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翻过那座山》独孤泠鸢

61、第 61 章：长大

　　黎禾后天开学，明天回学校收拾宿舍，现在在收拾回校的行李。

　　温舒然就坐在床上玩手机。

　　黎禾蹲在地上一边收拾，一边问：“你打算几号回去啊？”

　　温舒然想了想，说：“再陪外婆几天吧，然后直接回华县，不回老家那边了。”

　　黎禾点点头，手上叠着衣服，又问：“那你要去跟奶奶睡？还是在我房间睡？”

　　温舒然说：“跟外婆吧。”

　　黎津和黎禾的房间在三楼，舅舅舅妈住二楼主卧，外婆的房间在二楼。

　　黎禾一走，三楼空荡荡的。她不要一个人睡。

　　黎禾说：“也行吧。反正你看着来吧，要是想熬夜，你就来我房间睡。”

　　温舒然笑：“知道了。”

　　她低头看着手机，给路景钰回消息：【送你的生日礼物记得领】

　　路景钰：【送了什么？】

　　温舒然想到那个生物礼物，眉眼染上笑意：【你猜】

　　路景钰：【玩具？】

　　温舒然：【nonono】

　　路景钰：【水杯？】

　　温舒然：【不是】

　　路景钰：【手表？】

　　温舒然：【不对】

　　路景钰：【猜不出来了，你送了什么？】

　　温舒然：【不告诉你】
　　【你明天去领不就知道了吗？】

　　路景钰：【这么神秘啊？】
　　【已经十分期待明天的礼物了】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华县？】

　　温舒然：【过几天吧】
　　【想再陪外婆几天】

　　路景钰：【这样啊】

　　温舒然：【怎么了？】

　　路景钰：【想请你看场电影】

　　温舒然一如既往调戏他：【我看不只是想看电影吧，你是想见我了吧】

　　路景钰：【对】
　　【想见你了】

　　温舒然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他那么直接。

　　路景钰又说：【还想带你去玩具城那边玩游戏】
　　【好久没见到你了】
　　【所以，见一面吗？】

　　温舒然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见面的画面，一下子心绪乱了阵脚，脑子乱成一团。她止不住去安排自己的时间。

　　她捂着自己的心脏，问：想见路景钰吗？

　　心脏怦怦跳。她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答案是想的。

　　但是她也想再陪外婆几天。
　　要是明天去了县城，妈妈知道的话，就不会让她回来了。

　　嗯？
　　她好像可以瞒着黎芝女士。

　　可是用什么借口去华县呢？

　　华县离外婆家那么远，去买东西的话，也不一定非得回华县。现在除了回家这个借口，她根本没有合适的借口。

　　怎么办？

　　温舒然低头看着那条消息，忍不住激动起来。她抓狂的跪坐起来，抓着自己的头发。

　　啊啊啊啊啊——

　　妈呀。
　　她也想见他。

　　都怪路景钰。
　　不要脸的家伙。要不是他提出来的，她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要不是他这么说，她才不能那么心烦意乱。

　　黎禾抬头，看到她一会唉声叹气，一会抓头发发狂，奇怪地看着她：“你在干嘛？”

　　温舒然眼神麻木地看着她：“我想回华县一天。”

　　嗯，对。
　　她承认了，她就是想见路景钰。

　　黎禾说：“那回呗。”

　　温舒然弯下腰，把头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可是我还想陪外婆几天。”

　　这是早就跟外婆说好的约定。可现在，她要为了一个男的放弃陪外婆，好像更离谱一些？

　　但是她现在很想见路景钰。

　　都怪路景钰。

　　黎禾爬上床，凑近她，一脸好奇地问：“你要回去约会啊？”

　　温舒然抬起头来，头发乱糟糟的，她用手指把头发往后撩，迟疑地点头，而后欲盖弥彰地解释：“我回去的主要原因肯定不是因为见他啦，我还想吃华县的螺蛳粉呢。”

　　黎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约会就约会呗，我还会嘲笑你不成？”

　　温舒然哽住了。

　　黎禾说：“想回去就回去呗，当下这一刻的想法和感觉最重要，你要是想见他，你就去见。免得你明天心不在焉，留在这里也是白留。”

　　温舒然说：“我答应过外婆，要再陪她几天。”

　　黎禾说：“怕什么，奶奶一直都在啊。”

　　温舒然犹豫了一下。

　　黎禾眼珠子转了转，又说：“那你悄悄去，然后再悄悄回来不就好了？先斩后奏，懂不懂？还是说，你没有车费的钱？这个好说，我给你！”

　　“不是，”温舒然摇头说，“我只是怕万一我爸妈知道了，我肯定要被训了。”

　　黎禾说：“骂两句就骂两句了，又不会掉块肉。而且他们还能打死你不成？”

　　温舒然顿了一下，说：“那也不至于。”

　　黎禾说：“那不就行了。”

　　温舒然犹豫了一下，说：“我再考虑考虑。”

　　黎禾哦了一声，翻下床去收拾行李。

　　过了十来分钟，温舒然说：“我明天可以跟你一起出门，说自己去昭县买东西，然后悄摸摸回华县，晚上回昭县，在昭县开个酒店住一晚，然后回来。”

　　黎禾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可是你是未成年人。”

　　温舒然：“……”

　　黎禾想了想，笑着说：“不过我不是啊，我可以给你开，到时候你就拿着房卡去就好了。”

　　温舒然眼眸一亮，语调上扬：“就这么干！”

　　黎禾说的没错，当下的事情当下解决，她想见他，所以她要去见他。

　　温舒然下床，一边给路景钰发消息，一边下楼找外婆。

　　温舒然：【好啊】
　　【看什么电影？】

　　路景钰打过来视频电话。温舒然瞳孔收缩，连忙挂断。

　　温舒然：【你干嘛？】

　　路景钰：【认真的？】

　　温舒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你想看什么电影？】

　　路景钰：【我去找找】
　　【看文艺片吗？】

　　温舒然：【可以】
　　【你找吧】

　　温舒然抓着手机下楼。外婆在房间里刷视频，温舒然推开门，手趴在门上，脑袋伸出去：“外婆。”

　　外婆抬头看，扶了一下眼镜，问：“怎么了？”

　　温舒然走进来，坐到外婆床边，笑着说：“我明天要跟姐姐去昭县。”

　　外婆愣了一下：“要回去了吗？”

　　温舒然摇了摇头，撒着娇说：“不回去，跟外婆再呆两天。但是我要去昭县买个东西，也想吃碗螺蛳粉。”

　　外婆说：“想煮粉的话，你回家再煮不好吗？”

　　温舒然抓着外婆的手，摸着她布满老茧褶皱的双手，把头轻轻靠在外婆肩膀上，轻轻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想吃嘛。”

　　外婆无奈说：“好。”

　　温舒然笑嘻嘻地说：“外婆最好了。不过外婆别跟我妈说，我怕她又说我来回浪费钱。”

　　外婆说：“好。”

　　黎禾从门口走进来，笑着开口：“奶奶。”

　　外婆看着她，问：“收拾完回学校的东西了吗？”

　　黎禾点头：“收拾完了。”

　　外婆说：“那东西呢，楼下那么多东西，带了吗？”

　　黎禾坐到一旁，说：“能带的我都带了。您就别操心了，有东西我不会自己带啊？”

　　外婆无奈地笑：“行行行。”

　　温舒然说：“她都那么大的人了，外婆就别操心她了。”

　　黎禾翻了一个白眼：“我就比你大两岁。”

　　温舒然不服气地说：“大一天也是一天。”

　　外婆听着她们拌嘴，起身去翻自己箱子，拿出一个布包，数了数里面的钱，一人给她们递了五百。

　　黎禾皱着眉说：“我不要，您留着自己买东西吃。”

　　温舒然附和：“我也不要，这是我妈她们给您的钱，是让您买东西吃的，怎么能给我们呢？”

　　外婆皱了一下眉头，说：“我又不出门，留着钱在手上也没用。你们要上学的，在外面要用钱。”

　　黎禾和温舒然不肯收。

　　外婆强塞给她们，脸上写满了不悦，又说：“我也给你们哥哥了。你们也要。”

　　温舒然和黎禾拗不过小老太，只好收下。

　　*

　　黎禾回到房间里还在收拾东西，心里盘算带不带冬衣。

　　温舒然开开心心地在回路景钰消息。忽然，黎芝女士的电话打了进来。

　　温舒然笑容垮掉，表情凝重地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提醒。她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电话响了十几秒，她才接听。

　　温舒然：“妈。”

　　黎芝说：“阿禾明天回学校了，你也回来吧。”

　　温舒然说：“不要，我还要陪外婆两天。”

　　黎芝皱着眉说：“别闹。阿禾走了，你一个人在那边不无聊吗？”

　　温舒然说：“不无聊。”

　　她可以陪外婆聊天，再不济也有手机解闷。

　　黎芝说：“家里需要你帮忙，我给你转了车费，你记得回来。”

　　不等温舒然拒绝。黎芝挂断了电话，温舒然盯着屏幕一动不动，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

　　黎禾抬头看着她。

　　温舒然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黎禾连忙上床，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抚：“不哭不哭。”

　　温舒然哭了几秒，似乎是不喜欢这种感觉，连忙把眼泪擦干净，吸了吸鼻子，说：“我没事。”

　　她不喜欢哭。

　　她觉得眼泪没有一点用处，还会反映出自己内心脆弱，哭多了眼睛还会疼。所以她不喜欢哭。但是黎芝给她带来的压迫感太强了。她语气中不容拒绝的态度，给她带来无限的压抑。

　　她真的忍不住爆哭。

　　她一直都知道黎芝不喜欢她在外婆家呆太久。害怕她跟舅舅舅妈产生太多的情感。

　　可是她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

　　黎禾问：“你怎么想？”

　　温舒然想了一下，止不住难过，欲哭无泪：“能怎么办？”

　　还能让黎芝跟舅舅吵起来不成？还能让外婆跟黎芝争执不成？

　　黎禾想不到万全之策，她感觉有点难过，一言不发抱着温舒然。

　　这个问题，她跟温舒然讨论过无数次。

　　小时候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大事，想呆就呆啊，这里也是温舒然的家。可是她无法身临其境，也无法理解温舒然为什么要有那么多顾虑。

　　外婆已经睡下了。温舒然来不及跟外婆说自己要回家的事情，只好先收拾书包。

　　睡前，黎禾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安心啦，奶奶不会怪我们的。暑假你再来咧。而且六月我就毕业了，高考假那么长，你过来的话，我们两个人也不会无聊的。”

　　温舒然深呼吸，说：“好，下次节假日我再过来。”

　　温舒然放下手机去睡觉，然而她没有第一时间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很多事情。

　　外婆是他们出发的原点。未来很长，只要外婆还在身边，一切都可以徐徐图之。

　　等她长大了就好了。

　　等她长大了，就没有人可以约束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