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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你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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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里的哀嚎声逐渐消失,灰色的石砖上有一滩鲜红的血迹,庭院一角栽种着一颗海棠树。
清风吹拂过海棠花,纯白色的海棠花瓣四处飘落,正好覆盖在鲜红的血迹上,看起来格外凄惨。
坐在主位上的慕容博缓了好半晌,才扶着卓沿边,淡漠地说道:“来人,带大小姐去后院里。”随后又满脸温柔的望向她,细声细语道:“笙儿,你先去后院更衣,随后来用膳。”
慕笙蹭起身来,规矩地行了个礼:“笙儿,知晓了。”
慕笙被霜儿搀扶着提步离开了前厅。
慕若孀眼神死死盯着她离开的背影,这口气她慕若孀不可能咽的下去得。
她慕若孀在这儿偌大的长安城中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怼她,怼得她哑口无言。
她这个睚眦必报的性子,难道会妥协,不可能的事。
*
路过,庭院中的那颗海棠树时,一股浓烈的芳香味扑鼻而来。
她脚下一顿,抬起眼睫直愣愣地盯着那偌大的海棠树。
许是太久,前方领路的老管家忍不住,催促起来:“小姐,您要不先随老奴去更衣,稍后再来观赏这株海棠树。”
她觉得眼前的管家有些眼生,跟前世的方管家不是同一人,为了印证她的猜想索性叫了记忆中的管家。
慕笙顿了顿,语气平静没有丝毫不满:“有劳方管家带路。”
老管家身子微弯,行了个礼:“回小姐的话,老奴名杨平并不是小姐口中所喊那人的名讳。”
慕笙脸上浮现出一丝错愕,为何会如此?
难道幕府的所有奴仆都发生了变化?
*
三人穿过停阁,又走过一段青色的石子路,才抵达了慕府给她安排的房屋。
杨管家将路带到后,便欠身离开了。
霜儿被眼前的情景一惊,拉着她的胳膊晃了晃,没好气抱怨地道:“小姐,您好歹也是这慕府的嫡长女,这院落未免也太过于寒酸了吧!”
慕笙望着眼前长满杂草的院落,脑海中的思绪犹如万千的丝线密密麻麻缠绕在一起。
前世亦是如此,秦氏以府中需节省开销便将这么一个破院落给她住,重来一世亦是如此。
慕笙望着杂草丛生的院落摇摇头,低语地说着:“到底不是亲生的。”
霜儿见小姐搁那儿自言自语,不由得眉头紧锁,着急地拔高嗓声:“小姐,这院子杂草丛生的咋住人吗?他们这不是坑人吗?”
她灵光一动,一个奇奇怪怪的想法轰然乍现,她转过头一脸坏笑的盯着霜儿:“霜儿,我有一个非常不错的想法。”
霜儿:“小姐,您有什么想法?”
慕笙招了招示意霜儿凑近点,两人一阵窃窃私语,仿佛在讨论着什么惊天动人的大秘密一般。
说干就干,慕笙拿掉斗笠露出了那张小脸蛋,白皙干净的脸颊,不像慕二小姐之前所说那样丑陋,其脸上并不存在任何的瑕疵。
两人撸起袖子,大摇大摆地走进院落里开始手动除草。
虽然前世前往敌国和亲干过不少粗活累活,但如今这拔草还真是头一遭。一些枯燥的杂草难免会难拔除,稍不注意便会一些锋利的枯草给割伤。
两人搭配干活不累,没过半晌庭院之中的杂草便被清理了一半。
蹲着身子拔草的霜儿环视一圈,还是没忍住抱怨道:“这破院子大是大,可未免也太破了吧!”
一旁的慕笙早已一头扎进枯草里,她似有若无地冒出声来:“霜儿,没事再忍忍就好了,事成之后带你去长安城里逛逛。”
霜儿一听事成之后便能去长安城中逛逛,顿时拔草的速度比先前快了不少,愉悦地应道:“一言为定。”
“言而有信,必须带你去。”
*
果不其然,庭中的杂草尽数处去之时。慕家众人皆来到了这个小破院落里,刚拔完杂草的地面凹凸不平整,稍微走快点便能掀起不少的泥土。
秦氏自踏进这院落里,便拿着丝帕紧紧捂住口鼻,满脸嫌弃这个又脏又破的院子。
慕若孀还没进门,便觉得一股子尘埃往她口鼻里钻去,不愿踏足此地,不耐烦地询问:“爹爹,此时正是用膳的时刻,您来这破院子里作甚?”
慕容博径直朝里走去,未曾理会她那番话。
庭中的枯草尽数被拔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尘埃混合着泥土味道,地上也满是被拔出的枯草。
秦氏乍一看不远处的杂草正蠕动着,她不急不慢地上前将草丛拨开,眼底闪过一丝震惊,连忙俯下身将正在拔杂草的慕笙给扶起来,略微打量了一番才着急地询问道:“笙儿,你这是在作甚?”
慕容博见此也快步上前来。
慕笙头顶上还有些许杂草并未处理,眼见诸位长辈皆在此处,连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才不紧不慢地道:“父亲、母亲,诸位长辈们。”
秦氏扶着她的胳膊,伸出手来将她头顶上的枯草拿掉。
慕容博垂手而立,漆黑的双眼直直盯向
她,深邃的眸子映照出她姣好的面容,由衷地赞叹道:“像、着实像,像极了她。”
无论是面容,还是轮廓,或亦是神态,她的一颦一笑,都像极了她的亲生母亲。
秦氏见自己的夫君眼底闪过一丝错愕,知晓了此时的他将这小贱人看成了那人,面上涌现出一丝不悦。
身后的诸位慕家长辈中,不知是谁提了一句。
其声音微乎其微。
“这慕笙好歹是他慕容博的嫡女,虽然被放在外面庄子上养,但这一回到慕府,咋就干起了下人该干的事。”
慕容博听得清清楚楚,这是在讽刺他身为慕家大房却连家务事都处理不妥当,自然面子上挂不住彩,气势汹汹地责问她:“为父,不是叫你去换身衣裳便来用膳吗?你咋在这儿处草?”
她脸上灰扑扑的,发丝上还有些许残留的枯草,语气平静地叙述着:“回父亲的话,杨管家将笙儿带到此处院落后便离开了,这处院落杂草丛生,若不将那些枯草拔去,根本就进不来。”
“所以笙儿以为这是母亲特意为笙儿安排的厢房,便想着先将此院落的枯草拔除再换衣身去用午膳,不料却让诸位长辈和爹爹久等,这是笙儿的过失,还望父亲和诸位长辈原谅笙儿的无心之举。”
秦氏一听她这话便知晓了这小贱人是冲她来的,连忙向诸位解释道:“夫君,不是妾身,妾身并未做过此举。”
躲在人群中央的慕昭连忙冲出来,维护自己母亲道:“父亲,此事绝对不是母亲做的。”
慕容博心烦意乱地捏着眉心,叹了口气:“没说是你做的,你们两个都起来吧!”目光转而望向慕笙脸上:“所言可属实?”
慕笙轻哼一声,嘴里呢喃细语道:“回父亲的话,笙儿所说的一字一句,难道父亲不相信吗?”
“为父……”慕容博的话还未说回,便被慌里慌张赶来的杨管家打断。
杨管家跪在地上,脸上的神色慌张一直不间断撇向身旁挺直了身姿的秦氏脸上,口中不停求饶道:“老爷,老奴也是鬼迷心窍才会将大小姐带到这西苑的破厢房来。”
慕容博表面上云淡风轻,心底早已不知被气死了几回了,气势汹汹地责问道:“谁指使你干的?”
杨管家:“是老奴自己,看不惯大小姐将她带到这西苑的破厢房来,想给大小姐一个下马威。”
慕容博听到如此离谱的缘由,气急了指着跪在地上的他道:“杨管家,你扪心自问一下慕府可曾亏待过你,可曾苛扣你的银钱。”
杨管家一一老实巴交地回应道:“未曾,老爷待老奴几好,未曾亏待老奴也未曾苛扣银钱,老奴就是瞧不惯大小姐,背后并无人指使老奴这么干。”
慕容博见他咬死不承认,无奈道:“来人拖下去打五十大板,打完后拖出去发卖了。”
秦氏见自己最忠实的奴仆,就这样被发卖了出去,眼神透出一丝想要将她剥皮抽骨的杀气。
慕容博:“笙儿,此处的杂草自由下人来清理,你还是住东苑的厢房。”
慕笙身子微弯行了一个礼,才不急不慢地道:“父亲,笙儿有个不情愿的请求,不知父亲可否答应笙儿。”
慕父怒火并未减少,尽量压低嗓音尽量不用太凶狠地话说:“哦,但说无妨。”
慕笙:“笙儿,想暂住东苑的厢房等着西苑清理干净后笙儿便想搬到西苑住。”
半晌。
慕父嘴角扯出笑意,爽快地答应道:“为父便满足笙儿这个小小的请求。”
*
夜幕降临,月夜色朦胧,华灯初上夜阑珊,满街都灯火通明。
用过晚膳后,慕笙走屋里出来消消食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庭院中间的那棵开得正旺盛的海棠花树旁。
她微抬眸,星光点点映入她眼眸。在这月色朦胧中,唯有漆黑的空中银色的光芒悬挂于苍穹之上,展露着它的光芒。
头顶上的一处枝桠发出一记清脆的响声,一个俊俏的少年忽然摔在眼前。
吓得慕笙往后退了步,将手里提的灯笼搁置在他身前,方才看清不是个死人。
她感到疑惑,难不成此人是贼?
“你是谁?为何出现在小女子庭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