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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交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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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景钰没设想过会是这样一个回答。他勾了勾唇,立马收藏和截图,又问:【我在你眼里那么好啊?】
字里行间都是嘚瑟。
温舒然不太想理他。这人惯会得寸进尺。
路景钰把截图发给周怀川、江应和路景珮。
周怀川:【?】
路景钰说:【小同桌对我的评价】
【你有吗?】
周怀川:【你好恶心】
【就一个小作文把你开心成这个样子】
【是你求着人家给你发的吧】
路景钰:【那又如何?】
【你有吗?】
字里行间都是炫耀。
周怀川忍不住翻白眼。
周怀川:【你真他妈狗】
路景钰:【你就是嫉妒】
周怀川:【行】
【我也能整一个】
路景钰:【有本事你就让时锦发】
周怀川:【我有名分,你有吗】
路景钰:【我不认可】
周怀川:【需要你认可吗?】
路景钰挑了眉,面不改色把舅舅的微信推过去。
周怀川:【……】
【狗东西】
路景钰:【辈分差着呢】
周怀川:【哥,我错了】
另一边,路景珮:【人女孩子挺好的】
【但是就是年纪小,没吃过好的,居然喜欢你这个大傻缺】
路景钰:【……】
【姐,我是你弟】
望周知。
路景珮:【你应该庆幸你是我弟弟,不然你现在就在我的黑名单里呆着】
【人女孩子给你的小作文不要到处乱发】
【没礼貌】
路景钰顿了顿,说:【我知道了】
【我就发给你看看】
路景珮:【得,看见了,滚吧】
路景钰去撤消息,发现撤不回了,连忙给周怀川发消息:【截图别乱传】
【跟你炫耀而已】
周怀川:【?】
【没乱传】
路景钰:【嘴巴记得给我严实点】
周怀川:【放心吧,我不嘴碎】
温舒然说:【那都是在你跟我表白之前的事情了】
【现在的你只剩下不要脸】
路景钰倒是了解她的口是心非。不过他今天特别高兴。
路景钰:【我这张脸长得还可以吧】
【我感觉不丑】
温舒然警惕性拉满,不知道他甩什么花招,干脆没回他消息。
路景钰继续说:【脸还是能要的,是不是?】
选择性眼瞎。
温舒然:【你怎么不上天?】
路景钰:【没有这个梦想】
【外太空不缺人】
温舒然失声笑了出来,又道:【你还挺会讲冷笑话的】
外婆看着她笑,跟着笑了下,问:“笑什么啊?”
温舒然把手机页面返回到桌面,眼神飘忽了几下,摸了摸耳垂,说:“看到了一个好笑的视频。”
外婆嗔怪看着她,说:“有事瞒着外婆?”
温舒然撒着娇说:“哪有啊?”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温舒然低头看,屏幕上方弹窗路景钰的消息——【那你笑了没?】
温舒然没回,把手机放在腿上,凑过去看外婆绣花鞋,好奇地问:“外婆,你怎么还在绣啊?”
外婆扶了扶老花镜,笑着说:“你妈的鞋坏了,让我绣一双给她。”
外婆喜欢刺绣,有空的时候就会绣花鞋。她手艺好,花鞋穿着也舒服,所以家里很多人都喜欢穿。
温舒然也喜欢。她喜欢外婆做的每一样东西。
不过黎禾不喜欢穿花鞋,因为她现在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花鞋颜色太艳了,她抗拒穿花鞋。
闻言,温舒然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左看右看,怎么看都是崭新的。她说:“可是我的鞋是新的哎。”
这是她回来第一天外婆给她送上楼的。
外婆笑着说:“对啊,你的鞋是新做的。”
温舒然说:“妈妈跟我的码数一样,外婆怎么不先给妈妈啊?”
外婆没好气地说:“给了你妈,你穿什么啊?”
温舒然愣了一下,笑嘻嘻地说:“我可以穿阿禾的啊。”
反正黎禾不穿,她可以穿黎禾的。
“温舒然!又骂我是不是?”黎禾从楼上下来,听到那一句阿禾,立马应激反应。
温舒然无辜地回头:“我哪有?”
黎禾看着她这幅样子,越发觉得她在背后骂自己,气冲冲走过来。
温舒然立马起身,躲到外婆身后:“我没有!“
黎禾追过去:“那你躲什么?”
温舒然直呼冤枉:“你要动手,我哪能乖乖坐着让你打啊?”
两人绕着火盆和外婆追赶。
“你给我站住!”
“我不!”
“站住!”
“不要。”
“温舒然!!”
“我不!”
两个跑了几圈,外婆连忙说:“哎呀哎呀,别追了,一会摔了就不好了,这里还有一个炭火呢。”
温舒然停了下来,黎禾向前,用手臂锁喉。温舒然一脸乖巧,嗓音放低,轻声说:“姐,我错了。”
黎禾:“……”
隔着死装呢。
温舒然抬起眼帘,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黎禾。那张脸又白又嫩,稚气未脱,整个人容光焕发。
黎禾愣了半会。
“……”
我靠。
妈的。
黎禾松开了温舒然。温舒然冲着她微微一笑:“谢谢姐姐。”
“……”
黎禾悄悄别开眼。
妈的。
要不是她知道温舒然什么德行,就被她这幅样子骗了。
鬼知道她去哪里进修了,还学会撒娇装可怜了。
以前可是小霸王,要是哪个惹她不爽了,她恨不得跟别人打一架,要对面看看她的实力。
温舒然开开心心坐到外婆旁边。
黎禾盯着她的脸,心情郁闷。
温舒然无辜地看着她:“看我做什么?”
黎禾愣了几秒,别开眼:“没什么。”
温舒然微微一笑。
*
半夜一点多,黎禾打游戏的时候,忽然想到一年前那个夜里,温舒然给她打电话,电话里,温舒然哭的稀里哗啦的。
她看向温舒然,温舒然低头玩手机,双手啪啪打字,认真极了。她看了许久,忽然开口:“阿舒。”
温舒然回头看她,一脸茫然:“啊?”
黎禾放下手机,表情认真:“你跟你爸妈现在关系怎么样了?”
温舒然睫毛颤动,愣了好一会,轻声说:“不知道怎么形容。”
她已经很久没有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但是只要一提到这个问题,她就呼吸一窒,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
黎禾说:“你就说是好是坏嘛。”
温舒然思考了好一会,说:“有好有坏吧。反正现在就是正常交流,非必要的时候,也可以一句话都不讲。”
她跟父母的相处方式是一种不同于在外婆家的相处方式。气氛也不一样。
可能是她从牙牙学语开始就呆在外婆身边,对父母感情不是很深的缘故。
黎禾一顿:“你还过不去?”
她知道,温舒然有一段时间一直耿耿于怀自己被丢在外婆家养的事情。她不是厌恶那段时光,只是痛恨父母为什么要抛弃她,然后还痛斥她跟他们不亲。
温舒然耸耸肩,说:“没有什么过不过得去吧。反正相处方式就这样,这样大家都舒心,怎么舒服怎么来呗。你要是强求其他的,那也给不了啊。”
她伸手要的东西,他们又没有,怎么给呢?而且失望越多,期待也就没有了。
黎禾点头:“也是,反正都那么大了。”
正所谓迟来的深情比狗还贱。很多东西是补不回来的,记忆也无法串改,温舒然的童年没有他们,他们永远缺席她的童年,就算后面要补,温舒然记忆中的童年也没有他们的身影。
温舒然回想那段时间,笑了下,眼神黯淡了许多,垂着眸说:“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刚回去的时候老是想回来,但是我没钱。”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钱的重要性。她清楚的知道,如果她有钱,她就可以回到外婆家了。
她记得外婆家的路。
有钱她就可以跑回去了。
温舒然继续说:“我没跟你说过我想回来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我觉得回到那边没有归属感,我想你们。”
再多的经济补偿和物质补偿也抵不了心中那份爱。
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要的东西也很简单,那就是快乐。然而这种东西只有爱能给的起。
黎禾痛心,闭着眼睛说:“我记得。我还记得你刚回去那会哭得厉害,老是给外婆打电话,外婆还哭了很久。”
温舒然扣了扣手指,眼帘低垂着,低声说,“我那时候不懂事,而且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害怕,所以只能借邻居的手机给外婆打电话。”
她当时满脑子都是回来,越想越委屈,可是却没有想过她大晚上的给外婆打电话要外婆一个人怎么办——这后来也成为她一直内疚不已的事情。
黎禾眼睛酸涩,扯着嘴角笑:“奶奶不怪你。”她笑了下,又说,“我记得我那会还哭着问爸妈,为什么不能把你接回来跟我一起上学。哥去市区里读了高中之后,我每次都是一个人回家。回家了也没有人陪我玩,每次都在想,要是你还在就好了。”
温舒然眼角泛着泪光,伸手擦去眼泪,扯扯嘴角,笑着说:“我也想过,如果我不回去多好。我就可以跟你一起上学,一起回家,跟外婆一起上山,一起种菜。可惜我当时没有反抗的勇气。”
人的确无法预知未选择的路会是怎么样的。也许她没选择的那条路布满荆棘,但只有外婆在,黎禾在,哥哥在,她就能所向披靡,勇敢无前。
黎禾抱住她,缓和了一下气息,说:“不怪你,也不怪我。我们还小,没有选择权。”
温舒然想了想,笑着说:“但是现在也还好啦,事情都过去了。”
她其实也能理解黎芝和温家壮。两人为生计奔波,还要供两个女儿上学,精力有限。虽说两人没给她足够的关心和照顾,但是起码经济上,他们没有苛刻她。而且在很多事情上,他们给她一定的自由,不限制她的出行,也不限制她的交友。
只是当时年纪小,哪里懂什么理解不理解。
黎禾笑:“确实。反正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前进了。”
“是的,”温舒然长舒一口气,满怀希望地说,“我现在就计划着读完高中,然后上大学,开始做兼职,然后毕业工作,攒钱旅游。”
黎禾眼睛神采奕奕地说:“我也想,我已经想好了我高考后要干嘛了。我要旅游,我要染发,我要打耳洞,我还要大睡特睡!我一定要睡够十二个小时!”
温舒然失笑:“好,睡够十二个小时。”
想到过几天回学校,黎禾倒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我不想回去上课。我不想再读书了。读书好累啊。”
温舒然说:“我其实还挺喜欢读书的,但是我不喜欢写试卷。”
黎禾哀嚎:“谁喜欢写试卷啊!”
温舒然笑着说:“再忍几年。”
黎禾想了会,说:“我有时候还会在想等我读完四年本科,我要不要再去读三年研,但是累的时候,我只想抽自己两巴掌。”
“主要是太卷了,而且高中的时间压得很紧。睡不够,吃不好,容易让人喘不过气来。”
“对啊,我一直没明白十几个小时坐在教室里的意义何在。然后哥跟我说,现在的教育就是一个筛选的过程,他就是要我们卷起来,然后找到脑子好的,去做脑力活动。越难的题越考验脑子。”
“好像是这样的。”
“我上了高中之后,才知道天赋这种东西的恐怖。你知道吗,阿舒,我以前不信命的,也不相信所谓天赋,直到我看到我们班天天上课睡觉的人比我考得还高的时候,我有种无力感。”
温舒然担心地看着她:“你……”
黎禾摇头:“我没事,我认了。所以我现在不想跟他们攀比了,我尽力去做去学,考得多少,都算我的命。”
温舒然想了想,说:“其实只要我们尽力了,不后悔就行。”
“嗯,家里对我的要求不高。但是就是,我对自己的要求很高。当理想高于能力,一切努力都显得无比可笑。但是我……我还是不信命的。”
两人聊了很多关于学习上的事情。
睡前,温舒然忽然说:“其实我对我爸没有太多复杂的情绪,但对我妈又爱又恨。我上学的事情都是她在交接,包括买衣服、吃饭睡觉,这些都是她在管。”
黎禾说:“确实,母亲是直接交接我们的生活和学习的,所以我们会对她有很高的情感需求,但她给不了我们那么多。然后就容易产生失望。”
有人形容母女关系是恨海情天,其实有人毕生所求不过只是为了得到母亲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