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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回 女干情 ...

  •   每年的六月末,关城都要庆祝迎夏节。所谓的迎夏节,便是广陵的做夏至。关城虽然不是以农业为重,但是关城人比一些以农业为主的地域的人还要更重视夏至。所以,到五月末六月初,便要开始做准备了。

      关城每年每个人都会被分配到不同的工作,去年的时候,我还不懂规矩,便只能是看着学习,帮着打打下手。但是今年,我竟然也被分配到了工作。

      迎夏节的工作有几类,男人主要负责街道的装饰和修缮,女人多为准备食物、灯笼、彩条等。如果赶上丰年的次年,关城还会有盛大的烟火会。今年我被分配的工作是做醮坨,一种由米磨粉做成,加韭菜等佐料烹煮而成的特色食物。

      磨米粉的人,除了我,还有守姑、长霞、来娣。来娣的父亲,是这个镇上最大的旅店的拥有者,家里自是小妾无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只有正妻才生下了一个女儿,其他偏房,全无所出。所以,从小来娣便是父亲的掌中宝,要什么有什么。听说来娣也是偷偷地喜欢柳博和,她父亲甚至上门为她说亲,但是被柳博和断然拒绝了,这事在关城也是个不小的八卦。所以见到来娣的时候,我内心是有点害怕的,毕竟柳博和跟我走得近,已经是城里广为人知的小八卦之一。

      几个人约好了,用守姑家里的磨盘,所以到了约定的时间,我便早早的到了守姑家,帮着守姑准备东西,等长霞和来娣来。长霞家里是铁匠,守姑家则是城里为数不多的几个靠农业为生的家庭。

      没多久,长霞就来了,还带来了家里自己做的小米饼和艾饼给我们尝。不多一会,来娣也到了,我本来以为来娣会找个丫鬟代替她来的,没想到竟然她亲自来了。长霞和守姑,也是明显的有惊讶之色。来娣从小没做过什么重活,这推磨的虽然不是人,但是也需要技巧和力气,我原先也没做过,只是去年的时候看过,所以我只能负责倒米和搬东西。本来以为要是来娣会派个丫鬟来,我们的人手便能够了,但是这下可好,来娣自己亲自来了,我们又不可能叫她做什么,所以人手固然不足。我无奈的只能也勉强上阵,帮着扫米了。

      来娣说是帮忙,倒不如说是在捣乱,长霞和守姑看不下去了,就叫来娣去一边休息。来娣也乐得轻松,就到一边坐下休息了。我们三个忙的是满头大汗,天气又炎热,但是又不能停,毕竟时间也没剩多少了,要是老天爷不给面子,一连下个几天的雨,也是常有的事。而且,长霞和守姑不像我,家里还有事,不能每天都用来磨米粉,所以任务显得特别重。

      突然,坐在一边乘凉的来娣说:“苏槿,听说你和柳公子走的很近?这是真的么?”

      我一听,手里一顿,完了,这下不好了,我抬起头,看到长霞给我投来了鼓励的眼神,我说:

      “我只是因为会一点书,帮过柳夫子一个忙罢了,平日里也未有什么交情的。”

      “那我怎么听说,柳公子在你家过过夜呢?”来娣慢悠悠的说。

      我一听,估计是牛子惹事的那个晚上,柳博和从我家出去的时候,被看到了,只是,这事她怎么会知道的?而且,这柳博和半夜也就走了,怎么能说是半夜呢?

      “哦,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柳夫子在我这过夜呢?”我不急不慢的做着手里的活计,抬头时看到了长霞和守姑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我心想,这下我的名声可是真的要毁了。

      来娣是不可能罢休的,说道:“我的消息怎么可能有错,有人亲眼看到柳公子进了你的门,就再也没出来过。”

      我突然就觉得不对了,柳博和是从墙上翻进来的,并没有从门口进来,而且,牛子走了后,柳博和也相继离开了。如果说,认为柳博和是从门口进来的,应该也就只有牛子了,但是牛子又怎么会和她说呢?他醒了后,多少都还是记得的,纵然我不提,柳博和不说,他怎么能让别人知道那天晚上的事呢?

      “哼,没话说了吧,我就知道,一个女人,无缘无故的来到关城,还老抛头露面的,一定不是什么好女人。”来娣针锋相对的说。

      我无奈的看着她,说:“你是从牛子那听回来的?”

      我明显的看到来娣一惊,虽然很快就恢复一副唯我独尊的表情,但是我却明白了,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牛子说的。虽然不知道牛子出于什么原因,只是这件事关乎于小玉,我不想多提。
      来娣依旧口硬的说:“什么人告诉我的,和你有什么关系。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一个女人,没操行成你这副样子,你还好意思在外面走。呸,我就不信邻里街坊不用唾沫淹死你。”

      “来娣,你适可而止一点。”就在这时,长霞出声了,语气了透着隐忍。

      我害怕长霞会做什么不利的事,急忙说:“长霞,没事的。”我继而转头对来娣说:“如果你是听牛子说的,那么我告诉你,那天晚上,牛子喝醉了酒,醉倒在我家门口。恰巧柳夫子路过,将牛子背进了我家。因为他害怕我和牛子孤男寡女,会流出什么不好的传言,便在我家一同等牛子醒。牛子醒了以后便走了,柳夫子随后也告辞离开。如果你有什么不相信的,你可以完全向柳夫子去问。”

      来娣一听,觉得不妙,脸上明显有慌张的神情,但是她依旧故作镇定的说:“凭你一面之词,怎么可能相信你,有本事让柳公子也站出来,一同对质,到时候,你可不要心虚。”

      我说:“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我苏槿做事,敢作敢当,何须心虚呢?”

      来娣让人找来柳博和,柳博和一脸谦恭的样子,让我不由的发笑。来娣朝我不屑的笑,压低声音说:“要笑赶快笑,省了等会让你笑都笑不出来!”

      我无奈的看着柳博和,他悄悄的在来娣背对着我的时候,朝我做了一个安心的表情。

      “柳公子,上次你是否在苏槿她家过了夜呢?”来娣突然间娇滴滴的声音让我一阵发麻,果然,柳博和真的能让一只母老虎转瞬变成乖巧的小猫咪。

      柳博和做沉思状,说:“这,容姑娘让在下想想。请问姑娘所谓的过夜,是如何的呢?”

      “这… …”来娣突然羞红了脸,虽然来娣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是柳博和问的问题,实在是让一个姑娘难以回答。长霞和守姑在一边看着也是羞红了脸,但是明显两人都是强忍着笑意的。

      “姑娘不给一个在下一个明确的定义,容在下实在无法回答姑娘的问题。”柳博和向来娣一作揖,满脸的愧疚。我心里暗想,这人装的功夫,还真的厉害。

      来娣脸一红,说:“就是在她家待了一个晚上。”

      柳博和又故作沉思状,说:“哦,这样,柳某还真未有过。苏姑娘是一个清白人家的女子,柳某怎敢彻夜停留呢?”

      来娣听了一惊,连忙说道:“柳公子,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听了反而吓了一跳,刚刚?刚刚柳博和有说什么么?

      柳博和笑了笑,说:“姑娘,请问在下‘刚刚’有说过什么么,莫不是姑娘想多了吧。”

      我这下可是听得一头雾水了,不过,既然柳博和澄清了,那么我也就顺着台阶下来了。我朗声说道:“这下,算是澄清了吧。”

      来娣气急败坏的说:“柳博和,你耍赖,明明适才不是这么说的。”

      柳博和依旧是一脸淡然的笑,朝来娣说:“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说罢,转身要走。突然,他停了一下,不知道对谁说:“以后用钱收买人的事,还是三思而后行吧。柳某何须为了点不义之财,败坏了自己和苏姑娘的名声呢?”

      我这下算是明白了,看来刚刚来娣差人去找柳博和时,是和柳博和说好了的。不过,谁能想到,柳博和怎么会缺钱呢?我不由的笑了一下,没想到这一笑,刚好被来娣看到了。来娣凶狠的对我说:“我跟你没完。”

      我朝她微微晗了头,说:“姑娘请自重。”

      来娣终是气急败坏的走了。可这下一闹,磨米粉的进度,被落下了一节,我连忙向长霞和守姑道歉。二人笑着和我说:“这有什么的,这么好看的一出戏,我还要谢谢你呢。”

      三人重又开始磨米粉,待到傍晚,太阳落山了,我才回到家。家门口有一个黑影立着站在那里,我疑惑的走过去,发现柳博和站在那,眯着一双桃花眼看着我,手里拿着两个10两的银锭。

      我疑惑的看着他,问:“有事么?”

      柳博和兴奋的问我:“你猜,这20两是怎么来的?”

      我想都不用想,说:“来娣给你的封口费。”

      柳博和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不满意的说:“不配合。”

      我懒得理他,自顾自的去开门。他急忙拦住我说:“一起去吃东西吧,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耶,要不是你,我才赚不到呢。”

      我抬头,不屑的看着柳博和说:“不义之财。”

      柳博和忙说:“才不是什么不义之财呢,这算是给她一个教训的学习费。一起去吃吧,我请你吃蟹黄汤包?”

      我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刚准备转身走,便听见王婶在身后叫我,我转过头,询问王婶有什么事。王婶看到我和柳博和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表情先是从惊讶转变为惊喜,连忙摆摆手,让我走了。我心想,这下完了,王婶肯定误会了。我刚想和王婶解释,王婶却一个闪身的回了家,我这回,算是完全的绝望了。

      柳博和自然而然的带我去了箫清斋,依旧是蟹黄汤包,艾饼和桂花酿。小二还送了一碟小玉黄瓜,说是用香油和酱油、辣椒腌等制而成的,让柳博和尝试一下,并提些意见。柳博和吃了一点后,和小二说了些什么,然后小二便走了。我随手夹起一块小玉黄瓜,十分的爽口,随即又想夹一块,这时,柳博和制止了我,让我等会。我疑惑的看着他,就在这时,小二又回来了,重新拿了一碟小玉黄瓜,柳博和试吃了一下,让小二退下了。柳博和笑着让我夹一块,我不接的看着他,完全分不出来这两盘小玉黄瓜有什么区别。不过等入了口,我才明白,小二重新上的这碟小玉黄瓜,多了茶香和酒香,比起原来的小玉黄瓜,更是入味三分,并且更加清脆。

      我禁不住称赞起来,柳博和骄傲的说:“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切,你还能是谁?难不成你是在厨房生出来的不成?”我没好气的对他说。

      柳博和笑着说:“你真说对了,我还真的就是在厨房被生出来的。”

      我惊讶的看着他,他继续说:“当时我娘后面总是跟着产婆的,因为我娘总喜欢到处乱跑,生我的时候,正在厨房里给我爹做新学会的菜,没想到我就在那被生了下来。不过后来那个厨房被拆了,建成了花园。厨房也就搬到其他地方了。”

      我听完了后,连连发笑,原来,这柳博和不仅是人有趣,连出生的方式,都像是一个笑话。

      “这位姑娘,那里不能去。”

      “有什么不能去的,这里不是吃饭的地方么,怎么还有歧视不成?”

      “那里有人包了,真的不能过去,姑娘。”

      突然堂里传来了争吵声,男的应该是给我们送菜的小二,女的声音很耳熟,但是怎么就是想不起来。这时,柳博和说:“是来娣。”

      听完我就慌了,连忙拉着柳博和到处躲。只是这地方小,又是在极里面,找个地方躲都难。我手忙脚乱的想往桌子底下钻,柳博和看着哈哈大笑,然后优雅的打开旁边的窗子,跳了出去。我这下可是目瞪口呆了,我英明一世,怎么就糊涂着这一时呢。我跟着柳博和跳出窗外,不过,等一下,我逃什么逃啊,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对,不能给这个女人看到我和柳博和在一起,指不定发生什么呢,等会她又来找几个证人的,我可受不了。

      “别走,我们在这看看等会儿会发生什么,她要是闹完了,说不定我们还能回去继续吃呢,吃食可都还在桌面上呢,浪费了多可惜。”柳博和看着要逃走的我,将我拉住。

      我急忙要跑,才不要为了那么点东西就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不过柳博和拉住了我的衣服,让我想跑也不能跑。不得已之下,我只能怕在柳博和旁边,一起看。不一会,来娣就跑了进来,小二跟在她后面想要拉住她。她一看里面没人,更是嚣张,转身抓住小二的衣领盘问。小二连忙摆手,表示不知道。这时,来娣生气的将小二推到一边,小二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几步,稳住了身形。来娣这下可真的是发疯了,走到桌子面前,刚准备掀桌子时,却无缘无故的向后栽了下去。我一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用询问的眼光看着柳博和,柳博和没说话,只是示意我继续看。
      小二看来娣倒了,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腕,我恍然大悟,原来这小二会武功!我不满的瞥了一眼柳博和,他肯定知道,还不跟我说,害我白担心了。这时柳博和一起身,从窗口跃了进去,我连忙跟上。柳博和先是俯身看了一下来娣,继而起身拍拍小二的肩,说:“钦文,做的不错。”

      “钦文?你姓司么?”我听到这个名字,惊讶的转头去问。

      小二爽朗的一笑,说:“在下司钦文,敢问小姐是?”

      我摸摸鼻子,没说话。司家在当今算是有名的行商之人,在广陵和江南一带有很大的产业,每年给宫里的贡品亦是十分的奢华。司钦文是司家最小的一个公子,却因为头脑灵活,将司家不少以前没有涉及的产业也做了起来,年纪轻轻便搏得好名声。

      柳博和帮我介绍,说:“这位是苏槿,苏姑娘。一年前从广陵独自搬来关城,书读的不错。”

      司钦文满脸疑惑的看着我,问:“苏姑娘认识在下?”

      我说:“司公子的名字在广陵,那可是众人皆知的。我一直都很崇拜司公子,不想今日竟然在这里遇到,实属苏槿的荣幸。”

      看来这一番话对司钦文十分受用,司钦文满脸的满意,连笑容都比刚刚放大了一点,说:“柳兄,我就说嘛,我要改个名字的,你看我这么出名,到时候被人认出来可不好啊。”

      柳博和没理他,俯下身,在我耳边说:“其实,告诉他没关系的。”

      我想了想,交这么一个朋友也不错,如果他和柳博和熟识,以后也必然会知道我的身份,晚说不如早说,随即作揖,道:“在下孝宁郡主,苏槿。”

      司钦文听了,愣了半晌,竟立刻跪下,和柳博和说了一样的话:“在下不知,请郡主恕罪。”

      柳博和听了哈哈大笑,我连忙将他扶起来,说:“没事,没事。你不会也是偷偷跑出来的吧。”

      司钦文说:“那到不是,这箫清斋是我名下的,我陪着博和出来玩而已,顺便看看能不能在关城有所发展。要是这箫清斋能做大的话,就将这里,作为司家在南方的大本营了。”

      我玩味的看着他,原来还有当小二玩的。

      就在这时,脚下传来轻微的声响,我们三人急忙低头去看,原来是来娣快醒了,司钦文果断的弯下腰,将她稍稍翻了一下,在她脑后一敲。

      我皱着眉头看着脚下的这个大麻烦,她来这,后面必定是跟了家仆的,她这么久没出去,家仆肯定会有所怀疑,这下可犯难了。这时柳博和大声喊道:“来娣,你怎么了,怎么了。快醒醒啊。”

      果然,没过多久,外面就跑进来几个人,柳博和一脸担忧的看着来娣,我明白柳博和这是要做什么了,连忙做出伤心的表情,喊:“小二,还不快去叫郎中。”几个家仆估计也没见过这阵仗,忙了手脚。我喊道:“你们几个,还不快将来娣抱椅子上躺下,还愣着做什么?”我把几个凳子拼在一起,做了个简单的床,又随手剥下了一个家仆的外衣,垫在了来娣的脑后。不一会,司钦文将郎中请了回来,对着我眨了眨眼。“郎中”有模有样的帮来娣号了脉,开了点补药,就让家仆去抓药了。柳博和依旧扮演者眼角含泪深情的看着躺在椅子中央的来娣,我眉角挑了挑,觉得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混乱在家仆叫来了轿子,把来娣抬走后结束了。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佩服柳博和能装的本事。

      “你说,到底是谁想出的主意,让牛子告诉来娣你来了我家,又是谁告诉来娣,我们在这里的?”我缓缓的说道。

      柳博和摇摇头,说:“反正无论是谁,那个人的目的,不是你就是我,不然就是两个都有。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认为是牛子想的呢?”

      “牛子是个老实人,不像是能想出这些花点子的。来娣你也看过了,她那人怎么会想这么多。”我眉头一紧,这下可就完全没有头绪了。抓我和柳博和的“奸情”,到底对谁有好处呢?我百思不得其解,但又不能做罢,如若真的被夸大了事实,传到镇上,我和柳博和可就难以在镇上立足了。我心一狠,这事我一定要追查清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回 女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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