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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七十二章 ...

  •   “夙瑶,我就要出来了。十八年,我终于要出来了!”

      夙瑶捂着额头,苦笑道:“今日是除夕,应当是十九年才是……距我冰封你,有十九年了啊。这个掌门,我也做了十九年。是啊,你也要出来了,有好些事情等着我去准备。”

      夙瑶搓了搓手,总算觉得没那么冷。心里苦笑,自己现在这样,冷也受不了,热也受不了,真是不行了。

      玄霄冷哼一声,“我现在出来了,不必看你再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若不是天河,我不知还要……”

      夙瑶打断道:“原来你这么喜欢云天河。为了他,竟然可以混淆是非,污蔑慕容紫英。慕容紫英是什么人,我看得清清楚楚。相对于云天河,我倒觉得他占理的多。”

      “慕容紫英?我可是头一次听你提到别的男人。我不过就事论事,而听你此言倒像是你偏心慕容紫英。”

      夙瑶一时语塞,却又不好说明真相,只道:“我自然要偏心慕容紫英,他在我身边八年,不知为我做了多少事。可云天河呢?你不记得了吗,云天河,是夙玉和云天青的儿子。”

      “夙玉又如何?云天青又如何?他们哪一个都没有你狠。”玄霄漠然道。

      “是,我最狠。”夙瑶眼里已包含了一汪水,却仍是倔强地看着玄霄,“所以如今我肯补救,你该谢天谢地才是。我先去准备东西了,你自便,两个时辰后我自会回来助你破冰而出。”

      夙瑶一拧身,忽觉这般作态正是自己最为厌恶的,便理了理衣襟,背过双手,施施然走出禁地。

      夙瑶生来便被人捧在手心上,养尊处优,吃穿用度务必苛求尽善尽美。此番玄霄破冰而出,他们必得在禁地之内闭关一段时日。在此期间,要夙瑶清心寡欲每日面壁定然是不可能。故而夙瑶连忙召了大批弟子,在禁地内开辟出一间石室作休憩之用。

      夙瑶立即到府库里挑出一应器物,指挥弟子搬了进来。夙瑶心思缜密,事无巨细皆要一一问过,将东西搬进来后,这才有空去看看玄霄的进度。

      她并未出手帮他突破结界,只倚在洞口冷眼旁观——若玄霄无法突破她设下的结界,那么出来也无用!

      玄霄气定神闲,视她探究的目光如无物。冰壁渐渐变薄,不断有水从冰壁上渗出。

      “咔嚓”一声,冰壁应声而裂。

      夙瑶这才有所动容,侧了侧身子,适时以广袖遮住激射而来的冰渣。随后便听到铺天盖地的脆响,广袖之上有些微震动。

      过了好半天,那响动才平息。夙瑶估摸着应当好了,正欲移开手,却见一双靴子近了。随即,手臂被一样冰的刺骨的东西握住。夙瑶隐约有一些明白,想要说话却不由哽咽,手臂亦是被冻得失力。觉得那冰凉的东西使了使力,自己的胳膊便被缓缓移开。

      玄霄的面容一如往昔,只是下巴上爬满了胡茬。发丝上,头上,面上,身上,皆是落满了冰渣子。那些冰渣子迅速融化,化作水珠,紧紧黏在他的皮肤上,挥之不去。

      夙瑶一只手仍被牵着,另一只手自然掏出帕子,为他拭去面上的水珠。仿佛很多很多年以前,她每日归家,见到丈夫,都会言笑晏晏地为他擦去满身大汗。

      玄霄偏了偏头,躲了开来。忽而意识到自己仍旧牵着夙瑶的胳膊,便连忙放开。夙瑶亦是蓦地收回手,不自觉放在下颔之下。又思及自己这般太过矫情,眼珠向上看了看,连忙放下手,也不知该如何才是。一时间无话可说,两人陷入难得的寂静。

      禁地外却传来云天河的声音,玄霄如蒙大赦,道:“是天河!”一转身,道:“我去看看。”

      “等等!”夙瑶连忙阻拦,一触及他的衣角,便觉触手寒凉,连忙收了回来。“你刚刚破冰而出,还未曾适应禁地外的温度,贸然出去恐怕会承受不住。况且,你这副模样,也不宜见人。这样罢,你先到后边的石室里沐浴更衣,外面的事情还是由我去处理。”

      玄霄点头道:“也好。”

      夙瑶随手召了个丫头,将玄霄领了进去。自己却不急着出去,拿出妆盒,仔细打扮一番,直描画到满意。瞧着镜中的影像,妆容艳丽,气度超凡。心里暗叹:人生如戏,她唱这黑脸已经驾轻就熟。这一回的丑人她一样跑不了。玄霄和慕容紫英怎么想她都好,她一定得让这几个孩子好好的。

      外面几人正在争执,夙瑶快步走出,怒道:“何事喧哗?!”

      慕容紫英忙道:“弟子参见掌门!”

      夙瑶有心赶走慕容紫英,没事找事道:“哦?几天不见,紫英你竟已目无尊长了?”

      慕容紫英忙道:“弟子不敢!”

      夙瑶冷哼一声,端的是飞扬跋扈,趾高气昂。“不敢?那你们几人跑来禁地,所为何来?”

      云天河解释道:“我们是来找我大哥、找玄霄的!”

      “玄霄?哼,他不会见你们。”

      云天河急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在禁地里?你把我大哥怎么了?”

      “你口口声声称玄霄大哥,看不出他还颇有办法,让你这么死心塌地。”

      云天河惊愕道:“你……什么意思?”

      夙瑶七情上面,似是为他们可惜,语气中的轻蔑之意呼之欲出。“可悲,还想不明白吗?今日一切都是我与玄霄策谋,而你们,不过是棋盘中的几颗小小棋子。”

      众人皆是大惊,云天河最为激动:“不可能!你胡说!”

      夙瑶眼角勾起,幽黑的眼线更显妖娆,其中尽是得意之色。“玄霄身为羲和剑之主,在望舒剑被你们带至山门时,自然有所感应,有他告知,我才会见机收你们入门。不然就凭你们在禁地数次大摇大摆地出入,我又怎会不知?”

      韩菱纱怒道:“……所以、所以你根本不是靠什么占术,才知道有故人之子上山……”

      慕容紫英扯了扯她,好言道:“掌门,弟子斗胆。弟子实在不解,难道如此做,只是为了取回望舒剑?此剑乃本门之物,若是向天河索要,他自然也会归还……”

      夙瑶伸出手指,摆了一摆,道“你莫弄错,我要的不是望舒剑,而是再度苏醒过来的望舒剑。”

      慕容紫英从未见过她如此模样,皱一皱眉,语气却是谦恭得很。“弟子驽钝……”

      夙瑶瞥他一眼,顾盼之间俯仰生姿。“不懂便罢,如今妖界虽然按兵不动,但大敌当前,岂可轻忽?紫英你还是回去多多修行,勿要被杂念所扰。至于其他几人就自行下山去吧,最好将山上的一切通通忘记。”

      云天河惊诧道:“等等!我不懂你的意思!你说大哥骗了我们?可是大哥为什么要骗我们?他、他不是我爹娘的师兄吗?”

      夙瑶的脸色忽而一冷,潋滟红唇重重咬下,道:“……师兄?那又如何?你可知道?玄霄恨云天青、夙玉入骨,没有杀了你,已算手下留情!”

      云天河惊道:“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看样子,不与你说清楚,你是不会死心的……元亦,去将本派秘卷取来。”

      元亦连忙领命:赶去将卷轴呈了上来。

      夙瑶看也不看,只道:“元亦,我命你将卷轴上所记,一字不差地念出来。”

      元亦迅速浏览一番,吓得说不出话来:“……!掌门,这……”

      夙瑶咬牙切齿道:“念!”

      元亦不敢怠慢,道:“是!

      “吾派第二十代掌门道胤真人以惊世之才,苦修终年,于晚年参悟以阴阳双剑合合之力,携派中弟子飞升之秘法。自此,穷三代之人力、物力,终成羲和、望舒双剑。

      “阴阳双剑需以‘人剑相合’之法修炼,数载方有所成。而双剑飞升之法,必辅强盛灵力,非人世苦修所能及。道胤真人不愧思虑深远,曾夜观星象,占一奇地,灵气充沛异常,应能为吾派所用。奈何此为妖界,并不易与……

      “……吾派弟子玄霄、夙玉资质上佳,乃被选为双剑宿体。历三载,逢妖界以十九年为一周,再度降临。玄霄、夙玉合双剑之力网缚妖界,令其不可动弹,以引取极大灵力。而妖界顽抗,吾派与之力斗,第二十四代掌门太清真人不幸为妖孽所害,引发战局旷日持久,惨烈非常。

      “关键之时,望舒剑宿体夙玉心生怯意,更因私情,与其师兄云天青携剑出逃。羲和剑宿体玄霄独力难支,令妖界脱离昆仑而去。此一役吾派伤亡过百,其中掌门太清真人、掌门首徒玄震、长老——”

      夙瑶一挥广袖,道:“够了。”

      元亦忙合上卷轴,“是……”

      韩菱纱不住喃喃自语:“怎么、怎么会这样……”

      夙瑶看向云天河,咄咄逼人。“云天河,这下你再无疑惑了吧?若非云天青、夙玉临阵脱逃,玄霄又怎会运功过度?且他无望舒剑支持,内息大乱,才终致阳炎侵体,变为后来的模样!”

      云天河尤自沉浸在卷轴的内容中,不住重复道:“大哥……他……他是被我爹和我娘害的……”

      韩菱纱捉住他的双肩,拼命摇晃着,妄图将他唤醒。“天河,你别理她!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卷轴,随便念一念,就要别人相信啊!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这卷轴为何不敢放在经楼里?”

      夙瑶笑道:“派中秘辛,岂是人人可知?何况有你妙手空空,万一卷轴被你所见,那我与玄霄不是功亏一篑?”

      韩菱纱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慕容紫英出言道:“掌门,弟子还是不明,无论如何,本派只是要将望舒剑取回,又何必……何必如此对待天河他们?”

      夙瑶断喝道:“大胆!你有此一问,是觉得我曾错待他们?云天河等人入门以来,我命你尽心传授心法,如今令他们下山,也不以驱逐之名,我自问待他们已是不薄。”

      云天河上前来,捉住了夙瑶的广袖。“我、我还是不信……你让我见大哥一面!”

      夙瑶立即将他甩开,道:“……我说过,玄霄不会见你。他此时正运功调息,不可被打扰。何况,真的令你与他相对,你又如何言语?玄霄未因前事报复,已是难得,难道非要引出他旧恨,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云天河不知所措道:“我……”

      夙瑶理了理被弄乱的衣冠,道:“我并非危言耸听,你好自为之!元亦!我要入禁地闭关!你带人在此守好,绝不可让人闯入!”

      元亦连忙应承下:“是!掌门!”

      夙瑶一回身,禁地的大门重重关上。

      紫英,天河,菱纱,梦璃,你们千万不要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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