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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瓷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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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雾未散,驮洋浦和子钟超近路潜入鬼市最阴暗的角落。潮湿的石壁上爬满青苔,空气中弥漫着窑火焦灼的气味。
“这地方阴气森森的,嘶……”驮洋浦搓了搓手臂,寒意顺着指尖爬满了全身。他压低声音,像是怕惊动了什么潜伏在暗处的东西,“月子给的骨钉,真的能炸塌甬道?”话语出口时,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那深邃而幽暗的通道,仿佛每一块石砖都藏着无声的威胁。
子钟掂了掂手中那枚缠着爆破符的骨钉,钉子尾部刻着暗影组织的蛇形纹路:"她说遇到眼眶发青的商贩直接砍头——我倒是好奇,那些‘商贩’到底是什么东西?”
正说着,前方拐角处传来"吱呀”一声。一个驼背老人推着独轮车缓缓走来,车上堆满未上釉的素胚。老人抬头,眼眶周围赫然泛着诡异的青黑色!
驮洋浦倒吸一口凉气,手已按在刀柄上。老人却突然咧嘴一笑,露出瓷白的牙齿:"两位客官,要买新烧的茶具吗?”
子钟反应极快,一枚铜钱弹向老人眉心。"铛"的一声脆响,竟像是打在瓷器上!老人面容瞬间扭曲,皮肤龟裂出蛛网般的纹路——
"动手!”驮洋浦长刀出鞘,寒光闪过,头颅滚落在地。没有鲜血喷溅,只有黑浆从脖颈断面汩汩涌出,渗入地缝。
"跟月子说的一样不是活人!”子钟迅速将骨钉插入窑口石缝,爆破符无风自燃。两人疾退数步,身后传来"轰隆”巨响,烟尘中,甬道彻底坍塌。
“行了,两个窑囗我们已经弄好了 ,去看看子巡那边吧!赶紧完成任务赶紧回去 ,真不知道裴兄怎么样了”
“行”
此时的大别院中,裴征挥汗如雨,手掌紧握刀柄,指节因用力微微泛白。他的目光如鹰隼般凝视着地上密密麻麻的傀儡大军,神情专注而冷峻。月子从阴影中缓步走出,轻轻拍手,唇边勾起一抹赞许的笑意:“不愧是我选中的人啊~”裴征微微侧目,喘息未定,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与自嘲:“哼,月子姑娘在一旁休息……倒是轻松得很。”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夹杂着几分疲惫。月子轻哼一声,双手抱胸,眉梢微扬,语气带着几分玩味:“不过我觉得,二皇子确实有两下子。明明是个好好的皇子,偏偏跑来当什么侠客,倒也有趣。”
她的话语清脆悦耳,却像针一般刺入裴征的耳中。他心头一震:这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失忆之前,我到底做过什么?又和什么人有过交集?裴征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波澜,让自己恢复平静。他抬起头,直视月子,声音沉稳而冷冽:“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为何不告发我?”他的目光如同利刃,试图从对方的神情中捕捉一丝破绽。然而,月子只是浅笑不语,那双含着兴味的眸子,令他心底愈发不安。裴征也只能默默的看着 ,换了个话题道“月姑娘,这么了解这些傀儡大军 ,一定经常跟这些傀儡大军接触过吧 ”
“不错,否则以我暗影组织成员的身份,又怎会轻易涉足此地。”声音里透着一丝傲然,却也隐隐藏着些许深意,仿佛这登顶的背后,远不止表面那般简单。
“哦,那月姑娘真是厉害。可你为何想要加入暗影组织呢?”裴征等了许久,却未听到月子的回应,心中以为她不愿作答,便轻轻摆了摆手,叹道:“算了,既然你不想说,那便罢了。”就在裴征转身迈进屋子的一瞬间,月子才缓缓开口,红唇轻启,声音低柔而坚定:“为了……我的朋友。”
朋友?裴征仿佛被定在了原地,缓缓回过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的朋友?”月子轻轻点了点头,发出一声淡淡的“嗯”,目光却已移向天际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她的声音平静,却透着难以掩饰的痛楚:“她是我儿时最亲近的玩伴。可是有一天,她就像被从人间抹去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后来我才知道,她被一个名为‘暗影组织’的团体杀害了……”说到这里,她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字句如冰,“所以,我混进了这个组织,只是为了找到那个凶手。”
“哦~但我们以前见过吗?看到你的身影,总感觉有几分熟悉。”裴征凝视着月子,心中悄然泛起一丝同情。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多想,月子却突然像是换了个人一般,猛地回头,眸光冷冽地瞪着他:“谁跟你熟啊?昨天我才认识你,别自作多情了!”
“……”好了,心里的那一丝同情心突然断掉了 ,裴征皮笑肉不笑般道“一看就是从小被爹娘惯着”
“从小我爹娘就不要我 ,我都是自己生活的”月子的这句话 悠悠的飘进裴征的耳里 ,好惭愧!!!裴征眨着眼,真想重开 ,刚要开口,就被月子给绪住了话“行了,行了,站着脚都累了,进去先吧! ”
“啊?哦...”裴征不知为什么堵往了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月子却先一步开口道“那三个人还没回 ,真无聊,这样吧 ,你先陪我练练剑 ”
“不,我……乐意奉陪!”裴征猛然改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两人立于屋内,月光透过窗棂洒下一片银白,剑影在光影间交织、跃动,清脆的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仿佛连空气都被这紧张的气氛所点燃。
几刻钟后……驮洋浦猛地推开门,脸上的神情满是惊惶,显然是以为发生了什么令人担忧的状况——比如,月子和裴兄已经打了起来!他张口便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啊!!!!裴兄!”那声音宛如晴天霹雳,震得人耳膜生疼。月子与裴征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捂住耳朵,面面相觑,心中暗骂:这人……神经被雷劈了吧?喊得这么惊天动地!“怎么了?老大!”紧随其后进来的两人也下意识捂着耳朵,眉头紧锁,目光带着几分疑惑投向驮洋浦。就在众人乱作一团之际,裴征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别慌,我们是在练剑!你们想岔了。”他的语气平静透着几分无奈,仿佛已习惯了这种无端的骚动。
次日,天际微微透鱼肚白,街市上已人潮涌动,喧嚣如织。远远望去,那景象恰似杜牧笔下《江南春》所绘——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特别是东街正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
“裴征!”一道声音骤然从身后的人流中刺破而来,夹杂着几分急促与熟稔。裴征闻声停下了脚步,眉梢轻挑,唇角微扬,似是带着些许玩味,“是谁?”他未曾挪步,只是站在原地,目光沉静如水般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心中却暗自揣度,究竟是何人有胆量在这熙攘街头直呼其名。不消片刻,一个熟悉的身影便从远处渐渐明晰——布德泽迈着大步朝他走来,神情间隐隐透出一抹无法掩饰的焦灼。“你昨晚去哪儿了?”裴征凝视着眼前的人,态度顷刻间柔和下来,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语调温润却又含着一丝调侃:“怎么?布大人这是在关心我?”
“我……”布德泽的喉咙似被巨石给堵住 ,发不出话来 ,裴征遮住了眼底的不屑,转身道“你应该也清楚,前天晚上那位月姑娘的身份吧?”裴征话音未落,布德泽的瞳孔已悄然放大。他自然明白,月姑娘与暗影组织的联系如同黑夜中的一道隐秘暗线,令人难以忽视。他微微点头,喉咙里挤出一声低沉的“嗯……”然而,还不等布德泽将话说完,裴征的肚子却骤然发出一阵不合时宜的咕噜声。裴征略显尴尬,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这突如其来的窘迫:“咳!要不咱们先去找点吃的,边吃边聊?”
两人走进一旁的饭店,刚落座不久,裴征便已吃得投入。然而吃到一半,他忽然停下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向布德泽,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是出了什么事吗?”布德泽正嚼着一块牛肉,闻言不紧不慢地咽下,才开口道:“哦,今天天刚亮的时候,东街尽头有家棺材铺的掌柜就跑到我们那儿去了。说是有人要砸她的店,求我们过去帮忙。”
"棺材铺掌柜?”裴征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一滴汤汁坠入碗中。他想起月子交代的任务——东街棺材铺里那对瓷童。布德泽的出现,看来绝非巧合。
布德泽压低声音:"那掌柜浑身透着古怪,皮肤泛着青白色,像是..."他做了个瓷釉反光的手势。
裴征不动声色地放下筷子,指尖轻敲桌面:"布大人,你可知道忘忧轩?”
布德泽瞳孔骤缩:"黑市那家专卖邪物的铺子?”他环顾四周后凑近,"是川毅账册上的‘忘忧轩’,难道她就是‘忘忧轩’的掌柜?”裴征点了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起身。裴征抛下几枚铜钱:"带路”正好自己也是个路痴 ,有人能带路,何尝不是件好事 。
东街尽头,那间挂着褪色白灯笼的棺材铺比昨晚更加阴森。门板上新添了几道爪痕,深及寸许,像是被某种野兽抓挠过。
"就是这里。”布德泽手按刀柄,"报案后那掌柜就躲回铺子,看来就再没出来过”
裴征摸出月子给的釉彩匕首,刀身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蓝芒:"布大人,接下来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出声。”
推门瞬间,腐兰香混着焦土味扑面而来。铺内比想象中宽敞,数十口棺材呈环形排列,中央工作台上,一个佝偻身影正在摆弄什么。
"官爷可算来了?”掌柜头也不回,声音带着瓷器相撞的清脆回响。她转过身,露出半张瓷化的脸——右眼成了黑釉窟窿,嘴角裂到耳根,露出里面蠕动的黑浆。
布德泽倒吸凉气,长刀已然出鞘三寸。
"别紧张。”掌柜瓷化的手指轻抚工作台,那里躺着对瓷童,正是月子要裴征销毁的那对。瓷童眼珠转动,锁定两位来客。
裴征缓步向前:"忘忧轩的掌柜,别来无恙?”
掌柜猛地突然暴起,瓷化的右臂如长矛刺来!裴征侧身闪避,那手臂插入他身后的棺材,木屑飞溅。
"暗影的走狗!”掌柜以为裴征也跟月子一样,喉咙里挤出非人的尖啸,"楼主答应让我全身瓷化,你们休想破坏!”布德泽趁机挥刀斩向掌柜脖颈,却听"铛”的一声,刀刃被瓷化皮肤弹开。掌柜左臂突然软化,如鞭子般抽在布德泽胸口,将他击飞数丈。
"布大人!”裴征扶起咳血的布德泽,低声道:"砍关节!”
掌柜狂笑着展示自己半瓷化的身体:"看到吗?这就是进化!”她扑来时,裴征突然将匕首掷向工作台上的瓷童。
"不!”掌柜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转身去救瓷童。布德泽抓住机会,长刀精准斩入她膝盖关节。 "咔嚓!”瓷化的膝盖应声碎裂。裴征飞身接住弹回的匕首,顺势刺入掌柜后颈。黑浆喷涌而出,掌柜跪倒在地,瓷化的皮肤开始龟裂。
"谁指使你养这些瓷童?”裴征匕首抵住她咽喉。
掌柜残存的人脸突然扭曲,露出诡异的微笑:"你们...根本不懂...梳妆匣的...”
话音未落,她的头颅突然爆裂,碎瓷片四溅。裴征及时推开布德泽,自己脸颊却被划出一道血痕。更可怕的是,工作台上那对瓷童竟自行站起,手拉着手跳下台子。
"咯咯咯...”孩童般的笑声在铺内回荡。男童瓷偶突然扑向布德泽,女童则冲向裴征。
裴征挥匕斩断女童手臂,断口处没有瓷片,而是涌出粘稠黑浆。更骇人的是,黑浆中浮动着记忆碎片——他看到年幼的月子拉着一个人的手,这大约应该是月子的小时玩伴,在暗影阁楼的走廊奔跑;看到楼主将玩伴推入沸腾的釉缸;看到瓷浆中挣扎的小手...
"这是...月子的记忆?”裴征心神剧震。
布德泽那边情况更糟。男童瓷偶死死咬住他手腕,瓷牙嵌入血肉。诡异的是,伤口没有流血,反而开始泛出青白色。
"裴兄!我...我在瓷化!”布德泽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掌逐渐失去血色。
裴征当机立断,挥匕斩下男童头颅。瓷偶炸裂的瞬间,铺内所有棺材盖同时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棺而出。
"走!”裴征拽起布德泽冲向门口,却发现门已被黑浆封死。更可怕的是,布德泽被咬的那只手已经完全瓷化,青白色的纹路正顺着手臂向上蔓延。
"砍掉它。”布德泽突然平静下来,将佩刀递给裴征,"趁还没到肩膀。”
裴征握刀的手微微发抖。这时,身后传来棺材盖落地的巨响。数十具半瓷化的尸体从棺中爬出,空洞的眼窝齐刷刷转向他们...
棺材铺内阴风骤起,青白色的皮肤在摇曳的烛光下泛着诡异的釉光,它们的关节发出“咔咔”的脆响,空荡的眼窝里凝结着黑釉般的胶质,喉咙里挤出沙哑的低吼,如同瓷器摩擦般刺耳,裴征看向布德泽的左手,青白纹路缠绕至肩看来已经完全瓷化了,会不会发生什么呢 ?现在的局势我们该怎么办 ?布德泽感受到裴征强烈的视线,两人的目光在腥风中交集,布德泽咬牙将佩刀切换到右手,刀锋在昏暗的铺子里划出一道寒芒,“当心”布德泽为刀刃劈开一具从裴征冲来的瓷尸,裴征下意识的往后退 ,而在没人注意的地方,一股淡蓝色的火焰油然而生,布德泽看向裴征道“现在怎么办?门被封死了!”
“看来我们今天是必死无疑了”裴征忽然眼神一凛,手中的釉彩匕首蓝芒暴涨,他侧身避开一具瓷尸的扑击,匕首精准刺入其脊椎关节,“咔嚓”一声,瓷化的骨骼碎裂,那具尸体终于瘫软在地。
“它们数量太多了,根本杀不完”布德泽喘着粗气,刀锋连斩,看着地上带着惊恐的瓷尸,跟裴征所杀掉的瓷尸表情完全不同,但裴征没有怎么留意这一点 ,突然布德泽瓷化的左臂突然不受控制地痉挛,手指“咔”地险些刺向自己的咽喉 ,“布德泽!”裴征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布德泽的瞳孔骤缩,脸上浮现痛苦之色“他在控制我 ......”语音末落,一具身形高大的瓷尸猛然扑来,瓷化的五指如刃,直插裴征身后,布德泽怒吼一声,竞用瓷化的左臂硬生,挡下了这一击,“铛”的一声金铁交鸣,“布……”话音未落,一双红色的眼眸,便出现在他眼前,随后,一道散发着调侃的语调传来“裴兄,可看听说过万宗瓷朝册吗?”便硬生生倒在了布德泽的怀里,他不知道怎么回事 ,只感觉天旋地转 ,最后看到的都是瓷尸冲了过来,就没了……而布德泽刚刚所斩杀的瓷尸渗出腥红血泪突然开口说道“他...他...不是...一般的捕快”
“冥河倒悬,万宗归寂”
在裴征的梦也是一样的场景,但却不同 ,裴征看着跪在地上的布德泽,眉间一皱,这是怎么回事?跪在地上的布德泽抬头,眼里有一丝的红色,裴征想到什么的,把釉彩匕首塞进布德泽完好的右手,“用这个,你的瓷化手臂能感应它们 ”布德泽握紧匕首,刀身蓝芒突然大盛,他的手臂不由控制的抬起 ,直指工作台下隐藏的一囗黑釉小缸,那是……掌柜炼制瓷童的器皿。“毁掉它!”裴征喝道,同时转身一脚踹飞扑来的瓷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