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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寒潭葬心 ...

  •   宋府的铁门在身后“哐当”合上,像一块巨石砸碎了屋顶那点残存的槐花香。玄关的水晶灯亮得刺眼,张妈候在那里,素色的布衫衬得脸色愈发苍白,见她进来,嘴唇哆嗦着递过一方叠得整齐的白帕:“宋小姐,医院刚来的电话……沈阿婆今早在睡梦中走了,走的时候没受罪。”
      “没受罪”三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宋箐箐心口。她捏着帕子的手指猛地收紧,帕角的流苏绞得掌心生疼,眼前瞬间模糊——早上从旧宅逃回来时,她还在心里盘算,等哄过宋怀瑾,就去医院给奶奶带碗刚熬好的莲子羹,奶奶上周还说想吃来着。怎么不过半日,那个总爱唤她“清清”、把她护在身后的老人,就成了“走了”的人?
      她跌跌撞撞往楼上走,楼梯的地毯吸走了脚步声,却吸不走骨髓里的寒意。刚推开卧室门,手腕就被一只滚烫的手攥住,宋怀瑾满身酒气地站在阴影里,眼底是未散的戾气——想必是没陪成王老板,迁怒到了她身上。“跑哪去了?”他的声音像磨过砂石,“让王老板等了半个钟头,宋氏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宋箐箐挣扎着回头,眼泪砸在他手背上,带着滚烫的温度:“我奶奶没了……宋怀瑾,我唯一的亲人没了!”她抱着最后一丝奢望,盼他能有片刻动容,可他只是冷笑一声,指节用力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死了就死了,值得你哭成这样?”宋怀瑾将她狠狠甩在床上,昂贵的真丝床单被揉得皱巴巴的,像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你吃我的、穿我的,连你奶奶的医药费都是我掏的,你的命早就是我的了,还敢给我摆脸色?”他的话语像鞭子,一下下抽在她心上,紧接着,冰冷的布料被粗暴扯开,屈辱瞬间将她淹没。
      宋箐箐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上精致的水晶吊灯,眼泪无声地滑进鬓角。从前奶奶还在时,她忍是为了那笔维系生命的医药费,为了每次探病时奶奶递来的那颗糖;可现在,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断了,宋怀瑾的触碰只让她觉得恶心。身体的疼尚可忍耐,心口的空洞却越来越大,像被寒风灌了满膛。她死死咬着唇,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一个念头却在废墟里破土而出——逃,必须逃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宋怀瑾终于睡去,呼吸粗重地压在她身侧。宋箐箐悄悄挪开他的手臂,指尖触到床头柜上的珐琅花瓶,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却让她更加清醒。她没有立刻行动,只是缓缓闭上眼,将那份恨意与决绝压进心底最深处。
      接下来的几天,宋箐箐变得异常乖巧。宋怀瑾让她陪客吃饭,她便穿着他挑的旗袍,端着酒杯强装笑脸;让她画画,她便坐在画室里,一笔一画地描摹他要的风景,连眉梢都带着温顺。张妈看着她眼底的死寂,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叹着气给她多添了件衣裳。宋怀瑾似乎很满意她的“回心转意”,对她的看管也松了些,偶尔还会赏她些零花钱,殊不知这温顺背后,藏着怎样翻涌的逃意。
      她开始偷偷观察宋府的作息:仆人们寅时换班,后门的锁是黄铜的,用发夹能撬开;巷口的黄包车夫老李每天卯时会在拐角等活,给足钱就能送她去码头;她还把这两年攒下的零用钱缝进了棉袄夹层,又将爷爷留下的旧画笔藏进了随身的布包——那是她与过去唯一的联系,也是她逃出去的念想。
      这一切做得悄无声息,连宋怀瑾都没察觉异样,只当她是被彻底驯服了。直到第五天夜里,宋怀瑾应酬回来醉得不省人事,宋箐箐才终于等到了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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