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叫哥》白不子

18、比赛

　　陈烬正拧水喝，他满脸的汗，额头血管绷紧，汗水从上面划过，映衬的小麦色的皮肤亮晶晶的。

　　“怎么我说什么你都当真。”
　　“那哥你看我现在还行吗？”
　　他侧身展露笔展，把二头绷的紧紧的：“怎么样，好看吗？”

　　洛景繁扶额苦笑，在他脑袋上按了一把：“滚一边开屏去。”

　　洛景繁说他真该好好照照镜子，现在这样跟开屏的公孔雀简直没啥区别，俩人在车里笑了一会，笑够了，沉寂下来，洛景繁神色暗了暗，转身撩起陈烬的上衣。

　　陈烬肚皮上有道疤，当初进医院手术时候留下的，其余的零零散散也存下了些或大或小的疤痕，像是年轮一样，刻在他的身上。

　　洛景繁用指腹去摸，轻声道：“把你练的壮实些，遇见危险的时候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毕竟你第一次遇见我，就是在医院不是吗？”
　　“我不想再以医患的身份看见你。”

　　陈烬似乎是想说什么样子，可张张嘴又咽了回去，他撩着衣服静静看洛景繁在自己腹部的疤痕上来回摩挲，不知道想起什么了，眸色渐深。

　　洛景繁以为这小子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又或者在担心什么没发生的事，一把放下他的衣服转头发动车子，解释道：“倒也不是说一定要让你经历什么，但是壮一点，皮一点，肌肉练结实了保护内脏，就像一层保护罩，套在你的身上，对你来说不是坏事。”

　　“哥今天还要出差吗？”
　　陈烬放了衣服，眼神又恢复往日般明亮，这阵子每个周末洛景繁都要去找李森眠，他又不想让陈烬知道，便说自己在出差。

　　“嗯，得走三天，你好好在家待着。”
　　陈烬沉默了一会，转头又说：“我们下周一开运动会，哥记得来。”

　　“周一？”洛景繁眉头一紧：“不是说还得一周左右呢吗，怎么这就开了？”
　　“学校说台风要来了，大下周的天气不好，要提前开。”

　　“行，我知道了。”洛景繁猛打方向盘，黑色大奔拐进家属楼小区：“帮我提前预约一下A大的入校二维码，要不然我这种外来访客进不去。”

　　“哦对还有你裴大爷和文锦哥的，他俩身份证号我一会发你。”
　　“他俩也去？”陈烬抱着车门低头问，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洛景繁笑道：“你不知道，你可快赶上你裴大爷亲侄子了，我都没跟他说，他俩自己要来的，行了你赶紧上楼吧，冰箱里有菜，自己做点，别吃外卖。”

　　陈烬和他拜手道别，洛景繁看着他上楼之后才往李森眠那边走，正晚高峰，路上车多，开的不快。

　　在后视镜看不到的角度里，陈烬从楼上绕下来，走向和洛景繁完全相反的方向，很快隐匿进人群中，不知道去了哪里。

　　两幅画完工，李森眠给洛景繁转了三万块钱。
　　虽然说舅舅给侄子钱也不需要什么理由，但洛景繁一向算的清楚，不是他的他一分也不要，该拿的他也不会少拿。完工的时候李森眠有意无意提起上次酒桌上送错酒的那个服务生，洛景繁装作想不起来的样子，只说那小孩不懂事，早被他赶走了。

　　周日那天晚上，洛景繁去店里把表买了回来，又用包装纸包了，里边简短的写了个卡片。

　　他本来想写‘恭喜获得第一名’，想了想觉得太大众换了张卡片，斟酌了一晚上，才在上面写下一行小字。

　　周一那天，洛景繁提前调好了工作，空出一个下午的时间准备去A大看运动会，他准备了鲜花，把表藏在花心里。

　　“师兄，这样会不会太俗气啊。”洛景繁在办公室摆弄那束不算太大但是十分精致的花，觉得怎么摆怎么不好看。

　　花里放表，总觉得和那些蛋糕里边塞百元大钞的没差，这和自己的想要的效果简直是背道而驰。

　　“要不你帮我问问嫂子呢，嫂子平时都喜欢怎么打扮花。”
　　“你嫂子啊。”裴夜眼里藏笑，不经意间炫耀：“你嫂子一般，我送什么他喜欢什么。”
　　洛景繁抬头瞪了他一眼：“就是嫂子给你惯的。”

　　“诶对了，中午别忘了回去接嫂子，下午一起去看阿烬跑比赛。”
　　裴夜指着他直砸吧嘴：“你看看你看看，就说你惯着那小孩吧，你自己去不够还得把我俩也弄去。”

　　“不都说好了嘛，一瓶茅台。”洛景繁用手指比了个一，随即又改成了二，眯眯眼，狡黠道：“再给嫂子带一瓶药酒。”
　　裴夜得了便宜还装严肃，只说叫他好好去评选，剩下的他肯定安排的服服帖帖。

　　洛景繁知道裴夜就是逗他，二话不说把花塞进人怀里，拎了材料去会议室，今天上午开会评副主任医师，这么多天他下了班除却健身画画就是没日没夜的准备材料，累的他连觉都没怎么睡好过，一想到这样的日子马上就到头了，他不禁感到一阵轻松。

　　按照他的设想，上午大会结束，中午接了陈烬出来吃饭，下午一起去学校看比赛，他看过陈烬的项目表，他报名的两项短跑一项长跑的决赛都在周一下午举行。

　　但事实往往和设想有着很大的偏差。
　　有人匿名举报洛景繁论文造假，说他资历尚浅，能参与评选是因为给院长送了钱。

　　天地良心，洛景繁只觉得有屎盆子扣在自己身上，他有钱给陈烬买礼物还不够呢，闲出屁来了去贿赂那帮老头子？

　　但他还不能一气之下放弃评选走人了事，他一向不喜与人分辨，但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他从来不受这种窝囊气。

　　那天上午，洛景繁在会议室里大杀四方，以一三寸不烂之舌大战众老头，最后干脆把自己这五年看过的诊做过的手术值过的班往桌子上一拍，说他今天可以不要这个名额，不评这个职称，但他干过的活不能白干。

　　临下午两点的时候，那群老头子终于放了他走，说他们会再调查。

　　洛景繁没空管他们，拿了车钥匙就往停车场走，边走边看裴夜发来的消息，说陈烬两项都跑完了，马上要跑三千米，问他什么时候能过来，还说陈烬一直问他什么时候来，嘴上说着哥忙的话就别让他过来了，但是看着那样，心里指不定失望成啥样。

　　洛景繁看着心里不是滋味，车开出去大半，给文锦打了通电话。

　　“嫂子，你门诊里有人在吗？”
　　“云清在那坐班呢，你结束了？不直接过来吗要去门诊干嘛。”

　　洛景繁唇角不由得勾起，眼里透出笑意，脚下油门踩的越发快了些。
　　“当年师兄的那只大鼓还在不在，我想借来用用。”

　　其实文锦有个不为人知的爱好。
　　他喜欢收集关于裴夜的一切物品。

　　什么校园歌手比赛用过的话筒，运动会贴过的号码牌，实习时候用过的笔记本，所有的东西都被他一件一件收好，摆在家里，心理门诊里，车库里，所有留下过他们二人生活痕迹的地方都是他的收纳箱。

　　当年大□□动会裴夜是他们系的鼓手，一把大鼓背在肩上，叮叮咣咣敲了一圈下来敲得文锦满心沉醉，可惜了那把鼓是学校的鼓，不允许别人带走，文锦又不想去市面上买一样的回来，干脆找到后勤部，花比外面高两倍的价格把鼓买到了手。

　　那把鼓定海神针一样摆在文锦的门诊里，后来有小孩去做心理辅导，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就都变成了他做辅导的工具。
　　也亏得文锦这个习惯，洛景繁今天才能突发奇想，弄这么个招捞回陈烬摇摇欲坠的期盼的心。

　　他不擅长制造惊喜，但他喜欢替小孩实现愿望，要是没发现的不知道的心思也就算了，一旦叫他知道了，那就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当这个圣诞老人，他答应过人的事情，就是浑身掉层皮也要履行承诺。

　　他不想看见那双亮闪闪的眼睛里暗淡无光，他要让陈烬心里的那颗小太阳，一直亮着。

　　他扛着大鼓赶到的时候，男子三千米的决赛正在检录，各班学生把观众席塞的满满的，他绕了好一会才找到裴夜两个。
　　裴夜看见他扛着大鼓过来，满头大汗不顾形象的样子让他差点想掉头就走，直说自己不认识他。

　　“你别告诉你要在这敲它。”
　　“那不然呢？”

　　洛景繁把鼓在地上撑好，运动会一般各个院系面前都有一把加油鼓，他混在其中，也看不出是院系放的还是个人放的，就算放了也没人管，运动会嘛，越热闹人气越旺越好。

　　“这人这么多，我不敲，他怎么看得见我来了？”

　　裴夜直摇头，说自己当年敲鼓没敲吐了，现在一听那鼓点就反胃，说一半被文锦截了去，说大一时候鼓队五只鼓，他就爱听裴夜敲的，裴夜敲的节奏刚刚好，还说当时他一圈敲下来多少小姑娘找他要裴夜的好友。
　　“还有这事呢？那后来我怎么一个好友申请都没看见。”

　　文锦抱着手臂，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脸色刷的一下冷的吓人。
　　他单挑起一只眉，一副明知故问的语气：“你觉得，我可能，把她们的好友都推给你？”

　　裴夜揽了文锦的腰垂头低声说“宝贝儿别生气啊”，用给陈烬的花挡着，在文锦的唇上亲了一口，趴在那人耳畔说：“你真喜欢，等回家我给你敲。”
　　“到时候，咱俩慢慢敲。”

　　“别贫。”文锦被他弄的痒，一把推开裴夜的脸，嘴角终究是挂了笑意，跑前边去和洛景繁一起倒腾那只显然不太听话的鼓。
　　“嫂子，你还记得鼓点么。”

　　洛景繁有些头疼，这鼓他老早之前敲过，但是现在早忘了，运动员们都在起点站好，看样子马上就要开始。

　　文锦抬抬手结果鼓槌，只说：“你师兄敲过的，我记的比他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