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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寒姨走后,我沉默着坐了许久,直到灿阳逐渐西斜,变成柔柔的橘色光芒。夕阳虽然也暖,却总带着日薄西山的凉意。

      我还是没能完全接受寒姨说的真相,我的父亲,是与王清将军一同英勇殉国的英雄,我的母亲,似乎还有更大的秘密。

      我猜测,那块碧色玉玦是我母亲遗物,李祚派绣金楼的人来夺玉,那也就意味着,我的母亲与绣金楼主李祚,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恐怕这一切,只有等江叔醒了才能知晓吧,可现在,我的心思完全无暇顾及玉玦的秘密,因为我满脑子都是寒姨说的:

      ——你们订过亲

      ——他爱你

      他爱我?我轻触他的脸颊,原来他爱我,所以才会反感我喊他江叔,原来他一直困在自己制造的痛苦里。他觉得我们年龄过于悬殊实在不相配,加之道德的枷锁束缚,所以才不让我碰他,不让我靠近他。

      所以他那晚将我抵在墙角发疯,并不是发酒疯,也不是把我当做谁的替身,只是情到深处不能自已罢了。

      江叔真傻!

      我笑了起来,再度将脸颊躺进他的手心,小声道:“江晏,你真傻,比我在抱山湖遇到的那三个被蛇咬的傻子还要傻……”

      “江晏、江晏……”我一连喊了好几声,轻轻闭上眼,享受这份既甜蜜又苦涩的一刻。

      就在这时,脸颊之下有什么动了一下。

      一下,两下,三下……

      我猛地抬起脸,正好对上江叔那双寒星般的眼眸。

      “江叔?你、你醒了?”我狠狠搓了把脸,以为在做梦。

      “真好听,再喊我一次。”他唇角微微扬着,使得苍白的脸颊有了一丝暖意,而夕阳又为他的轮廓镀了一层金色光辉,美极了。

      “我、我去喊天叔!”我心下一喜,慌忙转身,可胳膊却被一只粗粝的大手拽住,逼迫我回转过来。

      “别走,等会再去。”他挣扎着想要坐起。

      我连忙拿了个枕头垫在他背后,再小心扶他坐起靠在墙上。也是,一个姿势躺了这么久怪难受的,坐会儿也好。

      “我睡了多久?”他的声音带着久眠初醒的喑哑。

      “还好,才半个月。”我简直想哭,可不是还好吗,本来还以为你再也醒不了了呢。

      江叔默然片刻,又问:“你……腿怎么样了?”

      “天叔帮我接好了,已经没事了,再休养一个月就完全好了。”我怕他觉得内疚,觉得是因为他的缘故我才被无相皇打伤,所以故意让自己的语气轻快一些。

      “那就好。”他眼睫微垂。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想问一句你饿不饿,他却又将我拉住:“你……再喊我一遍。”

      “喊什么?”

      “我的名字。”

      心头涌上一堆奇奇怪怪的感觉,似甜、似苦、似咸、似涩,比大厨用的调味料还要多,百感交织在一起,最后却化作一汪甘冽的泉水从眼眶里涌出。心头一热,我不管不顾地扑进他怀里,嚷道:

      “臭江晏,坏江晏!我是你未婚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整日里装腔作调弄些有的没的把人家心里耍得乱七八糟,你早点告诉我,我过完十八岁生辰不就嫁给你了吗?否则哪来后面这一堆破事嘛……”

      “你……说什么?”江叔浑身一僵,不可置信。

      我重复道:“我说,你早告诉我我是你未婚妻,我过完十八岁生辰就嫁给你了!”

      “嫁……给我?”这下轮到江晏觉得像在做梦了。

      我轻轻捶了他两拳:“就是嫁给你啊,寒姨都告诉我了,你跟我早就定了亲,你跑不掉了!”

      江晏默了默,却将我推开了些,回避着我的视线:“可是,我……”

      “不就差十八岁嘛,有什么关系?我愿意就行了啊!就算差二十八岁、三十八岁,我照样愿意嫁给你!”

      “那个清溪弟子呢?”江晏别开眼。

      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介意燕明的事情?我揉着眼泪喷笑出声:“有他什么事?我那日把他约到抱星泉后都说明白了,早就把他回绝了,连那盒胭脂也还给他啦!我压根就不喜欢他!”

      “是吗?”江晏眼眸亮起,“你再说一遍,你不喜欢他。”

      “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我愤愤地在他手上咬了一口,却又不敢用力。

      “喜欢你,喜欢你,我要嫁给你!听清楚没有江无浪?!”

      江叔终于笑了,那笑容似暖风拂过冰川,他的声音低沉而喑哑,是我听过最有磁性的音色:

      “嗯,我听见了。”

      看见他温柔的样子,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又要夺眶而出,此时此刻,我只恨自己好不争气,以前很少哭的我,却被他的一颦一笑牵动,动不动就想要掉眼泪。

      我狠狠眨了眨眼,再度扑进他怀里:“你说,你要不要娶我做娘子?要不要让我当你媳妇?”

      江晏失笑,温热的胸膛滚烫起来,宠溺地摸了一把我的头发:“你这丫头……哪有女孩子这样问的?”

      “我偏要这样问!”我在他胸口蹭了又蹭,“你快点回答!”

      “我——”

      我仰起脸满面期待地望向他,却发现他的视线突然定格在我身后,我猛一回头,看到周红线和姚药药扒在门边探着半个脑袋直勾勾盯着我俩,两人抿着嘴,憋得脸通红,好像下一瞬就要爆炸一样。

      “快说呀江大侠!自己的媳妇自己养大,不丢人的啦!”姚药药终于憋不住了,大声喊了一句。

      周红线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跟在后面喊:“老大!加油啊!”

      我脸一红,抄起拐棍就撵了过去:“给我站住你们这两个偷听墙角的混蛋!!!”

      红线和药药已经跑得老远,红线边跑边喊:“这都是跟你学的呀老大,你不是号称窃听清河无敌手吗?”

      “我——”我哭笑不得,无奈腿伤未愈压根赶不上她们,只好追了几步就作罢。

      彼时,熔金般的夕晖铺满了整个神仙渡,房屋、树木、花花草草皆变成了橘色剪影,与天际的颜色连为一体,恍如梦境般不真实。

      我转身望向身后那间屋子,心中被无尽的温暖与甜蜜填满。屋子里的不是别人,是我的爱人,我的男人,我的江叔。

      我轻轻拂去眼角那滴被夕阳灼出的泪,坚定地走向那间有他的金色小屋。

      曾经有人问过我,我心仪的男子是何种模样?那时的我并不能确定,但现在的我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起,我的眼里除了江叔,便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

      (正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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