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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风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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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在看这些?”刚进入客厅的rita突然出声。
程思陈点击平板暂停,目光确是不变仍旧紧盯着画面里方振国背后的屏幕上——安稳也在事故现场...
“噢?你也在看这件事情?”Rita继续开口:“这件事闹出的动静可是不小,也不知道方振国这个资本家会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程思陈将平板倒扣在沙发上,“一个普通人怎么能跟资本家抗衡?”
Rita不语,思绪飘回到几年前的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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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室门被推开时,那个年轻男人眼睑下带着常年未褪的阴影,像一团化不开的浓雾。
“我最近睡得不好。”他嗓音沙哑,目光却像被钉在虚空里。
他是个心思极重的男人,是自己从业以来唯二未能治愈的病例之一...
时而狂躁,时而安静得如同死去。
他总反复提及“必须完美”,仿佛在追逐一道永远触碰不到的光...
而今天,当“方正文”这个名字从发布会现场炸开时,Rita的指尖骤然收紧。
程思陈忽然起身,将窗帘猛地拉上,隔绝了窗外喧嚣的城市灯火。
她转身看向Rita:“你认识方正文,是吗?”
Rita一愣,却未否认。
她深知,那个总在深夜来电、声音带着电子音般机械感的男人,此刻正被舆论的绞索勒住脖颈。
而他最后一次咨询时留下的那句话,像一根毒刺扎在Rita记忆深处——“哪怕一次,就一次我能从弟弟的手里躲到他珍贵的东西...我就算被碾碎也无所谓。”
与此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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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闹到什么时候。”方家别院的书房里传出方振国的怒吼声,“我在这个项目上花了多少心血?你非得让所有的事情变得失控你才安心吗?”
画面一转,书房里,方正文正一脸无所谓的神情瘫坐在沙发里,眼神里带着戏虐,似乎父亲的暴怒是他眼底里反复放映的戏。
方正文忽然轻笑出声,笑声里裹着冰碴:“你总说我是疯子,可他呢?”他猛地起身,逼近方振国,阴影投在父亲苍白的脸上,“我跟方默同样是都是你的儿子,为什么我要过的这么痛苦?他却过的无忧无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交给律师的遗嘱,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他?我呢?我算什么?一个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敢承认的私生子?”他故意停顿,欣赏父亲瞳孔中炸裂的惊惶,“我偏要毁掉他能拥有的一切。”
方振国眼底闪过一抹被戳中痛处的惊惶,很快又被眼底的怒意覆盖:“混账!遗你若是为了这点事就自毁前程,简直是...”
话未说完,方正文忽然爆发出一阵癫狂大笑,笑声在书房里回荡,震得水晶吊灯作响:“自毁前程?你以为我还在乎吗?从小到大,您给我的只有‘私生子’的耻辱标签!母亲到死都不敢踏入方家大门,而我...”他猛地攥住方振国的领口,力道几乎要将对方窒息,“连被你承认的资格都没有!”
方振国瞳孔收缩伴随着沙哑的辩驳:“你母亲是自愿...她清楚自己的身份!”
方正文闻言,笑意更冷,眼中却泛起泪光:“自愿?被你用钱买断的人生,叫自愿?”他松开手,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年轻女子抱着婴儿站在方家别院门外,满脸绝望。
暴雨骤然倾泻,雷光劈亮书房。
方振国瘫坐在沙发里,望着儿子的神情里带着不忍,突然意识到——这场多年前的错误,将所有人都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压下来,事情没解决之前,你去哪里都好,不要回来。”
方正文起身走到门口,听到方振国的话又忽回头,眼底闪过一抹扭曲的快意:“这是你欠我的...对了多给那些人一点赔偿”门砰然被关上。
走出书房时,方默正在不远处看着自己,这个在血缘关系上的弟弟依旧带着让他厌恶的表情,站在那里,站在楼梯口!
暴雨如注,雷光将方正文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方默仍站在楼梯口处。
与方默擦肩而过的瞬间,方正文冷笑着:“那个叫安稳的女孩很有趣。”
方默的指节猛地攥紧。他忽然转身,咬牙看向方正文:“你要是敢打安稳的主意,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忍着你!”
背对着方默的方正文突然笑出声,从低头的轻笑到抚住额头的大笑,转身时,他伸手将眼角的泪水擦掉,看向方默的眼神里带着癫狂:“你还真是自信。你以为,就凭你那些故作清高的把戏,就能让她像父亲那样?”他忽然逼近方默“别天真了——那个女孩叫安稳的女人,不会爱上你——一辈子!都!不会!。”
方默僵在原地,耳畔是方正文离去时甩下的最后一句嘲讽——一辈子都不会。
“小默,别怪你哥哥。”方振国的声音沙哑而沉重,仿佛每个字都浸透了二十年的愧疚与无奈。
方默猛地转身,眼中迸出灼人的怒意:“不怪他?他把那些受害者当成了什么?”他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
方振国上前一步,想要伸手触碰眼前的小儿子,却在将要触碰到瞬间被他躲开。
看着儿子眼底的失望,他终究不再解释...
后日清晨,本该沸沸扬扬的“方氏董事长私生子肇事”新闻忽然消声匿迹连带着那个在发布会上大闹的受害者家属...
一年后
“朵朵,什么时候来医院帮忙?”餐桌上的安明突然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期待。
安稳回过神,一时有些语塞,筷子尖悬在盘沿,瓷碗边沿映出她微微发怔的倒影。
“想什么呢?”安明笑着,眼角的皱纹舒展如涟漪,端起茶杯的动作却透着几分局促。
安稳的目光落在父亲手中那杯微漾的茶水上,茶沫在杯口聚散,像极了她此刻纷乱的心绪。她抿了抿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喉咙里那句“我还没想好”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在触及安明眼底的期待时,硬生生咽了回去。
“实验接近尾声,你要是能替爸爸照看一下医院的事情……”安明的声音低了下去,镜片后的目光掠过女儿垂落的睫羽,仿佛在寻找某种无声的回应。
“我……需要时间准备。”安稳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安明却像是捕捉到了希望,镜片后的眼睛倏然亮起:“好!下周开始怎么样?医院新来的实习生小陈,我让她先带你熟悉流程。”
深夜,安明坐在书桌前,快二十年了吧,有关那孩子的药剂实验终于快要结束。安明指尖轻点在桌面上,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笑意,台灯的光晕将他与满墙医学文献笼罩成一座孤岛。
他摩挲着桌角泛黄的病历本,扉页上“陈氏遗传病研究”的字迹已斑驳不清。
“朵朵,我在老地方”程思陈的短讯穿透屏幕,看着手机的安稳突然笑了,依旧是轻手轻脚的掠过父亲的书房。
一年了,她们总以这种方式见面。
————
老码头仓库的锈铁门在夜风中发出吱呀声。
推开门的瞬间,腥咸的海风裹挟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混合着陈年铁锈的腥气,呛得人喉头发紧。
月光从顶部的通风口漏下几缕银丝,在地面织出斑驳的蛛网。
消失一年的方正文正倚在锈迹斑斑的集装箱旁,指尖把玩着一把泛着冷光的手枪。
月光从他身后斜斜切入,一半浸在惨白的光晕里,另一半隐在浓稠的阴影中,仿佛被黑暗吞噬了一半的灵魂,那半明半暗的轮廓让人脊背发凉。
“这是安明实验室近三个月的监控备份。”下属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将U盘插入一旁的迷你平板时,指尖微微发颤。
屏幕亮起时,方正文的瞳孔骤然收缩,眼角勾起一抹近乎癫狂的笑意——视频里,安明正反复将琥珀色的药剂注入病床上的人体。
那人被束缚带死死捆住,挣扎时发出沉闷的呜咽。
实验室的阴影处,竟还有数张病床并列排开,每张床上都躺着被束腹带禁锢的人。有的手腕内侧烙印着模糊的编号,像牲畜的标记;有的则插满监测仪器,屏幕上的心跳曲线时高时低。
“查到安明身后人的信息了吗?”方正文的声音突然响起,语调轻得像在谈论天气,却让下属的脊梁瞬间绷紧。他盯着屏幕,瞳孔深处翻蛹着不明味道的情绪。
“是……程家。”下属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不敢直视那双被月光浸得发白的眼睛。
“呵呵…”方正文忽地笑出了声,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真是有趣。”
“督察,陈家的介入不止于此。”下属的声音压得更低,“我们的人在程氏制药厂的地下仓库,发现了大量与安明实验室同源的琥珀色药剂…”声音戛然而止。
“噢?”方正文抬眼,眼底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意,“药剂的成分有分析出吗?做什么用的?”
“有改变人体基因的成分。”下属的嗓音突然紧绷,“不过,近期这项实验已经停止了。从我们的人传来的资料看,该药剂似乎已经研发成功。三天后,参与实验的自愿人员…将会得到程家的报酬。”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仓库陷入死寂,只有通风口漏下的月光在尘埃中浮动,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呵。”方正文闻言突然低笑出声,阴郁的眸子里闪过惊涛骇浪,却让人读不出情绪。他摩挲着枪柄上的纹路,“第一时间处理掉这些人,然后…”他忽然笑着抬头看向一旁的下属,“我想接下来的事情,不用我教你怎么做。”
处理掉这些人?一旁的下属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涌现出莫名的恐慌。
方正文突然起身逼近,阴影瞬间笼罩了他。
仿佛只要眼前的属下晚回答一秒,便会直接撕裂他的咽喉。
“怎么?做不到?”方正文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却比枪膛上膛的声响更令人胆寒。
下属的冷汗浸透后背,却只能咬牙挤出:“是…是…一定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夜半,方正文抬头望向天际,月光如碎银洒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他喃喃自语:“方默,准备好了吗?”
一年前,他离开江城时,像一条被赶出家的犬...
后来,他凭借着自己俊朗的外貌攀上高枝——爬上了某位领导千金的床榻。
如今的自己摇身一变,成为中央内部的督察,手握实权。
回望江城这片他曾经挣扎的土地,嘴角的笑意未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