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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将罪三罪:伤上加伤(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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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是在为后面的行军做打算?”两日的相处,姜又春已摸清李拓云的想法,她志不在祝其国,在整个十二国。
姜又春很聪明,既已决定让她做谋士,李拓云就不打算瞒着她,“祝其亭种不出大量的稻米,再走下去就得靠各州运粮,长此以往,速度太慢,影响行军。”
“种不出稻米就种其他的,麦子,菽,高粱,能种什么就种什么。”姜又春手中的针穿过李拓云的皮肤,“只要能填饱肚子,吃什么都可以,公主可以修书上报朝廷,请司农司的官员来这儿,看看这片土地适合种什么。”
“祝其、武疆相距不足百里,中间这片地可以用来种粮。”针穿过新肉,李拓云竭力忍着,“镇北州与祝其之间的夜集可以绵延到两亭之间,连上之前绕行的商路。”
“公主英明。”话语之间,姜又春已缝好伤口,“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公主可以睡会,衣服先不穿了,晾着伤口。奴把血衣拿出去,找个地方烧了。”
“这种事交给春刀就行,你留在这儿陪我歇会儿。”李拓云往右移,挪出半个人的距离,俯身枕着姜又春大腿睡下。
姜又春身体绷紧,公主是什么意思?
她们才认识两天,姜又春不信公主已经把她当成推心置腹的好友,更何况她们只是主仆关系,更何况公主还是她的仇人。公主就这样睡在这里,不怕动手杀她吗?
姜又春低头,看着李拓云露出来的脖颈,又白又细又长,青色的血管就隐藏在白色的皮肤之下,一根针就能挑开这根血管,届时鲜血会喷在脸上,再用手捂住她的嘴,她喊也喊不出来,逃也无法逃走,刚收复祝其,完全可以把这件事赖在祝其头上,再偷走她的金镯玉镯,跑得远远的,找个没人认识的地,隐姓埋名躲过余生。
姜又春抬起右手,放在李拓云脖颈上,捏紧袖子擦去脖颈上沾染的血迹。
公主死了,大仇得报,世界上便少了一个聪明的女人。
“春刀。”姜又春压着声音喊外面的人。
听到声音,春刀走进来,姜又春把带血的衣服递过去,“烧掉它,别叫任何人看见。”
春刀点头,拿着衣服出去,看过左右的忙碌的军队、百姓,往左走钻进人群里,挤到没人的城墙前,掏出怀里的火折子点燃。
“在干什么坏事?”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春刀抖下衣服,她下意识抽刀,一把刀已经架在她的脖子上。
裴景和移到春刀前面,捡起地上的血衣:“男人的衣服?公主这么快就忍不住洞房啦。”
“裴将军没脱过女人的衣服?”春刀开怼。
里衣都是白色,这黑灯瞎火,看不出款式,裴景和怎么知道这是女人的还是男人的,他摆出放浪的姿态,“你的将军官衔还没我高,她一个月给你多少银钱,我双倍给你,你跟着我。”
春刀冷笑:“公主刚来了葵水,身体虚得很,裴将军这么闲,就把公主的衣服洗了吧。”
裴景和两颊滚烫,他哪知道这是公主的里衣,好似手里的衣服变成滚烫的火团,吓得他把衣服丢给春刀,快速收走刀,死要面子硬撑,“本将军忙得很,这种小事就交给你这种小兵小将。”
裴景和快速逃离,春刀重新拿起火折子点燃衣服,等衣服烧完,才回到营帐,和金舟轮守在营帐外。
不到两个时辰,黑压压的军队从镇北州赶来祝其亭,李拓云被马蹄声吵醒,看着桌上的肉粥问,“南风回来了?”
李拓云的嫁妆分为两部分,一部份让平瑶带着,一部分让郝南风留在了北暨,郝南风昨天离开是去拿嫁妆了。
“不是南风将军送来的。”姜又春跪直身体,盛上半碗肉粥,勺上一勺喂给李拓云,“是裴将军营下的伙头兵送来的,说是看见几个饿肚子的小孩儿不忍心,让伙房做了一锅肉粥,分完之后还剩下半锅,就端过来了。”
从出塞开始,李拓云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她提高音量喊来门口的春刀、金舟,“你们三个把这锅粥喝了。”
春刀:“公主,这是裴将军送给你的。”
“你们饿着没办法替我办事,这锅粥我也喝不完。”李拓云拿起空茶盏摆在锅前,“平瑶有消息了吗?”
金舟摇头:“从前夜离开,平瑶一行人就没了消息。”
“公主放心。”姜又春拿起茶盏盛粥,“平瑶等人与祝其骑兵呆在一起,前夜离开的地方在祝其境内,她们不会有事。”
李拓云坐直身体,拿起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半碗米、半碗肉,即便是宫廷做肉粥也不会放这么多肉,裴家是真有钱,“门外来的军队是谁?”
春刀接过姜又春递来肉粥回答:“裴将军座下的袁不离带着一万将士来了祝其亭。”
“他们动作倒是挺快。”李拓云吃着肉粥,想到祝其亭离镇北州的距离,两地距离两百多里,远远超过祝其与武疆的距离,祝其骑兵能与裴景和的军队十战九胜,实力并不弱,这么久还不回来,只有一个可能,他们被困在武疆。
李拓云放下碗,披上外衣,边走边拉上腰带,快速出营,身后的三人放下碗跟随。
营外到处都是穿着甲胄的人,唯独不见裴景和,李拓云走完一条街依旧不见裴景和的身影。
从昨天裴景和离开武疆,已经过去一夜,祝其带去的骑兵虽有一万,加上裴景和留守的军队,只有两万,若武疆百姓造反,周遭列国的人再起兵围攻,他们可能再也回不来,必须马上找到裴景和。
不是让他留在城中妆点吗!他跑哪里去了?
李拓云沿着大街找人,遍寻不到裴景和。
“听说你在找我。”贱兮兮的声音在李拓云身后响起。
李拓云转头命令:“立刻拔军赶往武疆。”
裴景和的视线停留在李拓云披散在肩上的头发上,心里生出想玩她头发的想法,“公主殿下,你忘记了,你没有调军权,我不用听你的。”
李拓云的确没有调军权,她快速解释,“祝其、武疆相距不足百里,祝其与镇北州相距两百里,你的手下去了又来,祝其骑兵和你留在武疆的军队现在还没回来,你再不去,他们便永远也回不来。”
武疆周围有南燕、淳于,两国实力不弱,武疆支援祝其,留下的全是老幼妇孺,南燕、淳于势必会乘人之危,留在武疆的人成了笼中囚,裴景和立即想明白,扫过周围的祝其百姓,“三千士兵留给你,我带着袁不离即刻赶往武疆,太阳落山前,我会赶回来喝你的喜酒。”
裴景和调头翻上黑珍珠就走,还未赶到祝其亭的袁不离看见裴景和的身影,立即带兵调转方向追去武疆。
李拓云站在原地,问姜又春,“你们离开红血峡谷后又走了多久。”
姜又春回想片刻,答:“不出十里。”
红血峡谷离祝其国不过五十里,走了一晚上,平瑶却还未到,李拓云仔细思量,武疆国、祝其国是十二国中最小的国家,因为红血峡谷,大虞一直没有拿下祝其国,如今大虞和祝其国和亲,红血峡谷就失去了它的作用,南燕、淳于赶在这个时候动武疆……不对,他们是早就准备动武疆,只不过,刚好遇到了今天。他们是想着连同我一起杀掉,震慑大虞。
“公主!”姜又春和李拓云想到一块去了,她着急说,“平瑶可能回不来了。”
李拓云看着远去的裴家军,立即下令,“春刀、金舟,立即整顿城中所剩士兵,守在城门外。”
平瑶迟迟不归,是因为她被南燕、淳于的兵抓了,敌军早来了,不过他们一直藏着,一直不出现是因为裴景和在,他们的人应该不多。裴景和一走,他们一定会找机会攻城。现在去喊裴景和,便会失去刚到手的武疆和祝其骑兵,不喊,只能留守祝其亭,城中将士三千,加上留下的祝其骑兵,不足四千,若是祝其人造反,她们都得死在这儿。
祝其子民惊愕的看着奔赴城门的士兵,似乎已经猜到有敌军来犯,她们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刀棒,像猎豹般盯着李拓云和她的士兵。
无数双眼睛盯着李拓云,姜又春抬臂把她护在身后,“南燕,淳于的军队马上到,即便你们杀了我们,敌军也会在一息之间踏平整个祝其亭,你们将会和我们一样,成为刀下亡魂,要死要活,你们自己决定。”
祝其子民相互对视,祝其国太小了,不论是大虞还是其他国家,她们都打不过,更何况现在骑兵只剩下不到一千人,她们不想卸甲为奴,但没有选择。她们看着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公主,从她踏入国境,并未虐杀祝其子民,若是敌军入境,这里站着的每个人不过横尸一具。
身穿甲胄的骑兵跪在李拓云面前,他说,“公主在上,我等愿追随公主,此战过后,愿公主遵守诺言,祝其子民同于大虞子民。”
李拓云抬起右手,按下大拇指,“我,李拓云,以大虞国运立誓,此战过后,祝其子民是我大虞子民,若虐杀、戕害祝其子民,大虞自此衰退,国不再复。”
此言一出,祝其子民齐齐下跪,“公主在上,我等唯公主马首是瞻。”
李拓云看着地上跪着的人,满地妇孺,不知道南燕、淳于带了多少人,真打起来,她们会被囚,被虐杀,“所有妇孺老幼,退居王城,骑兵整理铁盾、长矛,陈兵城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