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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押解进京，昼夜兼程欲救妖女齐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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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恰逢月圆之夜。望着悬在天边的那轮皎洁圆月，我才猛然惊觉，回到大汉已过了半年。再过几天，便是现代社会的元旦新年了。
当然，这个时期的大汉并没有“新年”之说，更没有春节的概念。他们将农历十月视作岁首，朝廷通常会举办一场大型活动，以此庆祝新一年的开始。直到三十二年后，春节才真正登上中国的历史舞台——公元前 110年，落下闳被汉武帝征召入京，授予太史待诏之职，负责制定新的历法。七年后，《太初历》正式颁行，不仅将二十四节气纳入历法体系，更把正月定为岁首，十二月底为岁末。自此，中国才有了统一的春节。
当晚子时，我如常修炼血丹。姬霖帮我化解纯阳戾气时，那销魂蚀骨的体验，才真正清晰地漫过四肢百骸。
第二天一早，城门刚开，墨霏和墨雨便像一阵风似的冲进客栈，砸响了我的房门。看她们那副火烧眉毛的模样，我便知定是出了大事，而且是天大的事。我顾不上身旁衣衫尚显凌乱的姬霖，连忙示意她们快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墨霏急急忙忙地喝了口水，开口说道：“我们在弘农以东一百多里的地方撞见了齐珏，她被吴越一带的官府扣上了妖女的罪名，正奉旨押往长安受审。我和雨儿本想救她，可官兵人数实在太多，一路跟到离潼关五十里的地方，始终没找到下手的机会，只能连夜赶回高都，来找你想办法。”
“是啊，卫哥，你快想想办法救救玉姐姐！她浑身都是伤啊！”墨雨说着，一把搂住我的胳膊，泪珠便滚落下来，带着哭腔哀求道。
听完她们的话，我反倒冷静了下来，问道：“你们是在什么地方看到齐珏的？是不是在一条河边？”
“是啊，你怎么知道？”墨霏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恍然道：“你的意思是，你之前做过的那个梦应验了？”
“没错。”我点了点头，说道：“刚捡到月光之门日魂的时候，我就做过一个梦。梦里我在河边遇到了你和雨儿，还有官兵在追捕齐珏。后来又做了一个梦，梦见受伤的齐珏被官兵拖着走向一座宫殿，只是那宫殿看着不像大汉的样式。”
“管它是什么时代的宫殿，眼下得先想办法救人！”这时，穿戴整齐的姬霖从里间走了出来。她拿出一枚玉哨含在嘴里，轻轻吹了几声。不过一分钟的功夫，雨珠和雨荷就快步跑了进来。
姬霖当即吩咐两人：“你们随左右护法和信使一同快马加鞭，务必在明天天亮前赶到潼关前往长安去的路上，追踪一队押解年轻女子的官兵。找到之后切记不可轻举妄动，若是押解的官兵对那姑娘动粗施暴，便设法制造混乱加以干扰。救人的事等我们到了再说，但一定要想办法制造些意外，延缓官兵的行进速度，最好能迫使他们在潼关以西的山地宿营。”
雨珠与雨荷深知事态紧急，当即点头应诺，转身匆匆离去。姬霖转身对我们笑道：“让左右护法和雨珠她们先去追踪官兵的行踪，咱们正好趁这段时间，好好琢磨琢磨该用什么法子把人救出来。”
“事不宜迟，咱们还是赶紧动身吧，救人的办法路上再慢慢想！”墨霏早已乱了方寸，急声催促。
我却比刚才更加冷静。方才墨霏描述时，一个关键词“妖女”钻进了耳朵——齐珏身为山阳齐家的掌门大小姐，这名号与她实在是格格不入。她究竟是如何惹上这“妖女”的罪名，竟被当成重犯押往长安交由皇帝处置？看来，只有把她救出来，才能解开这层谜团。
押解的官兵人数定然不少，否则墨霏与墨雨也不会特意跑回高都求救。我转头问姬霖：“大汉官兵的素质和战斗力如何？”
姬霖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若是地方守军，就不必太过担心；怕就怕押解的是北军。北军是大汉的精锐部队，寻常驻守在长安与边关要地，只有遇到重要人犯时，才会派出北军押解。”
她顿了顿，又解释道：“北军一军分为五营，每营两千人，每营下设四曲，每曲五百人，五十人为一屯。屯长皆是武艺高强、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北军押解人犯时，通常会派一曲五百人。若是只有五百北军，咱们四人或许还有机会把人救出来；可若是来了两曲甚至一营官兵，单是带队的军官就有数十人，这些人咱们都未必能应付得了。何况每曲还配有一百名弓弩手，真要从他们手里硬抢，能不能全身而退都不好说，更别提救人了。”
“霖姐姐说得没错。”墨雨接过话头，声音急切，“押解玉姐姐的官兵足有一千多人，弓弩手也不是两百，而是四百。关押玉姐姐的囚车周围全是骑兵，外围又布置了弓弩手。”
她顿了顿，回忆着昨日的情形：“昨天上午在潼关以东一百里宿营时，他们以玉姐姐的那辆囚车为中心，设了四道防线。每道防线都有一百名弓弩手，用的还都是硬弩。我和姐姐实在找不到机会救她，只能连夜赶回高都报信。”
潼关至长安相隔不到三百余里，加上潼关以东的一百里，按寻常行军速度，需耗时三到四日。姬霖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玉哨，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若押解齐珏的北军不急于赶路，咱们便有一到两天的缓冲时间。最好能在一天内追上他们，届时即刻动手救人——一旦北军进入长安城，城防严密，再想救人便难如登天，所以必须在路上寻到机会，而不是宿营时，一旦宿营戒备必定更严，不易动手。咱们先赶过去，见机行事再定具体计策。”
我们在客栈里并未见过玄雨的左右护法与信使，唯有一匹神骏的宝马静静立在院中，像是特意留给姬霖的礼物。那马通体雪白，鬃毛如流云般顺滑，身形矫健挺拔，竟与墨家姐妹的坐骑有几分相似，一看便知是百里挑一的良驹。见状，我们四人不再耽搁，收拾妥当后便牵着马离开客栈，准备从高都南门出城。
刚走出客栈大门，一个熟悉的身影便迎面走来，正是桓温。他目光扫过我们手中牵着的马匹，立刻明白了几分，随即开口问道：“诸位这是要出远门？”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心中却记挂着先前的托付之事，便顺势问道：“莫非是中行月大人那边有了消息，答应与我见面了？”
桓温闻言，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郑重地说道：“中行月大人暂时并未答应与先生见面，但他派人快马加鞭送来一封亲笔信，特意嘱咐我务必当面呈交卫先生。”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只做工精致的羊皮口袋，递到了我的手中。
我心中一动，想起自己的驭风脚力极快，若是在此处拆信耽误，恐会拖累墨霏她们的行程。于是便对身旁的三人说道：“我的驭风马快，你们先行一步，我看信后再出发定能赶上你们。”
墨霏三人闻言点头应下，便牵着马先向城外方向走去。
待她们走远，我打开手中的羊皮口袋，从里面取出一张质地坚韧用于书写的羊皮。展开一看，上面的字迹遒劲有力，正是中行月的亲笔书信：“此局皆为大夏万民生计所设，未曾想竟被先生一眼堪破。若先生能以大夏百万百姓为重，暂缓干预，实乃大夏百姓之福。此前先生与华夏七星曾承诺不破我之商道，若此承诺依旧作数，我便答应中月使从此不再踏入华夏大地。先生若应此允，可将承诺告知桓温，由他带回即可。”
羊皮的末尾，清晰地落着“中行月”三个字。
我站在原地思忖片刻，心中已有计较，随即转身折回客栈。见到掌柜，讨要了一张质地粗糙却坚韧的树皮——这种天然之物，倒比寻常纸张更显郑重。我取来毛笔，在树皮上一笔一划写下承诺：“中月使不入华夏，便不毁你商道。”末了，郑重落款“五龙令主卫国”。
待墨迹稍干，我将树皮仔细装进羊皮口袋，递到桓温手中，叮嘱道：“劳烦你将此物转交给中行月大人。”
交代妥当后，我不再耽搁，牵上驭风快步走出高都南门，踏上宽阔的官道，翻身上马，一抖缰绳，驭风马长嘶一声，四蹄翻飞，朝着南方疾驰而去。
马蹄踏在官道上，溅起阵阵尘土，我一心追赶墨霏等人，丝毫不敢放慢速度。这快马加鞭，一口气追了数个时辰，待到抵达弘农时，天边的太阳已渐渐西斜，将天际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远远地，我终于望见了墨霏三人的身影，便勒紧缰绳放缓速度，与他们汇合。
众人下马稍作歇息的时候，我便将中行月信中的内容一一告知，末了看向姬霖，郑重嘱咐：“待你见到信使后，务必以五龙令主的名义，将此事传令给华夏七星，让他们知晓这桩约定。”
姬霖应下。休息片刻，夜色渐浓，我们不敢多作停留，当即上马，连夜朝着西方进发。过了湖县没多久，平坦的官道便渐渐消失，眼前出现了一条崎岖难行的山路。我脑海中早已记下的地图清晰浮现：前方一百多里，便是素有“关中门户”之称的潼关。一路上，我心中始终萦绕着一个疑问，好几次想开口问姬霖——我们骑乘的皆是日行千里的宝马良驹，此番赶路已花了七个多时辰，却仍未抵达潼关，可她派出的左右护法、信使，还有雨珠雨荷，又怎能赶在我们前面？
这般疑惑未消，两个时辰后，当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潼关城楼赫然出现在眼前时，我才终于明白其中的缘由。原来潼关素有铁律：每日太阳落山之际，便会落锁闭关，无论你是王侯将相，还是寻常百姓，都绝无可能在太阳落山后入关，唯有在关前等候次日开关。我们无奈，只得翻身下马，与关前众多等候过关的行商、旅人一同休息，静待天明。
望着眼前紧闭的关门，我心中又生一念：雨珠他们想必不必在此浪费这至少五个时辰？于是便向姬霖问及此事，果不其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姬霖解释道：“玄雨的左右护法、信使，还有贴身服侍门主的雨珠雨荷，都练就了与墨者钟离一般的本事——一天一夜之内，可奔行五百里之外。从高都到潼关的官道虽有八百多里，但他们走的并非官道，而是人迹罕至的山林小道，路程反倒缩短了不少。此刻我们在关前露营等候开关，他们或许早已沿着小道绕到了潼关背后。更重要的是，明日咱们过了潼关，便能循着他们留下的暗号，与他们汇合。”
听完姬霖的话，我心中只剩满满的钦佩。钟离的能力我曾亲眼见识过——当初他从三百五十多里外的长子县赶到高都城，竟用了不到八个时辰。可我万万没想到，雨珠与雨荷这两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也拥有这般超越常人的本领。一天一夜奔行五百里，折算下来，平均时速竟在十公里以上，且需昼夜不停、连续奔跑。这般耐力与速度，即便到了现代社会，去参加马拉松比赛，想要拿下冠军，恐怕也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此时已是隆冬时节，朔风卷着碎雪刮在脸上，如针扎般刺骨，户外露营根本无从谈起。我们只得学着其他等候过关的商旅，在关前空地上寻来枯枝败叶，生起一堆篝火。跳跃的火光勉强驱散了几分寒意，众人围坐在火堆旁，或靠在马鞍上打个盹，或裹紧衣襟闭目养神，总算不至于被冻得受凉感冒。只是冬日天短，天亮得格外晚，等到城门终于开启、允许入关时，已差不多到了辰时。
潼关不愧是“关中门户”，作为拱卫长安的重要关隘，检查之严格远超想象。所有入关人员不仅要出示传信，还需逐一登记前往关中的具体地名与事由，半点含糊不得。我们虽早将各类传信准备齐全，却仍免不了被守卫仔细盘问一番。好在提前梳理了说辞、做足了功课，再加上墨霏与墨雨手中持有的，正是长安城中的安平驿掌柜亲手为她们办理的传信文书，凭证确凿、应答无误，最终总算顺利过了潼关。
出了潼关向西行去，不过十数里路程，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身后还是连绵起伏、崎岖难行的山岭，身前却豁然展开一片坦荡如砥的平川，正是闻名天下的秦川大地。姬霖望着这截然不同的景致，先是微微一怔，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声说道：“从前从未到过潼关，竟以为它和其他关隘一样，前后都是山路。不过好在雨珠他们已经留下了记号。”说着，她伸手指向不远处一棵老槐树的树干，只见树皮上刻着几个常人难以辨认的奇怪符号，“他们寅时就赶到了押解齐珏的官兵营地，探听到消息：押解队伍今晚要在渭南的郦邑城中休息。你看，咱们是现在赶上去，在路上动手救人；还是先随他们入城，等到晚上再寻机会？”
“我可没有勇气正面应对四百名弓弩手。”我几乎是想也没想便开口答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咱们最大的优势，就是身处暗处、不易被察觉。只有把这个优势用足，才有可能把齐珏平安救出。”
说完，我闭上眼睛，仔细回忆着印在脑海中那幅西汉各郡县地图的细节，片刻后睁开眼睛，语气笃定地补充道：“郦邑就在渭河南岸，咱们现在赶上去，悄悄尾随官兵入城，等到夜里再动手救人，这样更为稳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