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终极一战 ...
-
青垣：「天帝，我替你效力三万年，却从未有机会与你一战。今日，你我先行一战。分出胜负之前，双方的甲兵只观战，不参战，如何？
天帝未及回答，青垣继续说：「你自持有六界生灵供奉灵力，想必不会不敢与我一战吧？」
帝释天轻蔑地笑了：「无知畜牲，自不量力。本帝便成全你。」
青垣不愧为杀神，与帝释天缠斗起来，招招凌厉，不见落败之势。
可惜，梨晚只余一缕神识，帮不了他。
「霓凰。」
梨晚抬头，见虚空之间，云海静寂、霞光满天之处，父神一脸慈爱的看着她。
五万岁前的美好回忆，一起向她涌来。
「父神，您没死……」
她扑到父神跟前，他轻轻的抚着梨晚的头，语调仍如记忆中一般宠溺：
「傻孩子，别哭。来，起来，父神有重要的话跟你说。」
父神说，作为混沌体的凤神，她已完成三次涅槃。
第一次是梧桐洲覆灭之时，她拼却性命，想保下全族。但那时的她力量薄弱，只保留下凤族的灵根。所以，姑姑和姑姑生下的女儿，以及她自己，才能得以在世间存活。而不是像青丘九尾狐族一样，满族尽灭。
第二次是在畜牲界，她死前念及要澄清那满界的浊气，故而虽无涅槃的意识，却无意中成就一次涅槃自焚，并惠及满界生灵。
第三次便是今日，那兽渊之内有六界最深重的念力，而她却以凤神的神魂为引，燃尽那黑气与念力，将这天界的邪气一扫而空。
父神还说，若非那兽渊之地的入口，在苍海桑田的变化之间连接到天界，这天界的统治者，也不会生此恶念。因此，她毁去兽渊，也是毁去无尽的祸端。
「父神，你是说……」
父神点点头，对她说：「霓凰，看看你的心。你是混沌体。三次涅槃自焚以救苍生之后，你已是我凤族的神尊。意动之处便是生，念及之处便是体，再不受困于任何形与体。且你心无邪念，可任意驱使六界七气，虽然……。」
父神语气凝滞，没有说下去。
梨晚也没有接话。
父神看着她，眼里满是怜爱，还有一点点忧伤：
「霓凰，去吧。你生来命承九天星宿，注定要扭转乾坤。为父虽死，无憾。」
父神消失了。
梨晚知道，刚才的影像，是父神藏在她神识中的一缕魂而已。
梨晚看着满界神情木讷的天兵，开始化身为气。
天界的云彩变得丝丝缕缕，风吹得缓慢而有力。
她将那天地之气引入甲阵、引入每个天兵的鼻翼，再入心肺。
瞻思、言桑、素马三位战神麻木的眼睛中，开始出现光采。
然后，风停，云止。
风云交汇之处，有火红色的五尾凤凰冲天而起。
凤鸣之声响彻九天。
百万甲兵将眼中光芒大盛。
他们都是被天帝摄去一丝魂魄的傀儡，这在凡间，便是灵魂残缺之人。而她梨晚，唯一擅长的便是替人修复灵伤。
在凡间时，她带病人看前世今生的因果，是灵疗。
在饿鬼界，她给饿鬼们摆龙门阵，是灵疗。
青垣神魂俱散，形同木碳，她引气入体救他，是灵疗。
在畜牲界，她受伤身死时燃起漫天焰火，焚尽畜牲界浊气，使百万生灵得以有机会开启灵智，也是灵疗。
梨晚想不到，天帝对座下神仙的控制，居然是拘其魂魄，而不是以德服人。这倒是为给她递上一把好刀。
梨晚化为人形，落到人皇旁边。
她告诉人皇，这百万天兵已被治好，不过，他们现在估计对眼前的情势一片懵懂。
甘棠看着梨晚的眼中全是崇拜之色：「师姐，你是我的偶像。」
人皇慈爱的看着儿子：「以后多跟你师姐学学。」
甘棠十分郑重的点头。这倒教梨晚有点不好意思。
人皇运气大喊：「帝释天，你以为你控制着百万天兵的神魂，便能永远把他们当傀儡么？你且看看他们。」
而帝释天没有机会看，他被青垣缠得，暂时脱不开身。
人皇不愧是人皇。当即把帝释天的阴谋简明扼要的讲一遍，且声如洪钟，响彻四海九天。
蚩抱怒喝：「人皇，我天帝岂是你能随意污蔑的？瞻思、言桑，你们不要信他的话。」
瞻思、言桑、素马三位战神互望一眼。
瞻思说：「两位兄长是否还记得，我们是从何时开始神智不清的？」
素马想想后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从蚩抱请我们三人喝酒，大醉之后。后面便没有了记忆。」
人皇很是欣慰：「三位战神果然神智清明。」
蚩抱还待说什么，被素马一刀斩落，随即将他五花大绑。
而空中的青垣和帝释天，在对掌之后，身形分开。
帝释天环顾四周，目光看向梨晚：「你以为治好他们，我便不能再次将他们变成傀儡么？」
梨晚很自信：「天帝，你的百万天兵中，有一个曾受我灵疗。你摄取神魂制作傀儡兵时，他神智清明，一直未受你影响。我猜，刚才灵疗过的这百万天兵，你再无法把他们变成傀儡。」
天帝点头：「不愧为凤族神尊，竟有这等神力。想来，是梧桐洲福地之故，才造就你通天之能。」
梨晚摇头：「帝释天，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梧桐洲不是福地，因为有凤族才成福地。梧桐洲为凤族提供栖身之地，而凤族也滋养着梧桐洲。所以，凤族亡，梧桐洲便成死地绝地。同样，青丘也是，深海也是。」
「你身为六界之主，却一心只想夺取六界生命的灵力，还妄图凭此跳出六界轮回。你如此强取豪夺，天道昭昭，恶行岂能长久？」
帝释天笑了，继而开始狂笑：「无知竖子，竟敢妄谈天道？我今日便让你知道，我——帝释天，便是天道。」
说罢，他凌空而起，升至数千米高空。身形也随之变大，变大，变得更大。
青垣也随之动了。他是自古以来身形最大的远古吞天灭地之鲲龙，在海中是鲲，在空是便是鹏。
而此时，帝释天的身形之大已慢慢逼近鲲鹏。
四极之内，有灵力源源不断涌上高空。
帝释天的身形，还在继续变大。
在场的六百万甲兵，个个面露痛苦之色。
他们身上的灵力，也在源源不断的抽离，被半空中的帝释天夺去。
想来，六界之内的生灵，也正在遭遇同样的事情。
除了梨晚——作为混沌体的梨晚。
她试图用天地之气来隔绝帝释天对六界生命灵力的夺取。可失败了，气无所不在，却并不能挡住任何东西。
青垣的本体已与帝释天斗到一处。
风，已吹不动。
云，也涌不动。
空中，是两个无边的巨影。分合之间，便是山崩地裂，巨浪滔天。
梨晚虽看不清他们的情形，却能感知到他们的全貌。
青垣刚刚回归本体，神力恢复不过五成。而帝释天的神力却一直在增长。
「青垣，你还不降么？」
「帝释天，战便战，废什么话？」
帝释天长叹：「鲲鹏神兽，今日灭矣！」
满天灵力升空的速度在变慢，众人得以喘息。
甘棠望向天空，喃喃地道：「这神的身体，竟然可以像气球一样越吹越大么？」
梨晚脑中灵光一闪：「师弟，你果真聪明。」
甘棠被夸得莫名其妙。而她，已开始再次引天地之气。
这一次，她用尽全力。
瞬时间，她觉得，自己已经呼吸不到任何空气。
因为，她将它们统统凝缩为极小的气滴，裹着那灵气，一并送给帝释天。
西面，一个身影急速而来——那是她的八卦鬼师父。
「梨晚，你不要命了？快住手！」
梨晚心里说：师父，我这么惜命的人。怎会不要命。
梨晚可怜兮兮地问：「师父可还有其它办法？」
他噎语，又强说：「我们人多势众，车轮战也能胜过帝释天。你何必如此？」
梨晚看向天空，青垣身影迟缓，已然力有不逮。
「师父，你明明知道。青垣落败后。便是一场力量不对待的单向屠杀。」
「……」
「数月前，他能一举送掉三千万兵将的性命。如今，这六百万生命在他眼中，亦如蝼蚁。」
「我当初就不该给你……」
「师父，徒儿深谢您倾囊相授，让我有机会斗一斗这天上地下最强的帝释天。」
梨晚说完，双手缓缓往上送。
风，静了。
云，停了。
六百万兵将纷纷跌坐在地，张着嘴，却呼吸不到一点空气。
半空中的帝释天痛苦出声：「你……住手。」
「帝释天，你要六界生灵之力。我便助你一臂之力。把这六界的气都一并送你。」
「住手……。」
他的身形本来已是巨大，此时更是突然暴增。
「帝释天，你可知道，我最擅讲故事。我曾在饿鬼道讲经半年，那些饿鬼们听我讲经，便会明白一个道理，这世间大道，欲要取之，必先予之。可你身为天帝，权欲薰心，竟然忘了这个最浅显的道理。佛家有云，舍得舍得，舍在前，得在后。你只知索取，不知善待六界生灵。今日，便让你尝尝什么叫过犹不及，什么叫自取灭亡。」
他的身体仍然在暴增。声音虽然夹杂着痛楚，但仍然不甘示弱。
「我从人界开始，修行十万年，才走到天帝之位。这六界之内，哪一界不是从林法则主宰世界？力量、权力永远是最好的东西。你一介畜牲，并未尝过权利的美妙，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站在权力的顶巅是何滋味。但我知道权责相等的道理。你身为天帝，却滥用权力，只知索取不知给予，全然不懂守护苍生之责，实乃六界之大不幸。」
梨晚加快摄气的速度。
半空之中，那大出青垣数倍的巨影，终于暴裂四散。
流动的空气重回各界。
青垣化身大鹏快速绕飞，去追逐那散落的三魂七魄。
梨晚手脚无力就要跌倒，甘棠眼疾手快地扶着我坐下。
甘棠说：「师姐，你真是厉害死了。」
人皇蹲下身来：「霓凰公主，你这引六界之间的正气、邪气、清气、浊气、怨气、臭气、香气等七气之术，是从何修得？」
梨晚看向八卦鬼师父。
人皇的目光先是疑惑，继而惊诧：
「前辈莫非是五万年前，引六界三气助修罗之战的白耳神尊？
八卦鬼师父摇头：「白耳神尊已死。老夫不过是饿鬼界一弊鬼而已。老夫枉活五百万年，论大爱，论心性，却不及梨晚万一。老夫惭愧！」
人皇赞叹：「果真是白耳神尊，教出的徒弟才这样好本事。」
八卦鬼师父又摇头：「凡混沌体，心无邪念者可引正气、邪气、清气；心无私念者可引浊气、怨气、臭气、香气。引三气者，可与天地同寿。而引七气者，必损其混沌体，轻则能力全失，重则身归混沌。梨晚，你可知，你就要死了？」
八卦鬼师父此言一出，众人惧惊，梨晚的面前马上围满了人。
秦非、姑姑、我人界的师父（也是梨晚凤族的姐姐）、朝歌……
凤九天悲痛万分：「霓凰，你怎么这么……」
她言语凝噎，梨晚却明白她的为难和纠结。她心里说，姑姑，凤族振兴的重任，就交给你们了。
「姑姑，我在凡界时，曾听一位书生说圣人之言——“天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人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他说，世间大德之人，必会替天行道，取有余之处于而补不足，如此，便天下大安，民众大福。我今日，也算替天行道。」
梨晚透过他们，望向天空，青垣已吞完帝释天的魂魄，巨翅振飞，强健有力。
他心中有她，是她的盖世英雄。
他心怀慈悲，力主众生平等，可做六界苍生之主。
如今，他不止可以解救畜牲界，还可重建六界新秩序。
眼前巨影虚幻飘渺，她的青垣从天而降。从甘棠怀里接过她。
「晚晚，你不可以有事！」
他的掌心抵在她后背，有温暖的神力源源不断涌进她身体。
人皇叹息：「霓凰公主引天地七气助你战胜帝释天，可也损了混沌体。只怕……」
梨晚靠在他怀里，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青垣，那帝释天一心想要跳出六界轮回。我却觉得，人间挺好。若能生生世世无限轮回，就很好！」
尾声
春日里桃花纷飞，一位二八芳华的少女在树下弹琴。
有少年衣袂翩翩而至：「晚晚，我买了你最爱的桃花酥。」
那少女嗔怪：「青垣，你又叫错我的名字！」
那少年微微一笑：「晚晚，这是我送你的小字。」
「晚晚，晚晚……」
那少女轻声默念这二字，半晌嘴角上扬：「我喜欢这个小字。」
河水清清，扁舟解索，离愁乍起。他说：「晚晚，我要上京赶考，你等我回来。」
洞房花烛，宾客喧哗好不热闹，他醉酒回房：「晚晚，晚晚……」
红烛摇曳，帷缦轻摇，红纱帐里几度春宵。他覆在少女的耳畔低语：「晚晚，我好想你！」
那少女面色绯红：「青垣，你可会一生一世与我不离不弃？」
少年轻抚她的鬓角：「不。我要生生世世与你不离不弃。」
少女安心睡去，少年抚着她的脸颊，喃喃低语：「这世间轮回虽好，却总有分分合合，不能日日与你相对。晚晚，我们已历百世轮回，你什么时候，才能觉醒？」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终极一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