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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

  •   阿夜刚才那些话,的确是说得有些过于隐晦和复杂了,弄得伊昔一个人在那里低头琢磨了许久,方才隐隐领会出一些也不知道究竟正不正确的话外音来。

      “你的意思是说……”她顿了顿,“你,你不打算再喜欢你师父了?”

      话音刚落,就觉得自己这话问得似乎有些奇怪,什么叫做不打算再喜欢你师父了?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要再收回已是不可能,只好抬头去看阿夜的反应。

      只见阿夜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眉眼间已是一扫先前的沉闷之色,甚至还染上了浅浅的笑意:“怎么会呢,我当然是喜欢师父的,毕竟师父永远是师父,是我此生最敬爱和尊崇的……师父。”

      “那你刚才那些话……”伊昔原本就有些摸不清楚状况,这下被他这么一说就更糊涂了。

      阿夜不答,原本轻轻搭在扶手上的手臂却移动了一下位置,变成了平行地抵在扶手上头,身子也在同时向着伊昔的方向微微前倾,一双点漆的眸子就这么专注地瞧着她。

      伊昔原本就扒拉着靠他这一边的扶手,他这一动,自然更加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面对面的时候甚至可以隐约感觉得到对方温热的吐息。

      饶是伊昔平时再稀里糊涂,这下也都难能可贵的感觉到了一丝类似于不好意思的情绪,自以为趁着阿夜不注意,正一点一点的往回收着爪子,想着好歹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稍微拉远一些。

      阿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举动,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他先前一直视之为理所当然的情绪,也许……师父真的没有说错?

      于是再开口时,语气中也不免带上了几分试探的意味:“在我离开前师父曾说,不要因为一些自以为是的执著,从而错过了身边真正想要的东西。我当时并不确定,她究竟是特地说给我听的,还是在无意识的感叹她自己亦或是苍狄的感情,可现在想来,不管她是不是特意说给我听的,可至少她说得很有道理,你说是不是,伊昔?”

      “啊?”伊昔转头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才不明所以地点头哎了一声。

      “那从现在开始,还来得及吗?”阿夜此刻的目光中漾满了如水的温柔,可偏偏对面的某人却始终大煞风景地睁大了眼睛瞪着他,完全一副状况之外的表情。

      又等了一会儿,依旧不见阿夜再开口多说些什么,伊昔只好神色莫名地回了一句:“什么来得及?”

      一边问一边还在心里嘀咕:今天晚上的阿夜真是好奇怪的,说话总是没头没尾,甚至连个前情提示都没有,与其说他是在和她说话,倒不如说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阿夜凝神注视了她良久,发现她不是害羞的故作不知,而是真的没有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眼中不由极快地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可惜正处于怔愣中的伊昔并没有发现,不过即使看到了,估计她也弄不清楚那究竟是为什么吧?

      也许,真的是时候未到?

      阿夜这样想着,不禁为自己今晚的鲁莽感到愧疚,刚才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时鬼使神差的就问出了口,还好伊昔没听懂,不然日后他要怎么面对她?毕竟如今连他自己都还没搞清楚,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伊昔左看右看,见阿夜不仅对自己的问题没什么反应,反而还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她,当然了,根据她的经验来看,他的这个表情……恩,应该是在出神。

      虽然是出神,但是当真被人一直这么盯着瞧,免不了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于是伊昔在等了许久都不见阿夜回神后,就干脆自己伸手“招魂”。

      “喂!阿夜?阿夜?你在想什么呢?醒醒啊!”

      被她这么一叫唤,阿夜倒是立马就回了神,只不过回神后的第一句话却是:“时候不早了,你今日累了一天,早些歇息吧,我先回去了。”

      可这明显不是伊昔想等的结果,于是只一瞬间的怔愣后,她立刻跳起来一把拽住阿夜的袖子,止住他欲往门口走的身形:“歇什么啊,你都没有说完呢!”

      “哦?还有什么没说完的?”阿夜挑起一眉,做出一幅十分惊讶的模样来。

      “你!”伊昔气得直跳脚,“当然没有说完啦,不对不对,你分明什么都没有说清楚好不好!不管是你父亲还是你哥哥的事,还有刚才……”

      阿夜满脸了悟状的哦了一声,低头对着她轻笑道:“可我却以为,我已经说得十分详细,十分清楚了啊。”

      “哪有……”

      未待伊昔抱怨完,他就笑眯眯地抢道:“原本我还打算几句话就带过来着,可看你一副很想听故事的样子,还特地说了这么多……不如这样,你若是当真有什么不明白的,那现在直接问好了。”

      “唔,这个……”没想到听了他的话后,伊昔还当真一手拽着他袖子,一手抵着下巴认真的思索起来,可想了半天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到最后大概连她自己也理不清思绪了,干脆重重的一跺脚,气急败坏地扔出两个字:“重说!”

      阿夜面对她近乎蛮横的小性子,依旧笑得温和:“很晚了。”

      又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这样吧,我原本就打算明天的大典结束后,再留你在妖界玩儿两天的,你有的是时间慢慢想,等想到了再告诉我,这样好不好?反正现在若是要我重新讲一遍,那恐怕是不大可能的了,毕竟都已经这么晚了,而且我就算再说一次,你也不一定就能够听得明白,对不对?”

      “可是……”伊昔揪着他的袖子,看起来还是满脸的不情愿。

      阿夜这回却没再纵容她,反手在她握着自己袖子的那只手背上拍了拍,伊昔就下意识地松了手,等到反应过来再想重新握住的时候,人家早就已经走到门口了。

      “好了,早些休息,明天的继任大典很早就会开始,我会专门遣人来接你前去。”阿夜回头留下这句话后,就转身踏入了门外的茫茫夜色之中。

      伊昔看着那个在月色笼罩下渐行渐远的挺拔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心头顿时划过一丝,约摸叫做“失落”的情绪。

      ==========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的时候,凤兮就直直闯入伊昔房里,十分尽职尽责的将她从暖洋洋的被窝里给拖了出来。等到梳洗停当之时,阿夜派来接引的侍从也就差不多到了,伊昔只好强打起精神,被一大群人簇拥着往祭坛方向行去。

      先前就已经听说,这白罹鸦族的继任大典,无论是形式还是步骤上都极尽繁琐之能,往年通常都是从早晨一直举行到半夜,先前还有几位更倒霉催些的族长,甚至拖到了第二天早上才算正式接任完毕。

      一听闻此说,原本还有些兴致勃勃的伊昔顿时就没了那看热闹的心思,一心只求大典快些结束,好让她回去继续睡觉就好。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本来还在祈祷即使举行到半夜也好过第二天早上的继任大典,居然在临近午时的时候就结束了,以至于直到回了“小溪轩”之后好一会儿,伊昔才终于反应过来似地转头问凤兮:“这……就结束了?”

      凤兮正在帮着伊昔换下身上那套繁复的礼服,闻言漫不经心地点头道:“是啊,据说是夜副……咳咳,夜族长说要一切从简,于是简来简去就简成现下这个模样了,不过这不是挺好的么,至少娘娘你不用哭丧着脸勉强自己观礼了不是?”

      “谁哭丧着脸了?”伊昔瞪眼。

      凤兮耸了耸肩,慢条斯理的提醒道:“那刚才是谁从头到尾都绷着一张脸,吓得那些想来套近乎的其他妖族族长们统统不敢上前的?”

      “有吗?”伊昔摸摸自己的脸,对凤兮的话表示十万分的怀疑,她明明长得很可亲的好不好?

      凤兮转过身去,开始收拾起屏风上刚才随手挂上去的零碎衣饰,随口就应道:“当然有啊,亏得我去之前还绞尽脑汁的在想着,到时候要怎么委婉又不失礼数的替你解围赶人呢,结果您倒是真体谅小仙呐……”

      说着,她状似不经意的瞥了伊昔一眼:“莫非是和天女大人认识的久了,不知不觉也传染上了她面不改色就能冰冻全场的强大气场?”

      “恩?”好在伊昔的反应还算快,一愣之后就立即了然地笑道,“怎么,还不死心啊?又明里暗里的想套我话呢?”

      凤兮撇了撇嘴,自言自语的嘀咕道:“执礼司里看门的拂衣亲口跟我说,听到天女大人叫你‘主人’的。”
      伊昔忍笑摇头,这个凤兮,一抓住机会就总忍不住要对她旁敲侧击一番,探听探听消息,真不知该说她些什么的好。

      不过……

      伊昔仔细想了想凤兮刚才的话,倒也觉得似乎真有那么几分道理。那段代替花绫的日子说长不长,可若说短也实在是算不得短了。以至于她现在一碰到类似今天这种庄严肃穆的场合就会条件反射的摆出一副冷若冰霜、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情来吓唬人。
      可转念一想,她现下已经换回了这一世的本来面目,这张十六、七岁的娃娃脸即使刻意板起,想必也是严肃不到哪儿去的吧?
      可惜刚才在祭坛上她走神走得厉害,所以当时自己身边究竟是个什么状况,她如今怕是再不可能知晓了。

      于是她也懒得去想这个问题,甚至很快就将它置之了脑后,因为阿夜他信守承诺,没过多久就派人来接她出去游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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