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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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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烬小嘴一咧,嘿嘿笑起来。
洛景繁发觉这小子越发的粘人了,自己夸他两句就乐的跟什么似的,简直和祝屿小时候一样。
祝屿他打小抱在怀里长大,自己刚要上小学的年纪照顾起祝屿来跟养过俩孩子的大人似的,有时候赵姨都夸他,说他这么懂事,不如干脆给自己当干儿子,给祝屿当干哥哥。
洛景繁喜欢那小奶娃,乐意哄他,只说不管认不认干妈他都拿祝屿当亲弟弟,会好好照顾他。
从咿呀学语,蹒跚学步,到上了小学开始读书写字,洛景繁几乎从未缺席过,祝屿有段时间特别皮,每天拿着洛景繁的书包满地跑,说要把他的书都撕了,撕了,撕的碎碎的,然后扔到院子里喂小鹅。
洛景繁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直到有一天真的撕了洛景繁的作业,气的他扒过小孩的屁股就打,他下手轻,雷声大雨点小,但是祝屿还是哭的跟什么似的,说哥哥变坏了,哥哥不要他了。
洛景繁打完又心疼,第二天特意去镇上买了小蛋糕来哄,给人哄开心了才说实话,那时候祝屿还没上学,洛景繁正读三年级,作业比以前多了不少,每天来找他的时间越来越晚,祝屿吃完饭看不见哥哥,听妈妈说哥哥在写作业,学习是正事,不能耽误哥哥。
祝屿哪知道什么正事不正事,他只知道作业这个东西是个大坏蛋,抢走了他哥,他把作业撕了,哥哥就还是他的。
洛景繁听了哭笑不得,又心疼,祝屿他爸在他出生那年在工地上受了伤,落了残疾,镇上其他人都说他身上带煞,不让自己家的孩子跟他玩,只有同样被叫做扫把星的洛景繁在他身边,从那之后他除了上学的时候干脆把祝屿都带在身边,那小孩就跟个小挂件似的,天天在他屁股后面跟着。
他会因为洛景繁高兴而高兴,会在洛景繁难过的时候比他先哭,会因为洛景繁陪他去水坑里抓鹅子就兴奋的在水里撒欢。
就像陈烬现在这样。
他无法想象陈烬从前的二十多年到底过的什么苦日子,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动动手指的事,竟然能让他乐这么久。
“你就不怕我往死里练你?”
“我扛练着呢,哥,运动会三千米我能跑第一,现在我们学校的记录还是我的。”
“你?三千米?”洛景繁难以置信的抬头看他,手在他还不太结实的腹肌上垂了两拳:“那你们学校的学生也太次了。”
“哥不信?”
洛景繁撇撇嘴。
“那下次我们学校办运动会的时候你来看好不好。”
运动会有什么好看的,洛景繁对大学时期的运动会只有被出观众支配的恐惧,但看着陈烬兴致挺高,还是没泼他冷水,跟他打赌,要是他真能跑第一,他去健身房给他当一个月的教练。
他那手聊闲似的在陈烬腹肌上搁着,陈烬前脚答应下赌约,后脚起身就往厕所撩。
尿急,他解释道。
尿急不急洛景繁不知道,但这小子膀胱挺好的,那天早上陈烬在厕所待了跟个多小时,洛景繁一切都收拾好了只差个胡子,好死不死的剃须刀在洗手间放着,他想进去取,结果发现门锁着。
他想让陈烬把门开开,想了想还是算了,自己跟个变态似的进去看人家上厕所算怎么回事啊。
所以今天洛景繁没顾得上刮胡子,他把陈烬送去学校,自己开车回医院,临到楼下的时候想起来今天是开大会的日子,扯了车钥匙就往会议室跑。
他不喜欢开会,就像不喜欢应酬一样,但他不是医院的祖宗所以必须去开,倒也简单,他一般在最后一排找个位置随便坐坐,等领导总结完一散会就走。
今天大会开的时间稍微长了些,说是今年的名额下来了,符合条件的准备评职称的医生可以开始准备材料,一个月后院里开会审核评选。洛景繁本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临走的时候裴夜把他叫住,说今年把他报上去了。
“你疯了还是院长疯了,师兄你不是不知道我弄材料有多费劲。”
裴夜真想给他一棒槌,打死这不开窍的得了。
“你说那都是孩子话,咱们科室今年就一个名额,你这几年多拼命大家都看在眼里,刚好你年限也够,论文也没少发,有这机会为啥不上?”
洛景繁说比他优秀的大夫多的是,裴夜拉了他在一边耳语:“我知道你不想跟他们争抢,就想好好做你的手术出你的诊,但是别忘了晋升涨工资啊。”
“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陈烬有一多半得靠你养着呢吧,就算你俩算得清楚,这小子以后赚钱了都还给你,那你现下手里得宽裕点吧。”
裴夜一针见血。
从前洛景繁最不在意的就是钱,车子房子,这些他统统视而不见,有阵子他甚至把医院当家,白交了一个月房租都不知道。
李森眠给过他房子,他没要,给他车子的时候不让他拒绝,他留到最近想着载陈烬才开,以前除了工资,李森眠还会定期支付他模特费,那些钱每一笔都不是个小数目,但他一般拿到就花光了,从来没攒过。
祝屿死后他没什么赚钱的目标,有多少花多少,也算是逍遥快活。
但是最近,他发现自己花钱确实谨慎了不少。
李森眠有阵子没找过他,光靠他那四位数的工资,就他那只看质量不看价格的行事作风,供两个人花确实没的太快了些。
不过工资再涨好像也涨不到哪去。
四位数变不成五位数,更变不成六位数,洛景繁明白,裴夜是心里向着自己,不忍心看着自己没日没夜操手术刀干出来的功绩被别人抢了,推着赶着自己评职称。
这对洛景繁来说到也不算难事,他不喜欢弄材料有一多半是嫌麻烦,另一半是天天在急诊忙着没时间,真要弄的话他比谁都擅长,质量又高速度又快,考试就更别说了,长这么大他就一次没考第一,那次考试的前一天晚上他被李森眠叫出去喝酒,宿醉过后胃狠命疼了三天,完美覆盖一门专业课的考试周期。
裴夜的话给他提了个醒,洛景繁回头联系了一下李森眠,问他画展的画筹备好了没有。
李森眠是个人精,绝对不会放过每一次机会,忙说他还差最后一幅画,画完这展就能顺利开。
“我不找舅舅,舅舅怎么不联系我?”洛景繁有求于人,嘴甜了不少,往常恨不得直接挂断的电话这次竟然多说了几分钟。
“这不是看你工作太忙嘛,我这边画展也不着急,上次的赞助商出了点问题,期限往后延了几个月。”
洛景繁没想到那次他酒桌罢工竟然真的让李森眠没谈成生意,惊讶之余心中不免爽快,这些年他替李森眠喝过多少酒,多少次吐的死去活来,如今也要他尝尝被那些老板轮番灌酒的滋味。
但是他说的什么替自己考虑洛景繁全然不信,李森眠不找他做模特的唯一一种可能就是他正在物色新模特,或者是这阵子已经签了新模特,手头上有画没画完,暂时不需要洛景繁。
“那周五下班我去找舅舅?”
他藏下心中九九,一副积极又稍显克制的样子,看上去和之前没差。李森眠自然怎样都说好,问他能不能把周六的时间也空出来,他一天晚上打不完初稿。
李森眠一幅画的周期大概在一个月,期间洛景繁每周去画一到两天也就完事了,这次他有意无意透露给李森眠自己最近时间稍微充裕了些,每次可以多画一天,言下之意是可以按照两幅画的预期准备。
也没别的意思,洛景繁单纯想多赚点钱。
过阵子A大运动会,不管陈烬跑不跑第一他都是要准备礼物的,总不能让孩子累得半死下场之后一点惊喜都没有。
他看上了一块手表,深灰色金属表带暗绿色指针,平时看不出显色,只有在阳光下才会迸发一点点墨绿色的幽光,是内敛不张扬但仔细观察有惊喜的类型,质量性能都没得挑,三万出头,他两幅画刚好够用。
陈烬平时不戴表,他不知道这人喜欢什么类型的,但他就是觉得那块表和陈烬很配。
这些天下班后,他都接了陈烬一起去健身房。
他不当监工的,他当陪练。
他做一组,陈烬就跟着做一组,有阵子没练了,他身上肌肉不太明显,李森眠看了肯定要挑刺儿,索性练几天再过去,于是他给自己加的强度很大,练入神了忘记旁边还有个陈烬。
陈烬不敢言语,累的直气喘,咬牙跟着洛景繁的动作,回家之后趴床上说什么都不起来了,直说洛景繁心狠手辣,怎么不照顾照顾他这个新手。
洛景繁也觉得自己练的有点太过了,问他要不然把裴大爷叫来练他。
“那算了吧哥。”
陈烬小嘴嘟嘟囔囔的,窝被子里说:“哥能练的,我肯定也能。”
其实他就是想待在洛景繁身边,在家也好在健身房也好,他就是喜欢跟着他,跟干什么根本没关系,上两天有一次洛景繁值夜班,陈烬跑过去陪他看了一宿病例,就在旁边坐着,也不看手机,洛景繁看病历他也看,不管能不能看懂,熬到天亮之后和洛景繁一起回家,困的沾床就睡过去了。
洛景繁真觉得陈烬天赋挺高的,练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候这人身材紧实了不少,加上他这段时间每天不是牛肉就是羊肉的补,洛景繁一拳锤过去的时候总算是硬邦邦的肌肉。
今晚上要最后一次去李森眠家,下午洛景繁先领了人去健身房一顿练,临走的时候,他坐在驾驶室里问陈烬。
“你觉得我练你是为了什么?”
陈烬支支吾吾了半天,上看下看,最后憋出一句:“为了好……好找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