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开传》东门杨

6、营帐

　　回到营帐，发现帐内多了一张案几，几上几样精致的小菜，看来是牟狄让人在我们出去的那段时间。
　　“先生一天没有吃东西了，都要怪我招待不周，几样小菜，简单了点，还望先生笑纳。”牟狄满眼含笑地招待我做到案几边，将碗筷递到我的面前。此时我才发现案几上只有一套餐具，便问道：“尊上不一起吃吗？”
　　牟狄笑着摇摇头，说：“大戒期间，不能进食啊。我是没有这个口福了，还请先生替我多吃一点。”
　　“大戒？”对于蜀地的风俗我真的是一无所知。牟狄看出我的疑惑，便笑着解释道：“我虽贵为蜀王，但和你们中原的王不同，每月都要三天大戒七天小戒，既是自省也是替万民承受苦劫。”
　　“那何谓大戒何谓小戒呢？”我有些好奇，看来这个蜀王果然有些不同。
　　牟狄示意我吃饭，然后说道：“大戒就是要戒膳食，戒□□，戒睡眠。小戒就是要戒荤腥，戒□□。所谓蜀王，看似威风，其实要承受的也是别人不能想象的。”
　　“大戒小戒的确有些辛苦，但是如果以这些换取无上的权力相信还是有很多人会愿意的。”虽然没有长在宫中，但从小就听知离讲那些权力争夺的事，我很清楚人为了权力可以出卖多少东西。
　　“是吗？”牟狄轻笑，接着说：“那如果让你一生不能亲近女人，不能有子嗣又如何呢？”
　　“不能有子嗣？那谁来继承王位？”这在我的世界似乎是不可能的。
　　“杀了我的人。”牟狄说这话的时候很轻，但却坚定冷酷。我被那简单的话骇到了，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实在难以想象牟狄过的是怎么样的日子，没有子嗣，没有女人，甚至天天过着被人暗杀的生活，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对这样一个人说怎样的话也不可能达到抚慰的效果，他要承受的太多，太多了。
　　就这样僵了一阵子，牟狄哈哈笑了起来，“先生何必这样同情地看着我呢。我本来就不喜欢女人，没有女人对我来说不是什么损失，从我不喜欢女人那一天开始，我也就没有奢望过自己会有孩子。至于被人追杀，哈哈，那似乎是我平淡生活中唯一的一点儿调剂了。”
　　“你不喜欢女人？”从前听过一些有钱人，喜欢玩弄清秀的男孩，行医的时候也遇到过因为男人之间的床第之事受伤求诊的，但毕竟是极少的情况，像牟狄这样坦承自己不喜欢女人的我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果他真的只对男人有兴趣，那我的处境恐怕就更加危险了。
　　“本来是喜欢的，但是后来和男人做了就不再喜欢了。蜀王有男宠是惯例，从我之前很多代就开始了。我比他们要好多了，他们的男宠多的时候连灵台圣宫都住不下，而我在一段时间里只有一个。”牟狄有些得意地说着，似乎这样就能说明它是一个好人。“我准备请先生去我灵台圣宫做客，不知先生意下如何啊？”
　　我心中觉得他这样虚假的客气有些恼人，不论我愿意与否，这次他都会要我去的，而且我已经在路上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次一问呢。我没有理他，低头吃饭。牟狄只是笑，说：“那我就当先生同意了？”
　　“让我去灵台圣宫干什么？尊上的男宠刚刚获罪，是不是想让我顶上。”我真的拿捏不准牟狄究竟想把我怎样，鬼杀的事他应该还没有发现异常，而下午的举动似乎证实了他对我有那方面的兴趣，只是这个在外面高高在上的人又何必对我礼遇有加，实在让我看不清状况。
　　牟狄隔着案几，将头凑近我，长长的黑发几乎流落到案几上，又被他拨回身后，贴到我耳边，说：“那种事先生如果不愿意，在下不会强求。”说完我感到有一个软软湿湿的温热东西滑上了我的耳廓，我很快明白了那是什么，反射性地站了起来，飞快地退到了屏风前，警戒而愤怒地看着他：“尊上的自制力也未免太弱了吧！”
　　牟狄浅笑着站起身，没有向我逼近，而转身走向帐外，临出去之前，回身对我拱手道：“先生自便吧，我出去转转，失礼了。”
　　看着牟狄离去，我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一点，此刻鬼杀应该早已醒了。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只是希望他不要追来，凭着直觉，我感到牟狄对他和桑孚的恨已经深入骨髓，似乎是有着解不开的怨宿，如果他回来只是自投罗网，枉费了我救他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