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千里寄相思》江如是

8、第 8 章

　　甄府与西湖不过相隔几条小道，但是今天走的这段路，甄明月觉得像是走了十天半把月那么久。这一路，木大哥就在眼前，他与她离得这么近，她都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可她却不能触碰，连远观都要变得偷偷的。
　　西湖岸边，青柳低拂，人潮鼎沸，熙熙攘攘。一边是梳着高髻，戴着艳花的妓女在弹唱歌舞；一旁是千奇百怪地扑卖、套百索。湖面上停泊着各色龙舟和数十只小船，好像芝麻斑斑点点撒在清粥里一般。甄明月一行人沿着绿柳小道走着，沿边叫卖声不断，偶有几个小贩出手争着抢客人的，哄着赞着要她们来瞧瞧美货。甄明月走近些瞧，摊上胭脂水粉，首饰，发簪琳琅满目，她盯着一支大朵琉璃牡丹凤簪许久，她似要伸手去取，可偏偏是取了另一支来，那支比起牡丹凤簪来更显淡雅，儒静。小朵白色梅花并排镶在簪子上，只是花色不同，气质也显得不同。
　　“这位小娘子，真是有眼光，这簪是高丽货，刚到不久，与这支牡丹凤簪是同出一批。”小贩拿起那支牡丹凤簪塞在她手中，说：
　　“这工艺绝对一流，要是喜欢，便宜卖你！”
　　甄明月拿着两支凤簪不知如何选择，她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放下牡丹选了梅花。她将买下的梅花簪藏入袖子里后，快步跟上大伙。
　　“大伙，大伙，我们去划船好不好？今天天气这么好，又是过节，我们应该好好庆祝才是！”潘枝花正挽着程千里说，她的头还时不时靠在他的肩上。
　　“这个提议正合我意。”甄明阳又说：
　　“这样，我们分成三组来比赛，看哪组划得最快！”
　　“如何分组，如何比赛？”洪茵问
　　甄明阳想了想就说：“我们现在刚好有三男三女，每一男一女为一组，至于怎么分配，大伙有什么提议？”
　　“叫我说，我应该与程公子一组，洪小姐自然与木公子一组，最后表哥与表妹就是一组了。”
　　潘枝花说
　　“不妥，不妥！甄小姐与甄兄一组就有些不妥。兄妹俩本就默契，配合起来就更默契。不妥，不妥，甚是不妥！”程千里摇头说
　　“这样说来，木大哥与洪姐姐也不妥！”甄明月说
　　“这事好办，那么把表姐与木大哥配成一组就好了。”潘枝花说
　　“甚好，甚好。”甄明阳叫好道，又说：“就这么定了！”
　　于是乎，六人走至湖边问船家租了三只小船，甄明阳指着远方一处小山说：
　　“从这里划到那座小山处，再饶着那座小山回来，最先靠岸的就是胜者。”其他五人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说来是比赛，可也不见得是什么比赛，三只小船出发的时候也没见得有人来发令，也不是同一时间出发的。再看看船上的人儿，潘家小姐一会搔手弄姿，一会故做矜持。程千里紧握着双浆，手臂不断的转动，他转得越快，船就驶得越快。正好是五月大热天，耳边吹来阵阵暖风，虽有点暖，但风吹过还是带来许清凉。
　　程千里是划得最快的，跟随其后的是甄明阳与洪茵，洪茵像个大家闺秀般坐着，她讲话端庄又和气。她时而说：“甄公子，安全要紧，若是累了，可放缓速度，我们不争第一也行。”
　　甄明阳说：“依小姐的。”
　　甄明月坐在船的一头，木蕴之坐于另一头，他们的船起先还是紧跟着甄明阳的，后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它只是不紧不慢地驶着，好像根本没有在比赛，好像周围没有其它船只，它只是驶着，像是要去某个目地的，只正常地、不紧不慢地驶着。
　　太阳渐渐大起来，风也渐渐地少了。甄明月只嫣嫣笑着望着木蕴之，她眼中装着的满满都是柔情，小船沿着岸边行驶着，几根柳叶垂下来，轻轻抚过他们的发丝。甄明月望着他，不言不语只是这样望着。木蕴之也望着她，不知不觉他口中竟念了一句：“明月”
　　“木大哥！”甄明月也唤了一句
　　这时候的小船已开到转角处，抬眼看看前方，已望不见前面两只船的踪影。甄明月似要站起来，木蕴之急忙说：
　　“明月不懂水性，莫要乱动！”
　　“我只想靠大哥近些！”
　　甄明月见木大哥不说话，便又要起身，木蕴之连忙制止说：
　　“明月不要乱动，大哥坐过来便是！”
　　木蕴之本就是站着的，他撑着船浆，缓缓地向中间靠了靠，走至船中间就停了下来。
　　“大哥今年家中可有做栗子粽？”甄明月问
　　“有做了一些”
　　“外面也是用五彩线系吗？”
　　“也是用五采线系的。”
　　“吃起来，味道跟以前我们在一起吃的一样吗？”
　　“大哥更喜欢明月家里做的。想起甄夫人做的栗子粽…到现在都难以忘怀”
　　甄明月猛得掏出一个栗子粽来，她还特意在他面前晃了又晃，说：
　　“那…大哥还想要吃嘛？”木蕴之又惊又喜，问：
　　“这是从哪来的？”
　　甄明月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她只动了动脚，小船便有些摇晃，木蕴之说：“明月不要动，大哥先将船靠山边。”
　　待他将船停罢后，甄明月缓缓走至中间，两人一同坐了下来。她说：
　　“大哥尝尝是不是我家的栗子粽？”木蕴之接过粽子，扯开五彩线，剥开叶子，吃起来。
　　“今早上走得急，只拿了一个揣在怀里，我看大哥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我也想吃呢！”
　　“以前都是明月帮木大哥剥叶子的呢，我把粽子夹成一块一块给你！”
　　“大哥总是说这么好看的粽子，我舍不得剥开。”甄明月说着又笑笑
　　“明月，还有一块，留给你吃！”木蕴之伸手递给她，她张着嘴，说：
　　“大哥，喂我吃吧！”木蕴之将那一小块粽子喂进她嘴里，就像小的时候他喂她一样。小的时候她总撒娇说：“木哥哥，月儿要吃粽子，木哥哥，喂我吃嘛。”她一边说一边缠着他的胳膊不放。他终究是拗不过她的，他喂她吃了一块又一块，他总会问：“月儿，好吃吗？”
　　“明月，好吃吗？”木蕴之问
　　“好吃！”甄明月点点头
　　“作为回报，大哥要将这支梅花簪帮我戴上，可好？”甄明月从袖中抽出那支簪来放在木蕴之手中。
　　“这支簪子真好看，明月带上去一定很漂亮！”木蕴之拿起梅花簪，将它插在她的发髻上。
　　她木不转睛地瞧着他，问：
　　“好看吗？”
　　“好看…”他顿了会，又说：“明月今天真漂亮！”他盯着她看了许久，看得有些痴迷，他好像有些不听使唤起来，他竟将他的唇压在她的唇上，她暗暗地笑了笑，随即将手勾在他的脖子上，她被他吻着有些入了迷，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抽离，他说：
　　“对不起！”
　　她说：“木大哥，我们私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