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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故友来访 ...

  •   夜深,子时,璧城郊外一草屋内。

      草屋已比最开始时整洁了许多,主人将屋前的空地收拾出来,划作前院。

      屋内燃着红烛,火光微亮,有风吹进时焰苗随之摇曳,映着角落缠满布条的器物。

      花少北坐在桌前,一手支着下巴,凝神休息。他从城内回来的路上顺便砍了两捆新柴,就当是补上了那盘茶糕的钱——虽然远远不及,但好歹聊胜于无。他正要起身吹灭红烛入睡,四周却霎时一黑。

      ——嗖嗖!

      是利器划空的声音!

      花少北一惊,忙退离窗口正对的位置,心下道:怎么会有人在此时来袭?是山贼,还是……?思索同时,他眼一瞟,墙上赫然钉着两枚飞镖。

      方才就是这镖一瞬割灭了烛焰。花少北足下一蹬,闪身掠过窗口的同时取下镖来——它刻进墙里没有几分,想来不速之客的力道不大。再匆匆看一眼,似乎只是个普通的飞镖,做工还是最次等那种。

      不像是要一击即杀,更像是交锋前试探。花少北屏息静听,屋外只一人的脚步,愈来愈近。他将镖夹在两指间,若那人破门而入,他有把握将其反制。

      门外那人似乎也感受到前方杀气渐浓,身形一顿,低声喊道:

      “你别出手啊,是我!”

      ——咦?这声音耳熟得很。

      周身的杀气顿时消散,花少北语塞道:“你……”他伸手开门,门外立着一黑衣人,头扎马尾,十八九的少年模样,只是看上去不太好惹。

      少年好不客气地进了屋,语气不满:“和你说了今日要来的!才几日,这就忘了?”

      花少北刚想反驳:明明约好的是明日!又一想子时才过,似乎还得夸他守时,只得无奈道:“来就来了,还老做那么些花样儿?上次是扔石子,上上次是学夜猫叫,这次搞得像要暗杀我……路上可还顺利?”

      “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每次看你这破草屋点个红蜡烛,怪瘆人的,忍不住探探你有没有被哪个山间的野鬼上了身。”

      花少北沉默半晌,幽幽道:“赔我蜡烛。”

      那人翻了个白眼。

      少年名叫阿恒,是他故友。阿恒武力一般,但轻功不错,便日常在城内外为他打探些消息,虽然脾气确实不太好,却也不是坏人。

      花少北望了望窗外,才发现今晚山间不似平时那般黑。他回过身,阿恒从怀里掏出了包新红烛,点上一支,屋内重新昏亮起来。

      阿恒自然地坐在他原先的座位上,花少北也从角落拖出个木墩子坐下。虚虚实实的火光映着二人的脸,阿恒正色道:“据我所知,依旧没人在探寻你的下落,尚可放心。”

      花少北“嗯”地应了一声,微微点头。阿恒瞧他神色犹豫,问道:“你呢?这些时日,有什么事?遇见了什么人?”

      “倒也没有。昨日进了趟城,听了会儿说书的,说的还是我的事迹。”

      花少北勉强一笑。对面的少年嘀咕道:“有什么好听的……不外乎把你说得像话本子里的阴毒小人,或是个邪鬼上身的恶杀神。哗众取宠罢了。”

      花少北不作声,心里苦笑道:我不就是吗。烛焰只静静摇了片刻,阿恒又说道:“只不过这说书嘛……你可知道汗青将军?”

      “将军?”许久未听有新人得此称谓,花少北一愣,“不知,他怎么了?”

      “汗青为号,本名不知。十六岁行军,十七岁便任将。他倒颇有你当年的风采,只不过如今战事险恶不比当年,论实力,应当不如你。”

      “嗯……那确实是奇才。论实力嘛,如今的我可不好说。”

      “谁和你谈如今了……也罢,确实要谈。几日前,那小将军在反还国都途中失踪了,下落不明。”

      失踪?花少北愕然道:“堂堂将军,无缘无故,怎么会失踪?”

      阿恒神色一凛,低声道:“他是太子的人。”

      ……厉帝尚在,太子就将当朝将军揽作心腹?花少北抿了抿唇。虽说如今国势暗暗动荡,但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将军在侧,太子起兵夺位的风险不小,生怕厉帝知晓后不动手么?他问道:“所以,是厉帝出手?……不对,攘外必先安内,用人当前,不至如此。”

      阿恒“嘁”了一声,脸上似乎写满了“狗皇帝”三字,道:“这话没错,但此事一定是宫内人的手笔,汗青将军与太子私交甚密一事,并非人人皆知。”

      “那你?”

      “我人脉甚广!”

      花少北眨眨眼。

      “……副都博城,你知道的。我有个云游医者朋友在那,消息灵通得很。他近日要来璧城,自己人,回头介绍给你认识。”

      阿恒起身,侧耳听了听周遭的动静,除焰火噼啪与几缕风声外一片死寂。他道:“好了。丑时已过,我也该回去了。”

      花少北起身送他:“万事小心。”

      望着阿恒远去的背影,他掩声喊道:“——下次别扔飞镖了!”

      “——你还是趁早把你那破草屋修缮一下!”

      下山的路长,为了掩人耳目,阿恒也不用甚轻功,只慢悠悠地走。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遥遥能见山下的城内平楼,此时还星星两两点着灯。

      似乎有哪处不对。他回身看身后的路,一眼望进了山林深处。

      不对。

      与花少北草屋相隔一座的山头,隐隐冒出火光。

      今晚的夜,过于亮了。

      ——就是不对!

      阿恒走后一个时辰,花少北本已睡下,朦胧间听得远方传来嘈杂的人声、车马声。闹声划破这山间寂静,他耳力极好,车马约莫停在一里地外,喊杀奔逃声却愈来愈近。

      花少北猛然一个翻身退至屋内角落,将无痕埋到野草席下,提着把柴刀屏息隐进屋角的阴影里。

      这座荒山,平日里早间也没什么人经过,谁会半夜三更浩浩荡荡车马上山?花少北心下暗叫不妙,莫非是谁真探到了他的踪迹,是来围剿他的?

      不待他多做思量,三五个乱糟的脚步声已行至院前。火光闪烁,是几人手执火把,依稀可见皆是一袭黑衣面覆黑布。花少北心下松了两分,是山贼?其中一人瞧着院里的几垛杂草柴火,喊道:有活人,搜!

      领头那人便提着刀要推门,另一只手举着火把往门缝处一探,赫然映出一张覆着白纱的脸!花少北足下发力,先发制人,柴刀柄出猛击那人下颌,紧接右腿一记狠踹,电光火石间的突袭让其连退数步。领头身后的三名山贼起先一愣,随即听得领头捂着下颌的一声怒骂,一拥而上。

      花少北倒也不慌,他本就每日都在脑中演算这个场面。三把大刀一齐砍来,他侧身躲过两柄闪着寒光的刀锋,抬手用柴刀一挡、一缓、化力一逼,反把那山贼推到另一山贼身上。身后又有杀气逼近,他指尖捏着阿恒那两枚飞镖,回身一掷,铁镖击打在挥下的大刀刀刃上,噼啪擦出火花,力道之大竟真滞住了那刀,花少北再一掌狠击上去,眼下四人皆被退至他周身三米开外。

      花少北抓到空挡,大声喝道:“何人!”

      无人应他,领头那人啐了口血,粗声怒吼道:“把他杀了!”

      沟通不了。花少北面色一沉,横握柴刀,俯身突进,两尺长的刀背猛撞上领头腹部,他再反身一转,刀柄下压往那人头上一打。

      这下不傻也得昏个半日!

      背上挨了一脚,花少北下意识抬腿一扫,一山贼被扫在地上,刀柄顺势向下冲着额头又是一击,另一只手顺势抄起一根柴火,施力一掷,稳稳打到身前一山贼额间。

      须臾,只剩两人还站在地上。

      那山贼有些忌惮了,转而思索些邪路子,他像是受那一柴火的启发,目光移向院里的杂草垛。

      花少北暗叫不好!却来不及制止,那贼离草堆只有一两米,他手一松,火把落到垛子上,霎时间火光迸起。

      “你他妈!”花少北怒道,当下就要掷出手里的柴刀,却看到那山贼一顿,似乎被什么击打了一下,下意识回过头去看。

      下一秒,“哗啦”一声,一泼水越过那山贼,洒到刚燃起的草垛上。又是“咚”的一声,那山贼身形一晃,缓缓倒在地上。

      一只瘪进去半面的依稀照出院口处有一男子身影。

      是阿恒折回来了?花少北刚欲开口,却见那人伏身抽刀,一刀刺穿地上那山贼的喉咙。

      那人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明显杀意极浓,断不是阿恒的做派。他刺完一贼,起身又往另外三贼这边来。花少北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喝道:“停!”

      那人还真住了脚步。只不过片刻,又是一刀划过,地上三人皆没了生息。

      花少北心中一紧,此人绝非善类。柴刀横在身前,却见那人身形摇晃,跌跌撞撞直奔这边而来,走近了些,未等花少北开口,便一头要扎进他怀里。

      花少北一吓,柴刀移开,伸手接住这人,才发现他满脸血污、浑身是伤,大概是实在撑不住昏了过去。

      ……这都什么事!

      花少北叹了口气,久违的浓重血腥味让他头犯昏,来不及再思索,他将身上这血人拖进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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