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同行》沧海惊鸿

21、第21章

　　"清清，你看那边的草丛里有只小猫儿，它好小只好可爱哦！“带着薄荷香味的女生，呵气在元明清的耳边。
　　元明清打了个哆嗦，觉得冷。
　　女生已经牵起了她的手：“我们去看看那只小猫儿。”
　　元明清再次打了个哆嗦，女生的手冰凉冰凉的，让她感觉像握着一捧雪。

　　元明清被无意识地牵引着，一步一步地靠近了花丛中的小猫儿。
　　薄荷味女生惊讶出声：“小猫儿怎么变成冰块了！”
　　元明清呆愣愣地盯着那只变成了冰疙瘩的猫。
　　薄荷味女生却已经抱起了那个冰疙瘩，塞进了元明清的怀里：“清清，你快给它暖暖！不然它要冻死了！”

　　怀里突然多了一坨冰，透心地凉。元明清被冻得牙齿打颤，它想把那坨冰丢开，也许那样她就不会冷得要命了。
　　可是薄荷味女生却不答应：“你快抱紧它清清！不然它会死的！”
　　会死，会死……
　　元明清的脑中循环转着这两个字，更觉得浑身冷得厉害，嗓子疼得像被扔了一把刀片，她已经能听到自己的牙齿哆嗦着咬合的声音——
　　“咯吱……咯吱……“
　　不只是猫，人也会被冻死吧？

　　“清清……清清？元明清！”声线变了，不是之前的声音。
　　元明清的脑子越发混沌。她感觉到眼前的一切，草丛，猫，还有薄荷味……所有的一切，都在飞速地从她的世界里抽离，什么都将离开她，不复存在。
　　失去，再也无法拥有，是很可怕的事……元明清顾不上周身的骨头酸痛得厉害，不顾一切地扑上前，想要将最后一点儿边角攥住，哪怕只能多攥住一秒钟，半秒钟也好。

　　夏商周于是就这么被烧糊了脑子的元明清抱进了怀里。
　　学生宿舍的板床，也就一米宽，两个人挤在一起，要不是旁边还有铁管子焊的格挡挡着，夏商周都怕自己被元明清带着滚下去。上铺距离地面一人高，此刻只有她们两个人的宿舍，要是真摔下去，连个叫救护车的都没有，她和元明清可就真都完蛋了。
　　幸好，幸好！
　　夏商周在心里默默感激P大和P大的床铺格挡，她决定从今以后再也不嫌弃宿舍的床铺破了。

　　元明清终于安静下来，双眼紧闭。
　　夏商周这时才有机会看清自己是怎样的情状——
　　她整个人被元明清抱在怀里，两只手高高举着，左手是那盒感冒药，右手是一杯温水。水竟然没被扑洒，夏商周都佩服自己，想她一个体育项目全不能选手，竟然在被一个大活人扑倒，还四爪并用地抱住的前提下，手里水杯里的水一滴都没洒。信念感坚定得简直像是要去炸敌人的碉堡。
　　虽然，夏商周此刻很想把那杯水都拍在元明清的脸上。从小打大，还没有谁敢这么对待过她呢！

　　好吧……元明清现在挺惨的。
　　夏商周的目光落在元明清的脸上、身上——
　　元明清脸色惨白得没有血色，两腮却有两坨诡异的红色，嘴唇都干裂得破皮了；呼吸粗粝，嗓子像是被沙子磨着，每一下呼出的气息都裹着热气，烫人。她的身体好像在抖，还有“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牙齿在无规律地磕动……
　　夏商周从小身体就不好，医院是没少去的，对于眼下元明清的状况，她已经了解了七八分，元明清这是在发烧，还是发高烧。发烧看似是感冒的简单症状，其实不然，夏商周以前住院的时候早就听护士姐姐说过，发高烧是能把脑子烧坏的，严重了是会要命的。

　　来不及犹豫，夏商周迅速把那杯温水放在床头，掰下两粒退烧药，一边想着万一药不见效就打120急救，一边把两粒药塞进元明清的嘴里……
　　没想到的是，元明清烧得厉害，牙关紧咬，并且间歇性地上下牙齿磕碰一下……那两粒药根本塞不进去。
　　夏商周傻眼了两秒钟，蓦地脑袋里划过看过的某个电视剧里的画面，于是夏商周凑近了元明清，想都没想，就用自己的舌尖拨开了元明清的嘴唇……

　　夏商周原本是担心自己没洗手手脏，受电视剧启发，用嘴唇把那两粒药推进元明清的口腔里，可舌头碰到元明清的嘴唇的时候，夏商周心想坏了，元明清的牙关还咬着呢。
　　正不知所措中，元明清就跟知道她想做什么似的，老老实实地松开了牙齿，让那两粒药进入了自己的口腔。
　　夏商周：“……”

　　这算是人类求生的本能吗？元明清也知道自己在给她喂药吧？
　　夏商周顿时觉得她和元明清，作为好朋友，特别有默契。她于是欣慰地笑了。
　　然而那个笑容也只维持了一秒钟，夏商周接着就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元明清需要喝水。
　　那两粒退烧药没有糖衣包裹，元明清此刻哪怕昏睡着，也已经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发烧归发烧，她的味觉还在。

　　夏商周的人生经历告诉她，如果再不喂元明清喝水，那两粒药大概率会黏在口腔里，影响药效，更有可能因为元明清的吞咽动作而跌落进气管里，那才要命。
　　由不得多想，夏商周用这辈子都没用过的最快的速度，抓过了床头的那杯水，灌进嘴里……
　　“咕噜！——”
　　一紧张都咽了下去。
　　夏商周：“……”

　　幸好还有水，夏商周慌忙又吞了一大口，用力捏着元明清的下巴，再一次用之前的方法，用舌尖拨开了元明清的嘴唇。
　　依旧同之前一样，当感觉到夏商周的舌尖的触碰，元明清就“默契”地松开了牙齿，于是水流顺利进入她的口腔，又随着她吞咽的动作，连同那两粒药，一起咽下了肚。
　　夏商周这才松了一口气，很有一种大功告成的成就感。

　　所谓功成身退，夏商周的身体微微后撤，连同之前配合着捏元明清下巴的那只手都撤了下来。
　　她想她接下来需要坐起身，给元明清盖好被，让元明清好好睡一觉，并且继续观察元明清的状况，如果元明清还……诶？夏商周惊觉自己的思路被打断了。何止思路？她的动作都被元明清打断了——
　　就在她想要把舌尖退出元明清的口腔的时候，元明清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突然用自己之前颓废得不知道干吗去了的舌头勾了过来，勾住了夏商周的舌尖……

　　仿佛平地惊雷，夏商周被炸蒙了。
　　那个半分钟之前还因为发高烧而哆哆嗦嗦上牙磕下牙，被夏商周捏着下巴才能喂进药和水的元明清，现在居然反客为主，扣住了夏商周的后脑勺，迫着夏商周不得不与她贴得比之前喂药的时候还要近。
　　不止如此，元明清更“得寸进尺”地闯入夏商周的口腔，用夏商周连想都没想过的方式，挑动着夏商周的每一个神经……
　　于是，夏商周的神经，“啪”的绷断了。身为一个十几秒之前初吻还在的人，夏商周此刻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被非礼了！

　　如果……如果眼前这个“非礼"她的人是一个男人，夏商周会马上用水杯砸死这个人，哪怕需要砸一万下才能砸死，她也绝不会吝惜半下。
　　但是，这个人是元明清……刚刚她们干什么来着？
　　啊，对，元明清发烧了，她喂元明清吃药来着。不吃药元明清的脑子有可能烧坏，有可能有生命危险，所以药是必须吃的……喂药能算非礼吗？
　　夏商周秀气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
　　如果喂药算非礼，那也是她非礼元明清在先……可现在药早已经喂完了，元明清在干什么！

　　元明清到底还发着烧，虽然被唤醒了某种技能，但技能短暂使用之后，就陷入了长久的冷却期——
　　她“非礼”得失去了力气，毫无征兆地脑袋下垂，脑壳刚好砸在呈懵怔状态的夏商周的下巴上。
　　“嘶……”夏商周痛得抽气，就发现元明清已经把脑袋埋在了她的怀里。
　　“关……”元明清哼唧着，陷入了长久的睡眠。

　　又是“关”！
　　到底关什么啊？还是什么关？
　　夏商周就像是被猜不出的谜语吊足了胃口的猜谜人，偏偏说谜语的人不给予她答案。

　　夏商周好气，并且好想把水杯砸在元明清的脑袋上。可是她没有力气。
　　不止没有力气，两条胳膊两条腿都像是被抽干了肌肉，软绵绵的不想动弹。心脏也不知怎么了，“咚咚咚！”，跟被淘气的孩子故意没有章法地乱敲似的，跳得乱七八糟。

　　“别敲了……”元明清哼哼唧唧的，耳朵枕在夏商周的胸口。
　　夏商周咬牙，嘴唇都快被咬破了：元明清你要脸不要脸？我心脏乱跳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非礼的？
　　烦死了！
　　夏商周心口燥得厉害，抓过剩下的水，“咕嘟咕嘟”都喝下了肚。焦渴的感觉并没有得到缓解，心脏反而乱跳得更厉害了。
　　所以，现在暴打元明清一顿，会不会让她的病情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