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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秦老爹: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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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的灵泉药浴辅以细微的灵力引导,程雾潇的筋骨正一寸寸重焕生机。
此刻,她正专注地于院中做着特定的复健导引术,试图将那最后一丝滞涩的灵脉彻底打通。
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每一次缓慢而坚定的拉伸都伴随着酸胀与细微的麻痒。
她习惯性地完成一组动作,喘息着直起身,视线下意识地扫过惯常的角落。
那地方空荡荡的。
“耶?”
程雾潇微微一怔。
秦沐阳……最近好像……消失得有点……彻底?
先前养伤那会儿,秦沐阳三天两头就往她这儿跑,以帮她“解闷”为名,实则偷懒耍滑,借口寻摸稀奇玩意儿,躲过长老的严苛管教。
那会儿程雾潇还得意洋洋地指挥他摆弄灵果拼盘,成功忽悠他后还能收获叶归昔复杂的目光。
可现在,复健最苦闷最需要外力刺激分散精力的时候,聒噪又滑头的秦沐阳竟像是人间蒸发了?
没听他咋咋呼呼地抱怨修炼辛苦,也没见他嬉皮笑脸地带来些新奇的小玩意声称能“鼓舞士气”。
……
还怪不习惯的嘞!
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安,莫名升腾。
从收到师姐那封报平安又报“险”信后的一个月里,每当想起那句轻描淡写的“根基略浮,破境之兆”,这不安便如影随形。
明明所有人都信誓旦旦表示万全,连宗门大阵都搬出来了,渡劫大能都请动了三个……
叶归昔失态的惨白面容,不合时宜地浮现在程雾潇眼前。
不对……
一点都不对!
秦沐阳的异常消失,与师姐渡劫那庞大的阴影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骤然串联,那盘踞心头的迷雾骤然变的浓稠,挤压着程雾潇的胸腔。
就在这时,两个杂役弟子匆匆从院外的山道上走过,压低的声音被风断断续续送进院墙。
“听说了吗……雅其山那边……黑云压得整个山头都快看不见了……”
“可不是嘛!比元婴那次……凶险多了!长老阁那边……气氛沉得要命!我这段时间去帮忙都得小心谨慎的!”
“花长老都私下叹气……这阵仗……怕是……”
“唉……木师姐她……凶多吉少啊……”
……
凶多吉少?
修仙者的雷劫……
不就是依据天赋、境界而定吗……
程雾潇脑子里那点思绪似乎被一根实质的线穿在一起。
程雾潇整个人瞬间僵立当场,连呼吸都停滞一瞬!
四肢百骸的酸麻痛楚,在那一瞬的心慌面前,不值一提!
木见秋的天赋冠绝古今,她的雷劫,必定是旷世难寻的……
大凶之劫!
程雾潇如遭雷击,脸色霎时惨白如纸,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
膝盖不受控制地一软,差点跌坐在冰冷的泥地上。
为她祛除暗伤、带来暖意的灵药,此刻却像是失去了所有效力,从灵魂深处升起的寒意穿透肌骨,让她如坠冰窟。
师姐……
梨山院里,一片死寂。
就在这时,梨山院上空陡然划过一阵尖锐的破空声。
程雾潇只觉得脖子一紧,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
“砰”地一声。
秦沐阳带着程雾潇直接砸落在宗门大殿前那灵光流转的宽阔石面上,溅得尘土飞扬……
真的会谢!
秦沐阳一身昂贵的锦云软甲上沾满了不知名妖兽的粘液和风沙尘土,平日里梳的小辫子早已散乱,几缕头发被汗水黏在额角,一张肉嘟嘟的小脸因长时间赶路和灵力过度催动而涨得通红。
但他那大眼睛,依旧明亮。
顾不上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秦沐阳抓住程雾潇的手就冲到高长老面前。
高长老的身体猛地一震,看着突然冒出、风尘仆仆犹如泥坑里滚出来般的秦沐阳,惊愕得胡子都抖了抖。
“沐阳?你这是……”
他话音未落,秦沐阳对着高长老脚边的石板空地,将手中那个容量惊人的芥子袋口猛地朝下。
“哗啦——哐当——叮铃——锵——”
瞬间,珠光宝气混合着各种材质的碰撞摩擦声,如同山洪爆发般炸响。
成堆成堆、光芒四射、灵气盎然的护身法宝倾泻而下,仿佛一座小型法器山丘凭空出现,堪堪就堆在高长老的布鞋前!
“这……”
镇魂钟、流光盾、流霞佩、天蚕宝甲、五行遁符、聚灵阵盘……赫然印着“秦氏家藏”的徽记,显然是秦家秘库里的老底子。
数量之多,品阶之高,令人咋舌!
“高长老!救命的玩意儿都在这呢!”
秦沐阳的声音劈了叉,对着眼前这座闪烁的小山和几乎被光芒闪花了眼的高长老大叫道。
“我爹……我爹裤子都我扒拉光了!”
“这玉玦只要捏碎了,我爹的分魂化身能瞬至!您眼力总比我好!您快看看!看看哪些能用上!”
……
秦老爹:捏碎了,然后呢?我去遭雷劈吗?
高长老目瞪口呆地望着脚下这座差点把自己埋起来的法宝山,他长长地、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苦笑着开口。
“沐阳……你这……唉……”
他晃了晃手里这块沉甸甸的玉符,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复杂难言的叹息。
“……你这动静也忒大了点……你这……小祖宗哟……”
“是为了你师姐的雷劫?”
高长老又是气又是笑,一手拉一个,把两个人拉到大殿里……至于那堆法宝,自然是叫弟子收拾了送回秦家。
秦沐阳这小子,一看就是把他家给搬空咯!
门内如何喧嚣,雅其山的木见秋是不会知道的。
废弃道场的简陋木屋内,木见秋盘膝静坐。
冰冷的床板透过蒲团传来寒意,她正凝神梳理体内奔涌的灵力,将每一丝略显浮荡的气息纳入丹田深潭。
指腹无意识划过袖中冰凉的护身阵盘边缘,这是她最后的保障。
毫无征兆地,恐慌猛地攫住她的心脏,如同沉入深水,窒息感瞬间扼住咽喉,灵脉中的灵力几乎失控翻腾。
木见秋猝然睁眼。
不是对天劫的畏惧。
雅其山顶劫云未聚,她自己也有保命的手段,何况三位渡劫修士前来护法。
此劫纵是万丈深渊,她也有十成把握踏过去……
既然如此,为何心慌呢?
难道是祖母?
她是祖母一手带大的,若是传讯的时候,让祖母知道自己深陷险境……应当不会,爹爹怎么会让祖母知道这样的消息,这不是平白挖祖母的心吗?
还是雾潇?
那孩子嘴上不说,却看得明白,心思那样的缜密,自己那封轻描淡写的书信,能瞒过旁人,却未必瞒得过雾潇。
……
不过不要紧。
木见秋再次调息。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度过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