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想要我的命》待清丰

44、不见了

　　甄迩扶住初畔，指尖触到他染血的外套，眉头不自觉蹙了蹙，问，“你家在哪？”
　　“在……”初畔一愣，问，“老师，你不会要送我回家吧？”
　　甄迩没好气道，“不然呢？你自己打车？”

　　幸亏市局门口有停车场，不然甄迩还要扶着初畔一段路。她把小电驴移出来，初畔杵着个市局顺来的拐杖，怀疑着问，“我怎么上去？”
　　“用脚上车！”
　　“我脚受伤了啊。”
　　“……”

　　做人还是要有点情商的。
　　初畔咬了咬牙，忍住疼，一蹬地便上了车。
　　“坐稳了。”声音消散，风声刮过耳边，甄迩的车只开过了两条街，就被初畔叫停了。
　　“我家就在这。谢谢老师。”
　　甄迩刹稳车，嘱咐道，“路上注意安全啊。不要急，慢点走。”
　　“知道了。”

　　初畔看着小电驴远去，随后掏了掏口袋，发现里面居然有两张散钱和两块硬币，刚好可以搭公交车回去。
　　但他却感觉口袋里莫名缺了点什么。

　　缺了点什么呢？

　　初畔呼吸一滞，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强装镇定，仔细摸了摸裤兜。

　　缺了U盘。

　　初畔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凝滞不前的血液失了温度，手心不自觉冒出冷汗，打湿了硬币。

　　U盘，不见了。

　　远处的十九路公交车来了，司机开着个车门，见男孩子迟迟不上车，一关车门就走了。

　　初畔想打个出租车，却见手机里的余额还剩十元，待会晚饭还要吃面包，要存着。
　　他耐心却又烦躁地等了会，心里设想了一百种结果。

　　终于，3号公交车靠了站，初畔立马起身，脚踝便也跟着一起痛。
　　他倒吸了口冷气，抓起一旁的拐杖，投了湿粘的硬币后，一步一步地迈往车内。
　　公交车缓缓发动，初畔呼吸急促，视线紧盯着窗外。

　　“中山南路，到了。”
　　“中山南路，到了。”

　　门一打开，初畔便撑着个拐杖下车。他也顾不得丢不丢脸了，此刻的他脑子里想的全是U盘。

　　上午的现场下午就拉上了警戒线，一堆警察挪步在废墟中，蹲在那勘察现场，还有一些交警在维持秩序。
　　总之，初畔进不去。

　　进不去就找不到东西。万一警察现场找到了U盘，还破译了里面的信息……

　　此刻再着急也没有用，初畔再牛逼总不能跟公安对着干。
　　他坐在一旁的台阶上，心里忽然生起个不大正常的想法。

　　既然自己的U盘因为撞击而掉落，那么许既白被撞击的力度比自己还大，那么他的东西有没有可能也会丢？

　　如果他们是有目的的杀人，那么扯上无辜群众，很可能是为了掩盖些什么。

　　最有可能的就是，这场车祸就是冲着他们来的，所以掩盖的，也有可能是要杀死他们这个目的。

　　如果U盘不见了，这个假设的深度可能还要再上一层楼。

　　另一边的专案组。

　　投影仪上正播放着监控放大后的模糊画面。队长用激光笔圈出肇事车辆。
　　“虽然整场事故车辆都在无差别撞击，但他明显对学生更感兴趣。“

　　底下的警员认真听着，时不时勾勾画画。
　　队长继续道，“根据车辆轨迹分析。我们调取了事故前两小时全市卡口数据，该车行驶路线杂乱无章，没有明确目的地，表象符合无目的游荡特征。”
　　“再加上司机有纹身这个设定，他有可能是社会人员，所以一时激动冲昏了头脑，再加上兴即所致杀人也有可能。”
　　队长沉声道，“但两个小时的游荡，突然出手杀人，背后的原因恐怕没这么简单。”
　　"锁定嫌疑人位置了！"技术警员林叔指着屏幕上的红点，"天河小区3栋502，手机信号和车辆ETC记录都指向这里。"

　　半小时后。
　　犯人抓捕归案。

　　天河小区三栋，有一大群人围堵在大门口，人生来的八卦之魂正在熊熊燃烧，烧得警察不得不驱赶人群。
　　“大家让一让！”
　　“别在这看戏了！”

　　艰苦奋斗了好几分钟后，警察们终于看到了警车的门，他们二话不说，立马把嫌疑人推上车。
　　一路上，车厢内安静至极。
　　这个场景很罕见，一般来说，他所造成的案件已经二死五伤，死刑是大概率的，所以嫌疑人路上大呼小叫，凶厉至极是正常的。
　　到市局后，警察打开车门，“下车。”
　　嫌疑人也很配合，说下车就下车，要不是车祸发生，估计许多人都会以为这个男的只是个老实过生话的普通人。

　　他被压着运往审讯室，头顶的白炽灯永远那么明亮，走过长廊时都不会感到昏暗，最后停到一扇棕红色木门前。
　　警察打开门，把他压到栅栏后，随即他的手腕上多了一副手铐，他抬起头，眼底无波无澜。

　　审讯桌后，两位警官坐下。主审警官打开记录本，目光如炬，直奔主题，“你叫什么名字？”
　　“杜芮。”
　　“今年多大了？”
　　“42。”
　　“说说吧，你为什么要开车撞人。”
　　杜芮毫无悔意，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讲述家常便饭，“我是个新手司机，油门当刹车踩了。”
　　主审官问，“你开车撞人前游荡了两小时，可不见得是新手司机啊。”
　　“解释一下，你为什么毫无目的的开车两小时，到了地点后立马造成车祸，你所撞击的七个人里，有哪个是你目标？”
　　杜芮面露戏谑，“我想杀就杀了。”
　　“你这么快就招供了吗？“
　　“嗯，这不正合你的心意吗？“

　　主审官没有反驳，而是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张放大后的监控截图，轻轻推到杜芮面前。
　　“既然你承认是‘想杀就杀’，那解释一下这个细节。”
　　“一个能把失控车辆操控得这么精准的人，”主审官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是怎么把油门当成刹车的？”
　　“……”

　　“你再解释一下，为什么你选择杀人的地点会在医院附近，如果你真的想报复社会，不应该选在人流量大，而且离救治地点很远的区域吗？”
　　“网吧的老板已经招供了，你还要坚持吗？“

　　杜芮戏谑的表情收敛些许，他嗤笑一声，“看来我下次应该考虑得更久远一些，不应该只杀两个人。”
　　“对吗？”杜芮笑道，“警官？”

　　“下次！”主审官语气冷下来，“你以为你还有下次？”
　　“你这辆车不是自己买的吧？而是去租车公司那里租来的。你逃窜去了天河小区，说明你没钱买车，但租车也要有抵债金。”
　　“那么，谁为你抵的债？”

　　“我借贷的。”
　　主审官反问，“你天天借贷吗？”
　　“你猜。”

　　主审官从始至终都在盯着杜芮的脸，他连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都不放过，“看你这副样子，车子开的次数也不是很多，那你优秀的车技从哪的来的？”

　　杜芮说，“我天赋高，不行吗？”

　　主审官指尖敲了敲桌面，金属桌沿发出沉闷的回响，“我不用猜你借了多少次，也不用问你车技哪来的——借贷记录能查，监控能调，借贷工作人员也快到了。”
　　杜芮叹口气，“问不出什么的，何必呢？”
　　主审官问，“租车合同上明确写着，车辆不准受到损害，不准随意改装，不准私自借与他人。里面的规定你就已经占了两条，他们知情吗？”
　　杜芮说，“不重要。”
　　“你是觉得你死了就可以逃避一切吗，我告诉你，我们会采取法律措施，来填补你所造成的过失。”
　　“嗯，你说的都对。”

　　“那么，是谁指使的你去开车，实施车祸？”
　　杜芮低下头，眼里的偏执再也控制不住，趁着这段时间倾倒而出，他闷闷道，“我自己做的。”

　　……

　　今晚注定是个恶战。

　　坐在奶茶店的初畔手都被冻僵了，他抬起僵硬的手，摸了摸同样冷的脸颊。
　　他等了半天，等到车祸现场都被收拾完了，却没发现勘察人员手上有个黑色的，小巧却泛着银光的物件。

　　U盘，没有落入警方手中。
　　这个认知让他松了口气，但随即，一股更深的寒意窜上脊背——
　　如果U盘不在警方这里，那它现在……在谁手里？

　　许既白先前给他发了消息，说自己的东西也不见了。
　　自己的U盘不见可以归类为自己智障，但许既白的也不见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场车祸不仅想让两人死亡，还想杀人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