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X胤禟）半寸香》九天sky

9、第 9 章

　　四阿哥仰起头默默看了会儿天，然后又在胤禟脸上看了半天，眼底有轻飘飘毫不掩饰的笑意，胤禟有点不解，怕他不让自己见来人，大义凛然的用坚贞不屈的目光，毫不犹豫的看回去。

　　八哥！八哥来了！八哥和我一起来了……咳咳……

　　这个说法的确很别扭，好吧，八哥和九阿哥来了……

　　四阿哥欣赏够了胤禟脸上变换的神色，咳了一声，背手挺胸对贴身小太监道：“快带爷和福晋去见八弟九弟。”

　　啐。胤禟不屑的瞪了他一眼，什么叫带爷和福晋去见……装模作样，你还要去哪儿见，谁不知道现在四阿哥府邸在出宫几个阿哥里最朴实，就那么个前厅是用来见客的。

　　自己年少时就来过有数的几次，对于前厅那大楠木椅子印象深刻，不去前厅，还去卧房相见不成。

　　不过要见八阿哥和九阿哥，这个心理建设方面吧，胤禟还是需要做做的。

　　八哥……八哥……

　　皇子抱团这种事儿虽然被康熙反感，却依然挡不住自己那二十来号长到懂得组团打怪年龄的儿子之间看对眼往起凑的脚步。

　　——弟弟当真要勾搭哥哥？
　　——哥哥就应了兄弟这一回吧。

　　搭桥的王婆都不需要，勾搭成奸就这么简单。只能说姻缘天注定，法海拆不得啊。

　　胤禟一直坚定地认为，自己与八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的感情太神圣了，有缘千里来相会，明明都不是一个妈生的，也能狼狈为奸这么多年！

　　当然这些话绝对不能让八阿哥知道，否则八阿哥又要批评他用词不准确了。

　　上辈子他和八阿哥也没分开几年，老四一登基，很快把他打发去了海藏咽喉，美其名曰为圣上看守交通军事重镇青唐城，以彰显皇兄对他的重视。

　　避暑胜地，减肥名城。康熙在世最后那几年胤禟养起来的几十斤膘，全都交代在了这片美丽的土地上。

　　胤禟走的时候有点肉疼，恨不得趴在青海的地界上把自己的脂肪再一克一克的捡回来。他记着雍正嫌弃他胖来着，还想着一定要再肥上几十斤成为一个真正的胖子，给当今皇上添添堵，没想到心有余力不足，哭都没用，腰上肚子上那圈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软肉，依然以人眼可辨的速度嗖嗖的缩了下去。

　　后来直到死前他才发觉自己这想法有多孔雀开屏自作多情，八阿哥也好，雍正也好，他都没能再见上一面。

　　其实想想又觉得，他们根本也没分开多久。三四年的时间，弹指瞬间，过的时候觉得很慢，过完了一回想，太快了，快到半柱香的时间就能把这三四年的事儿从头数到尾。

　　然后假意温柔的惦念着，八哥有没有受苦，老十，老十四有没有被怠慢。

　　之后再本性暴露的不惮用最恶意的诅咒加诸于老四老十三之身，顺便捎上死了也中枪的倒霉理密亲王。

　　最后却又想了回去：……八哥到底怎么样了？

　　然后很没骨气的向送饭的人打听。

　　嘿嘿嘿。送饭的轻蔑的扔下破碗，笑而不语。

　　？？？胤禟自由脑补，心下戚戚然。

　　老祖宗也不是没干过圈死亲弟弟的事儿，这前车辙子一道道的如此清晰，胤禟看着黑漆漆的墙角，一如看见自己与八阿哥的结局。

　　不是他真的想与八阿哥死生挈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是那时，如果没有一点念想支撑着，胤禟害怕自己会悄没声的烂在那，没一个人记得他。

　　于是八阿哥就被他强拖出来做了这个念想，不知道宗人府里的八阿哥有没有打喷嚏耳朵红，同时被自己亲亲九弟强大的念力念到鸭梨山大扛不住。

　　想的多了，胤禟也被自己感动了。他无所事事，每天脑补了很多有的没的自己与八阿哥的往事，在这个被他自行加工润色过的回忆里，他与八阿哥的感情是如此的高贵美好，俨然是那尚未统一的回部所在地盛产的雪莲花一朵，闪耀着亮晶晶的圣光。

　　至于那互相利用的初衷，早被他连带早年四阿哥照顾他和老十的情分，一起丢到记忆的角落里，一辈子都不打算记起了。

　　然而上天又给了他一次回到过去的机会，这简直像个玩笑，胤禟却被这个玩笑逗到了心，蒙尘的往事又重见天日，汹涌着淹了他的心理防线。

　　经历过生死，胤禟突然觉得自己心变大了，想起事情没有以前那么偏激，他曾经睚眦必报，以至于他一直以为自己再见到老四会杀个天地变色日月无光，可是真的见到了，他竟然和四阿哥相安无事的在四嫂子的床上睡了一晚上，并且都睡得不错。

　　因为他觉得累，也有点觉得不值得。他对四阿哥喜欢不起来，可是看着年轻的四阿哥一脸真诚的对他说，不值得，没必要，我想让你看个不一样未来——他又觉得自己没办法像以前那么恨四阿哥了。

　　他想休息休息，给自己点时间，至于该怎么过这再世为人的日子，过着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九爷啥都HOLD住。

　　现在八阿哥和九阿哥捧着雪莲花骨朵跑来了，活的，小年轻，生机勃勃，没夺过嫡没被圈禁没除宗藉的。胤禟与四阿哥走了两步，没等出了后园，就觉得眼里抑制不住的开始发涩。

　　他站住低头稍微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四阿哥也陪他站了下来，不说话，就在他一边悄悄的站着。

　　胤禟突然觉得四阿哥也挺好的，不多话，挺稳重，比自己的小弘晸老成多了。

　　四阿哥看他抬头了，这才又在头前半步不紧不慢的开始走，走了几步又回头，一把抓住了胤禟的手。

　　四阿哥的手又干又冷，手劲儿挺大，与他那干巴巴的身材不成正比。胤禟有点惊讶的看他一眼，发现他嘴角抿的更紧了，唇边都压出了一条线。

　　咦哦？四阿哥也在紧张？被自己昨晚上那胡说八道七分假三分真的未来给吓得？

　　他用手指点点四阿哥的手背以示安慰，四阿哥不理他，就这么拽着他进了正厅。

　　左侧的椅子上坐着两个人，一个身形修长的少年，一个鸭蛋脸的半大孩子，正坐在那儿喝茶，小的拉着一张粉白的鸭蛋脸，大的和他说话也不理，见四阿哥和胤禟进来了，两个人都站了起来，笑着迎了过来。

　　“四哥。”

　　稍近前，大的领小的上来打千儿，四阿哥挤出个笑，拦了两个屈腿的动作。

　　“八弟九弟无需多礼。”

　　八阿哥和九阿哥又对胤禟点头行了半个礼：“四嫂。”

　　胤禟给自己鼓了半天劲儿，才抬起眼睛看上八阿哥的脸，那上面挂着熟悉的蒙娜丽莎般的微笑，晃得胤禟眼泪都要下来了。

　　胤禟吸吸鼻子，委委屈屈带着哭腔就要去抓八阿哥的手，嘴上叫着：“八——”

　　蒙娜丽禩吓了一大跳，本来搭在肚子上的小手蹭一下缩到身后去了。

　　四阿哥用拳头掩住嘴：咳咳咳。

　　胤禟这才清醒过来，刚刚酝酿出的感动情绪和激动的泪水也缩了回去，他不满的瞪了四阿哥一眼，收回自己的手，接道：“——八爷。”

　　四阿哥这才放下拳头。

　　九阿哥冷笑了一声，先抚了抚八阿哥的后背，才朝胤禟点了下头：“四嫂。”

　　胤禟还了个礼：“九爷。”

　　……我好像——被自己讨厌了？胤禟默默内牛。

　　——不过，这死小子斜着眼睛看不起人的样子真让人相当不爽啊，我当年就这样么？晚上的时候四阿哥很负责任的告诉他，你现在也是这样……

　　九阿哥脸上又挂了点儿笑意，眼皮子一抬，对胤禟道：“听说四嫂好了，可不急着过来看看。这几日四哥也为了四嫂，朝堂不上，茶饭不思，我和八哥很是惦记，四嫂可要好好将养身体。”

　　胤禟自是知道这话有点不高兴的意思，只是当年自己不曾经历过乌喇那拉氏进宫受伤昏迷探望的事儿，倒不知道此时什么事情惹了九阿哥不开心。

　　他当年对这个四嫂印象还算不错，接触的也不多，瞧八阿哥和九阿哥的行状，想是这俩闹了什么矛盾，九阿哥单方面恼了。

　　胤禟想到这儿也就明白了，九阿哥对他的敌意，只是和八阿哥战火的延续，炮灰落在自己身上而已。

　　躺着中了自己开的枪，这没什么怨恨的。

　　于是很温油的笑了笑：“有劳八爷九爷惦记了，我已无大碍，二位爷快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