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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囚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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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朵,这些日子就呆在医院里,不要乱跑。”父亲临走前留下的这句话,像一根刺扎在安稳的心口。
她知道,父亲与那个神秘家族的基因实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再多的,她却如雾里看花,不得其解。
她拿出手机,指尖忍不住的在屏幕上摩挲,界面依旧停留在与程思陈的对话框里。
那条发出数日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她望着窗外铅灰色的云层,眉间笼上一层化不开的惆怅。
往后的几日,她像被遗忘在孤岛,程思陈的沉默将她困在不安的漩涡中,整个人仿佛消失在了这阴郁的天幕之下。
直到那天,阴云密布,天际压着沉沉的雷声。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是方默。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颤抖:“稳稳,你父亲出事了。”
安稳的心猛地揪紧,起初只当是恶作剧,可当她狂奔至医院,推开病房门的瞬间,所有侥幸轰然崩塌。
父亲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如纸,浑身插满监测仪器,各种管线如蛛网般缠绕着他的身躯。
仪器的曲线微弱地起伏着,仿佛在宣告生命最后的挣扎。
她还未从震惊中回神,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十几个穿着特殊制服的人自电梯里涌出。
为首之人正是消失一年的方正文。
他一身笔挺的制服,衬得身姿如松,嘴角却挂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意。他亮出手中的证件,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冷硬:“安小姐,有关你父亲的事情,需要你配合调查。”
安稳僵在原地,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两名执法人员礼貌地“请”住双臂。
她慌乱地回头,想寻找可以搭救自己的身影,却只看见医院里那些躲在转角处张望的医护人员...
方默赶到时,安稳已被带走。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如霜,映得方正文的面容格外清晰。
他斜倚在走廊尽头的墙壁上,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方默的瞳孔收缩,心底涌上怒意,他冲上前去,手指死死攥住方正文的衣领,声音颤抖着:“你把稳稳带到哪里去了?!”
方正文却轻笑出声,仿佛在看一场滑稽的戏码。
他摊开双手,目光扫过弟弟涨红的脸:“方少,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袭击公务人员?你猜猜,我要是以妨碍公务的罪名把你带走,父亲有没有本事在二十四小时内捞你出来?”他的语气轻佻,却字字如冰锥扎入方默的心。
方默的手颓然松开,无力地垂在身侧,指节因用力过猛泛着青白。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墙壁,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方正文突然凑近他,压低的声音带着冷意:“怎么?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我好看?看来这些年你也没成长到哪去嘛,弟弟”最后二字他咬得极重,笑意却愈发浓烈,仿佛是草原里的雄狮正居高临下的欣赏着猎物垂死挣扎的模样。
此刻,安稳蜷缩在黑色防弹车的后排座椅上,车窗玻璃隔绝了外界的光影,她死死攥着手机,界面依旧停留在与程思陈对话框里——那条孤零零的未读消息,像一道未愈合的伤口。
江城璀璨的霓虹在窗外飞速后退,化作模糊的光斑,她瞥见身旁两名特工腰间鼓起的枪械轮廓,呼吸愈发急促,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撕扯着紧绷的神经。
冰冷的关押室像一座钢铁铸就的棺材,铁床的寒气透过单薄的白衬衫渗进皮肤里。
安稳蜷坐在角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白。
她知道,父亲的秘密实验如同潘多拉魔盒,此刻,盒盖已被方正文亲手掀开。
铁门“哐当”一声巨响,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方正文的身影逆光而入,门缝透进的冷光将他的轮廓显得更加棱角分明。
他带着一抹笑意步步逼近,皮鞋敲击地面的声响像是预示着死亡的倒计时,每一步欲碾碎她残存的侥幸。
“安稳,你应该清楚我的目的。”他嗓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戏谑。
安稳仰头,对上他那双淬着寒光的眸子,摇头时鬓角的碎发微微颤动:“你找错人了,我不清楚这些事,也……不想清楚。”她的话带着一丝颤抖,暴露了她此刻的恐惧。
方正文忽地轻笑出声,那笑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带着某种让人毛骨悚然的韵律。
方正文身后的下属悄无声息地递上一个金属盒子,他接过的瞬间,指尖在盒面上摩挲,动作轻得像在抚摸情人的肌肤。盒盖“咔嗒”弹开,一支琥珀色药剂在试管内晃动,液体折射出的光斑在墙壁上跳跃,映满安稳骤缩的瞳孔。
方正文将试管递到她眼前,距离近得能嗅到他呼吸间的血腥气,仿佛两人之间仅隔着一层薄薄的纸:“你父亲安明的秘密实验,是为了研究改变基因突变的药剂。”他忽地顿了顿,眼底泛起一丝残忍的笑意,“那些参与实验的普通人,如今都是下落不明。各个失踪人员的家属在地方警局备案,已经堆成了山……”
安稳的心跳几乎凝滞。
她难以置信地抬头,望着方正文手中那支晃动的试管,喉咙像被扼住般发不出声音。
父亲与他背后的神秘家族,竟已疯狂到这一步!
不!父亲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她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蛹掌心传来的疼痛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忽然,她仰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眼底却翻涌着暗潮:“国家并没有严厉禁止基因研究,对吧?那些”
话音未落,她突然抬手,指尖猛地撞向试管——
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刺破寂静,琥珀色液体如毒蔓般溅在两人交错的衣襟上。
方正文眼角的笑意因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僵在脸上随即变成了恼怒。
“不好意思,手滑了。”安稳慢悠悠地抬眼,语气轻佻,瞥见方正文骤然阴沉的脸,她伸出手指在溅上药剂的衬衣上轻点,仿佛在擦拭污渍:“方先生不会这么小心眼,为了一支药剂就要屈打成招吧?”她尾音上扬,带着挑衅的意味。
方正文僵立原地,他盯着安稳嘴角那抹挑衅的笑,眸色愈加阴鸷。
溅在衣襟上的琥珀色液体正缓缓渗入布料,仿佛一道无声的嘲讽。
她忽地起身倾身向前,“你说我父亲与失踪案有关?证据呢?要只是空口白牙,那说不定…是某些人为了权势,强给我父亲加上一顶莫须有的帽子呢?”
“你说呢?方大少。”她刻意加重了这个称呼,方家的点点滴滴她是最清楚的,以她和方默的关系,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三个字对于方正文的杀伤力。
他忽地轻笑出声,笑声里却裹挟着暴风雨前的平静:“安小姐果然聪明,可惜……”
他忽地俯身,指尖擦过她溅上药剂的衣襟,动作暧昧却带着森冷的威胁。
方正文眉峰微挑,恼怒并非源于那句嘲讽的称呼,反而眼底迸出更炽热的癫狂。
他忽地立起身子,指尖钳住安稳的下颌,力道大得几乎要碾碎她的骨骼。昏黄灯光在墙上投下他鬼魅般的影子,那笑意里裹挟着近乎病态的兴奋,声音低哑得如同毒蛇吐信:“你以为,打碎一支药剂就能逃过今晚?来了这里,不说出点什么,你可是出不去的,安稳。”
昏暗的灯光摇晃着,将方正文的侧脸映的忽明忽暗,他忽地凑近,鼻息几乎喷在她耳畔,嗓音里浸着某种扭曲的欲望:“你是个有趣的人,如果方默不存在,我想应该是我和你……”
这是被囚禁的第二周。
潮湿霉臭的囚牢里,伤口溃烂处渗出脓血,在昏暗光线下泛着腐臭的绿。
安稳蜷缩在墙角,双目紧闭,干裂的唇紧抿成一道苍白的线,像一尊被岁月风化的雕像。
多日未曾进食的胃袋早已痉挛成团,唯有舌尖舔过唇时尝到的血锈味,提醒着她还活着。
起初,方正文尚存耐心,像猫戏老鼠一般每日前来逼问;可随着时日推移,他眼底最后一丝伪装的温和也彻底剥落,取而代之的是暴戾的焦躁。
那日,囚室铁门轰然洞开,一群黑衣特工鱼贯而入。
她蜷在阴影里,指甲深深抠进潮湿的砖缝,反复思索着要如何逃脱,可监控那端恶魔般的眼睛却始终死死钉住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绝望如潮,她以头撞墙、咬舌自尽,可方正文仿佛早料到了般,只冷笑着命人将她四肢捆住,像丢弃一件破布般将她丢在这腐臭的囚笼里,任饥饿啃噬血肉,任脓血在伤口处爬行。
最饿极时,她甚至吞咽了一只从墙角窜过的耗子...
腥臭的毛发卡在喉间,几乎令她窒息,可她硬生生咽下,那滑腻的触感与腐臭的味道在胃里翻涌,变成了救命的稻草。
活下去,活下去……这个念头如同毒蔓,在她濒死的意识里疯狂攀爬。
那天,囚室里又来了许多的人。
程思陈...程思陈...“程思陈...程思陈...”干裂的唇间漏出破碎的呢喃,这个名字像是焚尽的余烬里迸发的火星,是她能且仅能攥住最后一根稻草。
连续数日没有见那恶魔的身影,她确信,程思陈一定在某个角落疯狂寻她,如同此刻的自己在黑暗中疯狂寻找那一丝光亮。
墙角缝隙渗出的水流蜿蜒如蛇,她蠕动着虚弱的身躯,舌尖贪婪地舔舐着潮湿,目光却不由自主被一处异样吸引——囚室里的墙皮因年久失修脱落大半,露出内里灰白的砖石,缝隙间竟透出一丝微光。
那光如一道裂隙,劈开了这窒息的黑暗。
她瞳孔闪动,嗓子里发出嘶哑的呜咽,像一只濒死的困兽终于嗅到了生的气息。
指尖颤抖着抠向砖缝,指甲断裂处渗出的血珠混着脓水,在砖石上留下蜿蜒的红痕。
活下去,逃出去……
那缝隙间的微光成了她垂死心脏跳动的唯一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