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赠囊 ...
-
到这，各位看官，是否觉得我很无用？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穿越十年以来，除去管家之职还算尽心，便毫无建树了。
身未修，家不成，无安邦之才，无定国之志，治国平天下更是妄想。
如此不堪的我，如何能站在他身边……
“薛良，少爷让你再问一次。”
“啊？”不知何时走到跟前的梅香让我心里一跳。
“少爷让你再问一次！”气鼓鼓地扔下这句话，梅香怄气地回到了花轿边上。
我心下茫然，定了定神，这才发现，原来今早亲自送少爷上花轿这事儿，不是梦。
少爷让我问什么来着？是了，是了，问这烦人的新郎为何啼哭。赶紧问完，雨停了好上路••••••
“老夫人，有礼了！”振振袖上前一步，对着啼哭新郎的母亲行了一礼。为了薛府的脸面，我尽管心底不耐烦，也不能学梅香撒泼，自是把礼仪做足。
对面的老妇人总算还了一礼：“何事呀？”
“请问老夫人上姓？”其实我还想问你祖宗十八代。咳，各位看官，我刚才好像不小心爆粗了，大家请略过。
“ 在下姓赵。”
“轿中是你何人？”别不是嫁儿子而是卖夫郎，那可大乌龙了。
“乃是我的儿子。”
“他为何这样痛哭，难道不愿出聘么？”哼，我家少爷也不乐意嫁人，也没那么闹腾啊，果然我家少爷最好……
等、等等，这不科学！依照少爷从小没变过的倔脾气，他不乐意的事儿怎会不反抗。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人心颤。
赵夫人似乎被我的问题所感，很是叹了口气：“唉！实不瞒小姐姐说，是我家业贫寒，无有妆奁，又赶上这样大雨，我儿恐我心中不安，故而啼哭。”
“原来如此。”我满脸同情地陪她叹了口气，一边为这人的慧眼识“姐”暗爽，一边腹诽这赵家小郎君怕母亲不安就更不该哭那么大声，言罢退到花轿边朝里面禀报：
“少爷，她家姓赵，轿中乃是她的儿子，因家中贫寒，无有妆奁，唯恐他娘心中不安，故此伤心耳！”
只听轿中的人喃喃自语地说着什么 “人情冷暖非天造，何不移动半分毫”，“分我一只珊瑚宝，安她半世凤凰巢。”我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梅香！”轿中的人低声唤道。梅香立马上前答应。
只见一个熟悉的囊儿举出了轿帘。
“把此囊给他去吧。”正是我跑断腿才换到的锁麟囊！
“转来！莫把姓名信口晓。”各位看官！做好事不留名什么的，绝不是雷爷爷开的头，分明是我家少爷！
“我说少爷，可不是我舍不得，想这锁麟囊，是正君专为您过得门去，早降麟儿。要是给了他们，岂不辜负正君一番好意吗！”梅香听完吩咐，反倒犹豫了几分，忍不住劝了句。
本地的乡风，男子出嫁，必有这锁麟囊，多装珠宝，祝麟儿早降之意。这囊儿过得薛府正君手，不知道装了多少珍宝，单看那囊儿前凸后翘浑圆的状貌，至少能让普通人家富贵三世。
话说这正君是多想抱外孙女啊混蛋！去你妹的锁麟囊！
••••••咦，我好像又说了不敬的词，抱歉。
“都是神话凭空造，自把珠玉夸富豪；麟儿哪有神送到？积德才生玉树苗；小小囊儿何足道，慰她饥渴胜琼瑶。”
明明是如珠玉般温雅的声音，明明是深得我心的道理，我却硬是从中听出了说话人的咬牙切齿。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目不斜视，莫名地不敢再往少爷那台华丽的花桥看。
眼角瞄到梅香对我翻的白眼，真是毫无道理！又被翻白眼了！
只见梅香捧着锁麟囊去赠与那老夫人，不料却并不顺利。回来一说，才知那老夫人认为大家萍水相逢，夙不相识，断不要这份重礼。言语之中，对老夫人多了些敬意。
听罢少爷更是执意要送出锁麟囊，正所谓主人的意志就是仆人的行动方向，于是，办事妥帖的我又得出马了。各位看官，且看我如何把这该死的锁麟囊送出去吧。
“ 这位夫人，我家少爷听说你儿子惦记于你，甚为敬佩，无有所赠，只有锁麟囊，内有珠宝甚多，老夫人收下，定无忧矣！”
“慢来，慢来，方才也曾言过：我与你们夙不相识，焉能受此厚礼。使不得，使不得！”
“我家少爷，乃是诚意而赠，老夫人收下吧！”可恶，天下掉馅饼的事儿人人盼着，这人反倒是避之不及！
“ 慢来，有道是君子固穷，万万的使不得！ ”居然掉起书袋了，欺负我读书少么！
“ 唉，你若不收，岂不辜负了我们少爷的好意呀！”
“ 使不得，使不得！”
“ 是何物？待儿子看来。”正当我与老夫人僵持之时，那破旧的花轿里传出了啼哭新郎的声音。
“ 我儿看来。”老夫人似乎挺宠她儿子，居然真的答应了。我连忙递上锁麟囊，让她转交。
过了片刻，低低的交谈声传入耳中：
“娘亲，与他们夙不相识，为何赠此厚礼？娘亲退还他们才是啊。”
“ 为娘也是再三的推托，是他言道：儿子惦记与我，甚为敬佩，故而执意要赠。”
“这……唉！想这世态炎凉，多是势力之辈，不想在这春秋亭上，欲得知音。爹爹对他们去讲：将囊内之物取出，留下空囊，以志深情厚谊！”
“ 好，待为娘与他们言讲。”
听到这，这对母子在我心底的印象好了不少，倒是真有一番骨气，而不是穷矫情。
“小姐姐，我儿言道：与你们夙不相识不敢受此厚礼，只是深情厚谊，却之不恭。现将珠宝退还，他将空囊留下，永作纪念。”
“ 待我禀明我家少爷。”我嘴角不禁上扬，总算把锁麟囊扔掉了。
“少爷，老夫人言道：与我们夙不相识，不敢受此厚礼，只是深情厚谊，却之不恭，现将珠宝退还，她将空囊留下，永作纪念。”
“好好好，人各有志，不可相强。待我将珠宝取出就是。”
不一会儿，少爷便将空空的囊儿递出，我郑重接过，很是高兴地交给了老夫人。
“儿啊，锁麟囊在此，我儿好好收起。”听到老夫人老怀安慰的话，我不自觉地想起了两世的母亲，突然有点难过。咳咳，绝对没有因刚才的私心以及先前对他们的轻视而羞愧哦，绝对没有。
“我要下轿，请那位公子一见吧！”一发？不带爬墙爬得那么光明正大的少爷！你们都是要出嫁的！两个受是没有未来的啊！
等等等等，咳咳，是“一见”哈，这个这个，最近我思维有点诡异，各位看官请多多包涵，上面的那些吐槽请大家无视。
“ 慢来，慢来。未曾拜堂，无有见外人的道理呀！”待我被赵夫人的话惊醒，这才连忙附议，坚决表示反对少爷的一切逾矩行为。
“无妨，请赵夫人与众人避让，独留梅香陪我与那位公子讲话即可。”
雨虽未停歇，却已稀疏渐少，把他们赶到前面的树丛下站会儿也未尝不可。
我与赵夫人打了个商量，那边赵公子也同意一见，最终爱子甚切的老夫人也就没拒绝他出嫁前的最后请求。
淅沥沥的雨渐止，我抬头望天，顺手敲了又一个妄图偷看两个新郎的轿娘的脑袋，说道：
“天已晴了！我们要赶路了，吹奏起来！”
喜事吹笙箫鼓笛，迎新为唢呐开路。
这边唢呐一响，少爷那边也就该知道时间差不多了。
“ 哎呀呀，天已晴了，我们也快快赶路哇！”老夫人显然也为这场雨耽误的时间而头痛。“吹打起来，吹打气来！”只见那台旧花轿的两个轿娘抱怨连连，边说着新郎官变重，边慢慢走远了。
“ 老夫人，我们后会有期，请了请了！”话说这郊外的地可真不好走，我看着脚印深浅不一的泥泞地面直皱眉，等梅香说一切妥当，也就领着众人继续上路。只是没想到，这句后会有期，当真应验了。
事情发生在雨后的第二天清晨，正是送亲三天路程中的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梅香就不见人影，少爷房间也无人应。回想起昨晚少爷没动过的饭菜，以及那深浅不一的脚印和轿娘关于新郎体重的抱怨，我忍不住推开了房门。
果然空空如也，连被子都没用过。
少爷逃婚了。五个大字一闪而过，很惭愧地，我瞬间蒙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赠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