像那个人,因为担负起了过多的东西,所以有的东西只能选择放手。
      有谁愿意如此?
      没有人,但有人却不得不这样做。
      不是宿命,而是责任。
      穆谣雪一笑,脸上收起之前的悲伤与凌厉,露出一丝暖意,“那好吧。”她回头看了一哦眼门外,看了看灰黑的天,语气无比柔软,“幸好,有你。”语锋一转,“所以,告诉我,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如果也是楚国的命脉的话,我会尽力。”
      笑靥如花。
      像是终止生命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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