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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暗箭与寒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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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清夜突破到练气一重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在仙门里传得飞快。
  可这消息没给她带来半分好处,反而让那些原本就看她不顺眼的弟子,敌意更重了。
  这日清晨,凌清夜刚绕完冰山,正靠在廊柱上调息,就听见两个内门弟子在不远处嘀咕——
  “你听说了吗?那凌清夜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突破到练气一重就敢在寒光殿摆架子,听说昨天还让仙尊给她指点剑法呢!”
  “哼,一个从下层小世界来的野丫头,也配?我看她就是想攀附仙尊,等哪天仙尊厌了,有她哭的!”
  “可不是嘛,魏长老都说了,她那练气一重的修为,在仙门里连给内门弟子提鞋都不配,若不是仙尊护着,早就被逐出师门了!”
  凌清夜握着木剑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她知道魏长老是故意针对她——上次仙门大选,她驳了魏长老的面子,后来又被寒光仙尊收为弟子,魏长老心里肯定憋着气,少不了在背后煽风点火。
  可她没资格反驳。修仙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练气一重的修为,确实连内门弟子的门槛都够不上。那些内门弟子大多是筑基期起步,最差的也有练气九重的修为,随便一个都能轻松捏死她。
  “清夜,别理他们。”小白从她的口袋里探出头,琥珀色的眼睛瞪着那两个内门弟子,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它如今已是练气二三重的修为,虽还没开启新能力,却能清晰察觉到那两个内门弟子身上的练气七重灵力波动,知道自己打不过,却还是想护着凌清夜。
  凌清夜揉了揉小白的脑袋,轻声道:“我没事。”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转身回了冰殿——现在和他们争执,只会落人口实,等她修为再高些,这些流言自然会不攻自破。
  可她没想到,那些人的敌意,竟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狠。
  这日夜里,凌清夜像往常一样在殿外的梅树下练剑。月光洒在梅枝上,映得满树银白,她运转《寒宵诀》,练气一重的灵力顺着木剑流转,打出一道道微弱的冰蓝色剑气——那剑气虽没什么杀伤力,却比之前流畅了许多,她能感觉到,离练气二重越来越近了。
  就在她全神贯注练剑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破空声,速度快得惊人!
  “小心!”小白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急促。
  凌清夜心里一凛,多年的危机本能让她猛地侧身,几乎是同时,一道银色的影子擦着她的后心飞过,“钉”的一声钉进了旁边的梅树干里。
  她回头一看,瞳孔骤缩——那是一枚三寸长的银针,针身上泛着淡淡的黑色,针尖还在往下滴着透明的液体,滴在梅树的树皮上,瞬间腐蚀出一个黑洞,连周围的花瓣都枯萎了。
  “淬了‘腐心毒’的银针!”凌清夜倒吸一口凉气。她在下层小世界时,曾见过有人中过这种毒,只需一滴,就能腐蚀经脉,若刺中心脉,哪怕是筑基期修士,也会瞬间灵力紊乱,重则殒命!
  是谁?是谁敢在寒光殿外对她下杀手?
  凌清夜握紧木剑,警惕地环顾四周。夜色浓稠,周围静得只剩下风吹梅枝的“沙沙”声,连个人影都没有。可她能感觉到,暗处有一道目光正盯着她,带着浓浓的恶意。
  “出来!”凌清夜低喝一声,练气一重的灵力顺着木剑散开,试图感知周围的灵力波动。可对方的修为显然比她高得多,灵力隐藏得极好,她什么都没察觉到。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突然从梅树梢头掠过,速度快得像一道闪电!紧接着,传来一声闷哼,像是有人被击中了。
  凌清夜抬头望去,只见那道白影停在不远处的屋顶上,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熟悉的白衣轮廓——是寒光仙尊!
  他手里握着断情剑,剑穗垂在那里,微微颤动。在他脚下,躺着一个黑衣人,那人捂着胸口,嘴角溢着血,显然是受了重伤。
  “谁派你来的?”寒光仙尊的声音冰冷,没有半分情绪,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黑衣人咬着牙,没说话,突然从怀里摸出一枚黑色的令牌,猛地捏碎。令牌碎开的瞬间,一道黑色的烟雾炸开,挡住了寒光仙尊的视线。等烟雾散去,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地上一滩血迹。
  寒光仙尊皱了皱眉,没去追。他转身看向凌清夜,目光落在她后心的位置,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你没事?”
  “弟子没事,多谢师尊出手相救。”凌清夜连忙躬身行礼,心里却满是疑惑——师尊怎么会突然出现?他是不是早就察觉到有人要对她下手了?
  寒光仙尊没回答她的疑问,只是走到那棵梅树前,拔出了钉在树干上的银针。他指尖捏着银针,眉头微蹙:“腐心毒,魏长老的独门毒药。”
  凌清夜心里一沉。果然是魏长老!上次仙门大选她驳了他的面子,这次又突破到练气期,他怕是更容不下她了。
  “师尊,弟子……”凌清夜刚想开口,却被寒光仙尊打断了。
  “此事我会处理。”他将银针收起来,目光落在凌清夜的脖子上,“你的玉佩呢?”
  凌清夜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那里空空如也,那枚刻着“寒”字的玉佩不见了!她心里一慌,连忙四处寻找:“刚才练剑时还在的,怎么会不见了……”
  寒光仙尊没说话,转身走到刚才黑衣人躺过的地方,弯腰捡起了一枚玉佩——正是那枚“寒”字玉佩,玉佩上多了一道裂痕,显然是刚才打斗时掉落的。
  他将玉佩递给凌清夜,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心,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收好。”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却比平时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下次别再弄丢了。”
  凌清夜接过玉佩,紧紧攥在手里,心里暖暖的。她抬头看向寒光仙尊,想说些什么,却见他已经转身往冰殿走去,白色的衣摆在夜色中飘动,很快就消失在殿门后。
  这一夜,凌清夜睡得很不安稳。她反复回想刚才的场景,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魏长老虽针对她,却也不敢在寒光殿外对她下杀手,毕竟这里是寒光仙尊的地盘,他就不怕被仙尊发现吗?还有,师尊刚才为什么没去追那个黑衣人?是故意放他走,还是有别的原因?
  无数疑问在她心里冒出来,却找不到答案。她摸了摸怀里的玉佩,那玉佩上的裂痕硌得她手心发疼,却也让她心里多了几分安全感——至少,师尊是护着她的。
  次日清晨,凌清夜刚起床,就听见殿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她走到窗边一看,只见一群内门弟子围在寒光殿的门口,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张师兄昨天夜里被人打了,还被废了一条胳膊!”
  “真的假的?张师兄可是练气九重的修为,谁这么大胆子,敢在仙门里伤他?”
  “我听说是因为张师兄散播凌清夜的流言,还想对她下杀手,被寒光仙尊发现了,所以才被废了胳膊!”
  “什么?张师兄是魏长老的亲传弟子,仙尊就不怕魏长老不满吗?”
  “不满又能怎么样?那可是寒光仙尊,化神期的大能,魏长老不过是个金丹长老,怎么敢和仙尊作对?”
  凌清夜心里一惊。张师兄?难道昨天夜里那个黑衣人,是魏长老的亲传弟子张磊?难怪师尊没去追,怕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故意放他回去,给魏长老一个警告。
  她正想着,小白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跳到她的肩膀上,兴奋地“呜呜”叫着。它嘴里叼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张磊因私闯寒光殿、意图谋害同门,废去右臂,罚入思过崖面壁十年。魏长老监管不力,罚俸百年。”
  是仙门的处罚令!
  凌清夜看着纸条,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这处罚令是做给她看的,也是做给魏长老看的——师尊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她是他的弟子,谁都不能动。
  可她也明白,这份“护着”,或许并不纯粹。想起前日在书房外听到的话,想起那幅与自己相似的画像,凌清夜心里又沉了下去——师尊护着她,到底是因为她是他的弟子,还是因为她像那个画中的女子?
  她攥紧怀里的玉佩,决定去给师尊道谢,顺便问问那幅画的事情。
  凌清夜来到寒光殿的主殿时,寒光仙尊正坐在冰壁前擦拭断情剑。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断情剑在他手里,没有了往日的凌厉,反而多了几分温顺。
  “弟子凌清夜,参见师尊。”凌清夜躬身行礼。
  寒光仙尊没抬头,只是“嗯”了一声,继续擦拭断情剑。凌清夜注意到,他的剑穗上沾着一丝淡淡的黑气,那黑气与昨天那枚淬毒银针上的黑气一模一样——显然,他昨天夜里去见过魏长老,甚至可能和魏长老动手了。
  “昨日之事,多谢师尊出手相救。”凌清夜轻声道。
  “做好分内事,旁的不必理会。”寒光仙尊的声音依旧冰冷,没有半分情绪,“你的任务是修炼,不是管这些杂事。”
  凌清夜咬了咬唇,鼓起勇气问道:“师尊,弟子有一事想问您。”
  “说。”
  “您书房里的那幅画……画中的女子是谁?”凌清夜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害怕听到那个让她心惊的答案。
  寒光仙尊擦拭断情剑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她,眸底的冰冷似乎淡了几分,却又很快被掩盖下去。“不该问的别问。”他的声音冷了几分,“做好你的弟子,断了不该有的心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凌清夜心里一疼,像是被冰针扎了一下。她知道,自己不该问,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还想再问,却见寒光仙尊已经低下头,继续擦拭断情剑,显然是不想再和她谈论这个话题。
  凌清夜叹了口气,知道再问也没用。她躬身行了一礼,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她走到殿门口时,寒光仙尊的声音突然传来,很轻,却清晰地落在她耳朵里:“玉佩护不住你一世。”
  凌清夜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他依旧低着头擦拭断情剑,背影在冰壁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孤寂。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凌清夜坐在床边,手里攥着那枚有裂痕的玉佩。她想起师尊刚才的话,心里满是疑惑——玉佩护不住她一世,那什么能护住她?是修为吗?还是……师尊的庇护?
  她不知道答案,却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变强。只有变强,才能不再依赖别人的庇护,才能弄清楚所有的真相,包括那幅画的秘密,包括师尊的难言之隐。
  凌清夜深吸一口气,将玉佩贴身戴好,拿起木剑,再次来到殿外的梅树下。月光依旧洒在梅枝上,映得满树银白,她运转《寒宵诀》,练气一重的灵力顺着木剑流转,打出一道道冰蓝色的剑气。
  这一次,她的眼神比以往更加坚定——她要变强,强到能保护自己,强到能配得上“寒光仙尊首徒”这个身份,强到能揭开所有的秘密!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练剑时,寒光仙尊正站在冰殿的屋顶上,默默看着她的背影。他手里握着断情剑,剑穗上的黑气已经散去,眸底的冰冷渐渐褪去,露出几分复杂的情绪。
  “清夜,别怪我。”他轻声呢喃,声音被风吹散,“我不能让你知道太多,不能让你动情,否则,你会重蹈覆辙,会像千年前那样,为了我,为了这九寰天,付出惨痛的代价……”
  断情剑轻轻嗡鸣了一声,像是在回应他的话,又像是在无声地叹息。月光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冰冷的地面上,显得格外孤寂。
  千年前的“杀妻证道”,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地捆着他。他护着凌清夜,不是因为她像那个画中的女子,而是因为她就是那个女子的转世。他不敢让她知道真相,不敢让她动情,怕自己再次为了“绝情证道”,为了守护九寰天,亲手伤害她。
  这份难言之隐,这份深沉的爱意,他只能独自承受,只能用冰冷的外表,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
  夜色渐深,梅树下的剑气越来越流畅,凌清夜的身影在月光中不断移动,朝着练气二重的境界,一步步前进。而屋顶上的白衣身影,依旧默默守护着她,像一尊孤独的雕像,在夜色中,守护着这份跨越千年的轮回与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