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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白苏散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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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琉璃仙境的位置实在是好，基本能达到即使素贤人不在家也闪闪发光的程度。就凭这半山腰的位置，视野开阔又不如山顶寒冷，降水丰沛也不如山下潮湿。乃是中介公司小心翼翼地给爱挑骨头的素还真找了半年的成果。结果挑剔如素大贤人也眼前一亮，二话不说掏了腰包，皆大欢喜。
当然，以上这个版本的简写是忽略了一些细节的。譬如说当年一同来看房的慕大药师就不幸因看美人过于专注，在抢房第一轮擂台赛中落败。从此忿忿不平地定下了“鬼与姓素者谢绝入内”的家规。
不过姓素的不准来，并不代表姓慕的不能去。于是慕大药师一时兴起在崖下圈了块地，隔三差五转悠去崖上，理直气壮地找阿屈蹭饭。
事实上若将“药师的审美”与“崖下的风光”结合起来综合分析的话，便也能得出绝对不逊色的结论，只不过比起琉璃仙境的繁忙，岘匿迷谷更多了一份悠闲与恬淡罢了。何况崖下潮湿的泥土，适宜的温度更适合药物的生长，慕大药师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优秀资源的，花花绿绿地种了一片又一片，每天摆弄着，微笑地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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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阿九把泡好的枫露茶放在桌上时，慕少艾与素还真正面对面坐着商量着某件“生意”，表情显得……诡异地雀跃。
“豪华住宅+优美风景+24小时管家服务，好友真的不考虑么？”这个是素饼。
“唉呀呀，既然有这种程度的额外服务，看来素嫌人开的价码不会低呀。”这个是慕少艾。
“耶，好友这话伤感情啊，素某是诚心相待。好说好说，仅此一套啦。”废话，不是大麻烦的话我还用卖房子嘛！
“不过，”相对于素还真的急切，慕少艾往后倚上黄藤椅，悠哉地吸一口水烟，“赶下来就是你的诚意呀，药师我求之不得呢。”可恶，房子重要啊。
“好友过誉了。”我的目标是脱手啊是脱手。
就在两人各怀鬼胎的时候，忽然同时惊觉倒好了茶的阿九小朋友正站在桌边，一脸不解写得满满当当。因而立即极有默契地同时换上和蔼（？）的微笑，并在十句话的功夫内再次差遣童工，成功地防止了不良影响危害儿童健康。
“呼，”慕少艾长出一口气，再度靠回椅背上，“给你三天时间搬家，记得清理干净啊，不然若让药师我翻出了个纸张泛黄的情书，那可是了不得的事。”
“哈，”素还真无奈，“好友你真难伺候。”
“还有别的事吗？”慕大药师白眼。
“然也，”素还真答，脸上的笑意愈发深刻，慕少艾忽然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寒，神色却不能改半分。
“为了减轻好友的负担，素某特意为好友安排了一位得力助手。”
“直说。”干脆闭上眼。正等着素大贤人一连串七七八八曲曲拐拐的开场白的时候，冷不丁只听到了七个字。
“脱俗仙子谈无欲。”
“脱俗仙子……恩？”慕少艾一手撑着头，在脑海中搜索了半天，才隐约回忆起朱痕曾经极度鄙视的目光，随即顿悟，“就是那个你的同梯，师弟，死对头？”
“然也，谈无欲如今重出江湖，在此非常时期，必然是中原正道不可多得的一大助力。”
“哦？素贤人何以这样肯定？”慕少艾的眼里闪着促狭。
素还真正色，“好友听过一莲托生品么？”
“略有耳闻。”
“此局便是出自谈无欲之手笔。”
“哦~”慕少艾懒洋洋地整了整衣服，“这样说来真是不错，连着实力和志向一并考核了。不过我怎么觉得你很得意？我不记得什么时候你们关系这么好。”——接是没问题，不过想甩魔界风，还需一点点小八卦做犒劳啦。
慕少艾好整以暇地坐着，好整以暇地等他开口，不料素还真并没有答言，只是慢慢地，慢慢地浮起了微笑，声音从空中降下，似珠，如玉——“好友见过了，自然知晓。”
——不要企图以此来逃避问题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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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境历寅年寅月寅日，琉璃仙境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只不过这张的灯是指廊灯多挂了几盏，结的彩是指换了新的纱帐，热闹的非凡是指屈世途说服了傲笑，剑子，佛剑及秦假仙三人留下来吃饭，以庆祝地理司事件的顺利结束，圆满成功。
当然也邀了谈无欲。
复出后第一次可以悠闲地停下来好好看一看琉璃仙境，其实心情是十分复杂的。百年之途都是孑然一人走过，记忆中去掉独自修行的部分，便多是些年少轻狂。时间消逝如流水，唯一清晰如斯的，只有那个师兄了。但是事实上，仅凭屋内的陈设便知素还真这些年来虽未改变许多，却也并非他所认识的那个素还真了。岁月在修道人身上留下的痕迹不在脸上而在心里。谈无欲很清楚这点，他相信素还真也是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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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顿晚饭吃的格外喜庆，也许是许多天的劳累终于有了一个合理的可以休假的理由，除了坚持的佛剑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喝了酒。当然包括素还真，他是在弱弱地举过一只茶杯，被大家集体鄙视了之后，被一把夺过茶杯硬灌了几口的。当然这效果可以说是立竿见影——你见过清香红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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筵至午夜，傲笑与佛剑已经回去，早已喝醉了的秦假仙开始胡言乱语，于是众人纷纷借口离席。谈无欲慢慢地踱在回廊上，自觉酒已沉，想透透气，便向院内走去。
天阶夜色凉如水，一弘明月在天，月影在水，月华在身，只觉得说不出的亲切。院内有莲池，满池白莲绽放，沁香迷人，在月光映衬下，更加娴静优雅。谈无欲走过去，伸手便不禁在莲瓣上轻轻摩挲着。
此时，一阵脚步声从背后传来，是素还真。
谈无欲转身，见他神态自若，不由调侃道：“怎样？烧发完了吗？”
“这……唉，师弟呀，想笑就请便吧。”
谈无欲双眉一挑，并不打算接话，只抱臂而立，两人相对无言，看看月色，再看看对方，调侃的气氛散去，一时间都有些感慨。
半晌，谈无欲终究还是转过身去，“何事？”
素还真依旧无言，良久，才道：“素某要暂时退隐一阵子。”
“你要退隐？”谈无欲惊讶地转过身来，“什么理由？”
“这嘛……”素还真略有些惬意地甩了甩拂尘，“输了赌局，自然按赌服输。”
“……除了清香白莲之外也没人会找出这么拙劣的理由了，”谈无欲微嘲道，“怎样，可有了替代的人选？”
“知吾者师弟也。”素还真微笑道，“这人选自然有了，只是还需师弟从旁协助。”拂尘一甩，轻叩腕脉。
“敢问是何人这般不幸？”无意多与他争舌，谈无欲只懒懒道。
“药师慕少艾。”
“他？！”这个回答太过出乎意料，谈无欲只觉一瞬间的讶异直冲颅顶。
“怎么，是师弟旧识？”
“不，”他答，“一面之缘罢了。”
“那甚好，也不用再劳劣者给介绍认识了。”
素还真似乎别有深意，谈无欲想，却也没有深究。他的脑海中此时有两种想法相互碰撞，谈无欲心不在焉地点头，脑海中浮现出当日那人唇边淡出：“万丈勋名孤身外，百事经纬一樽中。”时的情景来。有阳光自他眼底腾跃而出，霎时间刺痛了谈无欲一直平静如水的心。
那洒脱，真令人羡慕。
可是如今这样的人，终也是再涉江湖了。只为一颗永远不能满足的济世心。
……
究竟要退到哪里，才不是江湖呢？我们曾以为江湖是一片广阔的天空，可它却偏偏是七海相连的深洋，陷入了，便穷此一生找不到归路。
不过，如果是那个人的话，总还是有希望的吧。
他为此有些伤感地低叹，但同时，奇迹般的，却又在心底感到真正的安慰和满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