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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不甘 ...

  •   黎明修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不去打断她的情绪,可心在翻涌,她的目光似一汪湖水,凝着青争的伤心和痛苦。
      青争眼底流出几行泪,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她的身子在抖。
      “那人得逞没多久,眼看快天亮,就急忙逃了。我就待到天亮,又怕人瞧出端倪,还是咬牙下楼开店。可是还是心里冷飕飕的,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
      其实连人多的地方也不想待,可无人之处也待不住,我害怕。
      思来想去,我竟然无处可待,无人可说,我就往湖边跑。”
      青争笑得极凄苦,“绕着湖边走了几圈,我就回去了。我还是想活着。”
      黎明修的目光划过她蜷起的手指,也心中难过起来。突然间,青争前话犹在耳边,黎明修想到一点,“董长富具体什么时候离家的?”
      一听这话,青争反应过来,“你知道了,对吧?”
      黎明修沉默片刻,“那你呢?你是在我说柜子上有洞时明白的吧?”
      “可笑那时间我全然相信他,在他跟我说过要出门后,我忙着店里的生意,也就没注意他什么时候走的。哪曾想这个畜生会躲在柜子里呢。”
      “你知道吗?那件事发生后我满心盼他回来。可真等他回来后,我却又开不了口,犹豫几日,正当我想告诉他时,那天夜里,我醒过来,又一人已经在我身上,他在旁边被绑着。”
      “我记得那夜,我叫喊不出声音,浑身无力。说来奇怪,也不是我有心为自己找借口,我,我已经连日睡不着,那日我怎么也提不起精神,回房没多久就困得睁不开眼。我以为是自己累到极限,所以我就放任自己睡去。没承想,又是这样的烂事。”
      “现在想来,也是他装模作样而已。恐怕那两个人都是他找来的。”
      “后来呢?”
      明知结果不可能好,黎明修还是问了下去,只是眼里已有盛不住的哀伤。
      “自然他说他原谅我,要和我好好过日子。”她扯出个讽刺不屑的笑,“你说,我又没有做错事,哪需要人原谅?”
      黎明修这次终于说不出话来,眼底是快要沸腾的怒意。
      青争却无可不可,目有不甘地说,“他说要原谅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日子总要过下去,我想好好过。”
      我想好好过,多么简单的心愿,黎明修的目光愈加柔软地浸着青争。
      “我都做好以后受他冷眼、日子过不下去的准备,他却连个人样也藏不住了。三不五时就带着人来找我,他就在一边看着。我从也好不从也罢,都把我当个他的玩意儿。可我不舍得我的铺子,那都是我的心血!”
      “他们得了趣儿,有时闹得过了,就弄出些响声。你说,这样一个爱淫辱自己妻子的贱人,竟然还要留住面子,只在人前对我做小伏低,可笑不可笑。”青争大口喘着气。
      “为什么?”黎明修的目光轻柔地攀上她的脸侧,再次放轻声音问道,那声音像飘进青争的耳朵里似的。
      青争愣住,细想一下,明白他的未竟之语,感受到他怕冒犯到自己的体贴,一面觉得他的声音像夏日井水一样凉凉的,一面自己无所遮拦地说出来,“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忍了这么久,突然就忍不下去了吧?”
      青争欲言又止,想到自己忍不下去的原因,终于,愤怒就在她水汪汪的杏眼里叫嚣开,“因为他认识了一个新的人。那人是个外来的富商,据说是做玉石生意的,来过一次后,和他商量赎买我回本地做他的外室。哼,赎买!”
      “那人很有些底气,给姓董的钱款比以往那些人加起来都多。还说,可以带着他一起还与我生活。到时,他就衣食无忧,发了大财了。”
      “我说他是卖屁股的亏不亏他?”青争的恨意不再遮掩。
      “我忍辱负重到如今,只要一个自己的营生,他想毁了我的希望,真是受够了我!索性叫他尝尝我的厉害。”
      “他拉着那商人来找我喝酒,把那商人喝得烂醉,又鼓动他吃点暗门子的药与我行事。我咬牙生等那人走了,看他睡下,就拿刀将他砍死。开始,我还有点不敢,可砍了几下,我就忍不住再多砍几下,说起来,我真是恨不得生食其肉。”
      “也怪我自己,一步错步步错,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我没有奔头了。这样的脏事,也不必再说,只求速死。”
      青争的目光跳过这一方牢狱,流向灰墙上那扇小窗。
      两人说话间,黎明修的心里已叹过千百次气。事情到此,青争与董长富的事情已经差不多明了。
      不消说,董长富其人,有淫辱妻子的癖好,为了让妻子顺从,不惜使用下三滥的招数逼妻子就范。是个极恶心下贱之人。
      可是,还有疑点,点心方子来自何处?白骨是谁?那商人姓甚名谁,居于何处?
      观青争之表现,她应该知道,可她却避而不答。如果最开始不说,是为了替自己遮掩,那聊到现在,隐藏的原因又是什么?
      黎明修沉下心来思索。
      看黎明修不发一言,青争的目光回转,顺着黎明修摩挲玉佩的手爬上他如玉如瓷的脸。这样的人物,若是叫早几年的自己遇上,该有多好。青争再次分神暗叹。
      “董长富找媒人与你说合时已经颇有资产是不是?姑娘,我说句冒犯的话,他为什么选你做他的掌柜娘子?或者说,像他那样惫懒的人,家资从何而来?”
      黎明修想到之前青争提到的只言片语,总觉得有什么被自己遗漏。
      这些话一说出口,看青争脸色大变。电光火石间,黎明修恍然,不及细想,脱口而出,“在你之前还有一名受害者。”
      青争猛地站起来,顾不上眼前一黑,只费须臾站定,声音尖利道,“为什么你一定要追根究底!我的仇已报,人死恩怨休,不需要谁来充英雄。你想要的真相我已给你,何必还要牵扯故人。”
      “青争,我想你还没明白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这是今日与青争相见后,黎明修说得最严肃的一句话,那张脸上不复柔软,而是一种说不上的情绪。
      看青争反应不及的模样,黎明修也没有等她说话,只是接着自己的话道,“女子在这世上实在不易,不用别的,光是口舌是非都足以逼得一个女子活不下去了,何况是这样的世人眼中的‘艳闻’。”
      “我知道你的心意,你本想咬牙不说,自己一人承担恶名,以换得另一女子的名声得以保全。
      可是,那名女子她自己的意愿呢?她需不需要有人知晓她的痛苦、委屈、怨愤,她家里有没有人盼她平安,她要不要在这桩案子里沉默下去,直到事情揭过,天地间再无她归魂之处?”
      “我……”青争的视线向他这边探了过来,仔细一看,里面已经虚茫茫一片。
      “也许你想说,我不能代表她的意愿?黎明修给她递上一句话。
      “对,你,怎么知道她的想法。”青争已经有些无措。
      “那你呢,你怎知她的心愿为何?
      青争,你我之间,详聊至此,你该明白,即使你不说,我也可以让吴大哥他着人调查,附近的邻居朋友,总有些年头久的知道董长富第一任娘子的事情吧。”
      “为什么让她连身后名都留不住?”青争近乎喃喃。
      “我从来没有伤害你心意的意思,青争。我想是我说得不明白,我来到这里,一是为了帮吴大哥,你自己不觉得怎样,吴大哥是记得你的恩情的。二则是我自己想帮你。”
      “怎么帮?又为什么要帮我?我已经杀人了,在这牢里,即使侥幸逃出去,又能怎么样,日子不过如此。况且,这可是死牢。”
      青争恍惚起来,摇摇头苦笑,快不知道自己在和他聊些什么。
      “青争,我不需要你即刻相信我,可我希望你能想明白,你的故事已经详细告知于我,这证明,至少对着我你可以倾吐内心,那个女子的故事你难道舍得再让他人去查验打听?”
      “我保证,我会把你们的名声给好好护住。”
      黎明修站起来,和青争面对面,黑色眼睛里凝着一片纯然。青争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向他荡了一下。
      良久,青争下定决心,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一道来。
      原来,当时董长富找媒人说合时就曾听媒人提过,他是结过婚的,不过据说娘子连夜与人奔走,所以就剩他一个成了鳏夫,这才放低要求往下找了无产无业的外地女,也就是青争。
      青争一直相信这个说法,直到董长富不再装相,露出本性。当时青争就暗自想过,恐怕是前面那位娘子受不住这样的折辱,寻得机会逃了。
      后来有次董长富喝醉了酒,偶然间说漏嘴,青争才得知前面那位女子是不堪受辱自尽而亡。且董长富本是父母俱亡的独子,没什么钱财,家资其实就是靠前面那位娘子的点心方子和那身皮肉挣来的。
      最初,青争还怨过那位娘子,怨她奔走却将自己困在这坑里。
      其实自己也知道这怨恨太不讲道理,可日子难过时,人竟只敢逮着这同病相怜的弱女子暗恨。
      后来,就想开了,青争在每日研究那些点心方子时,竟对这素未谋面、蕙质兰心的女子生出神往之情,托赖她的方子自己才有了一技之长,简直算她的半个师傅。
      “那位娘子可有名姓?”
      “不知,不过听附近老人闲聊时提过一嘴,她还会唱戏呢。”
      “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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