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3、懦弱  ...
            
                
                
                    - 
                          “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徐静雅莞尔一笑,反问江白,“你管我?你是我的什么人啊?”
  “你是我爹?还是我哥?还是……”语气一顿,她望着他的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挑衅的眼神,轻轻地在他耳边说,“还是,我的男朋友?”
  “江白,我们现在没有关系了,你应该管不着我。请你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听过这话,江白的心底瞬间涌上一股怒气,他的脸色紫红,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徐静雅叫住他。
  或许他不该停下来,但是听到徐静雅叫住他的一瞬间,他的双腿像灌了水泥,定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他等着,骐骥她能再对他说些什么。
  然而,徐静雅只将一张银行卡抛到江白手中。
  “这张卡,还给你。”
  江白接住卡,低头一看,正是自己曾经交给她的那张。
  “这些年,你借给我的钱,包括学费、生活费、房租……全都在这里了,一分不少,密码被我改成了六个一,你拿回去自己点点。”
  江白错愕地看着银行卡,一时说不出话。
  这张卡和这些钱,或许是他们的最后联系。她这样做,摆明是要与他彻底撇清,从此往后,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而他刚刚,究竟还在期待着什么呢?
  在这一瞬间,江白终于明白,这段时间自己为什么一直不顺,因为他在想着一些事儿。
  想着想着,江白不禁苦涩地笑。
  就在这时,徐静雅忽然俯身,抽走他一直夹在指甲缝中的香烟。
  烟快燃尽了,还剩下点火星,徐静雅摁着烟蒂,没等江白有所反应,手骤然一松,烟头落在了地上。她的鞋底踩在烟头上,狠狠地将火星踩灭:
  “还有,我说过了,我最讨厌有人当着我的面儿抽烟!”
  江白看了她一眼,没接她的话茬。他手中的银行卡翻来覆去,最后只问一句: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这些年的生活中处处需要钱,他为她填上的钱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每当徐静雅犹豫着提到这笔钱,他便会用等她以后工作再还为借口搪塞过去。
  他从来没准备向她索要这笔钱,哪怕是在他们分手以后。
  江白不知道仍在学校中的徐静雅,哪儿来的能力在一个月之间凑齐这样一笔钱。
  “平时打工赚的,省吃俭用攒的,还有……向别人借的。”
  江白的眉头一皱,疑问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你向谁借的钱?”
  她的周围都是些学生,谁有能力借她这样一笔钱?
  “还是那句话,你管不着!”
  “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江白愿意做善人,我可不愿意承你的情!我们是平等的恋爱,既然分手,曾经的钱肯定是要还的。这钱,我现在还给你了,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我不再欠你什么!”
  这话说得气势汹汹,但江白不为所动。见她没回答的自己的问题,怒气油然而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她:
  “我再问一遍,你到底从哪儿弄的钱。”
  不过一个月没见,徐静雅的模样大变,无论是衣着还是打扮。若是说在一个月前,她的身上只是有一股成熟的女人味,而眼下的她,却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风尘。
  校服没有了,亭亭玉立的梨花没有了,曾经的学生气也没有了,就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她就和在这胡同里的庸俗女人,别无二致。
  一个人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翻天覆地的改变?他很难不怀疑,她做了什么。
  然而,这些想法立刻被徐静雅看穿,她冷冷地笑:
  “我管我室友借的,她是富二代,家里有钱。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吗?”
  “江白,是不是在你心里,我也和‘那个女人’一样?你其实一直把我当成是‘婊|子’的女儿?也是一个能拉出去卖的货色?”
  徐静雅反问,语中满是赤|裸的讽刺:
  “所以你能在我们刚上过床的第二天,莫名其妙地说分手,头也不回?”
  “你胡说什么!”江白不可思议,怒喝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徐静雅,你是学生!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成个什么样子?”
  这一声吼如轰然炸开的炮仗,响在院中,格外清晰。
  飞鸟被惊吓到躲开,蝉鸣也消失了。李常不停地吞咽着口水,僵笑着试图打圆场,却又不敢上前。正在厂里工作的兄弟,听到响声,也探出了头。
  江白从来没对徐静雅发过这样的火。眼见他的眼白处布满血丝,双眼红得要滴血,牙齿咬紧,指关节处也捏得咯咯作响。
  然而,徐静雅无畏地回望着他,直视他的眼眸:
  “所以,我说的对不对呢?”
  “刚刚不是说了,咱们现在没什么关系了,干嘛还要管我呢?”
  最硬气的眼神,却配上了撒娇似的语气,又刚又柔。忽然,徐静雅眼尾一弯,笑出了声,她错开他的视线,伸出纤长的食指,指尖顺着江白的衣角快速向上爬,轻轻地落在他的心口处,点到为止。
  “江白,说老实话,其实你放不下我,对吧?”
  那两下,撩拨他的心房,弄得他痒痒。江白一把甩开她的手,震惊地看着徐静雅。
  他像第一天认识她:在此之前,他从不知道,徐静雅会露出这样妩媚的神情,做出这样勾人的动作……她像在勾一只小狗,召唤他跟自己走。
  可是,还没等他说出话来,徐静雅放开了手,敛了笑容:
  “江白,我该怎么说呢?谢谢你放开了我,我才不用伪装成你喜欢的样子?”
  “你这个人,心里有点病。我不知道该说你是铁石心肠,还是该说你是没心没肺?你说推开就推开,说放手就放手,感情上遇到事情了,只想着往后缩,从不想着解决,这叫懦弱。”
  “谁要是爱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你记着,不是你甩了我,是我把你甩了。”
  徐静雅退后两步,站在院子中,惆怅地扫视院中,瞥了眼李常,最后视线又落回到江白的身上:
  “既然钱已经还了,我们大概是不会再见面了。”
  “江白,后会无期,祝你一辈子都是这个样子,一辈子都找不到可心的恋人,没有人再爱你。”
  这话像是恶毒的诅咒。说完,徐静雅扬长而去。
  空中是令人窒息的沉默,江白久久无言。李常震惊地看着徐静雅离开的背影,又悄悄地打量着江白。
  江白的脸上,一阵儿红,一阵儿青,阴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很久,江白面无表情地走进汽修厂,再也没出来。
  “刚刚那个……真的是徐静雅?”李常喃喃自语,刚说出口,自己将后半部分吞了下去。
  “她怎么这样像林芳怡了啊?”李常心想。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徐静雅再也没出现在汽修厂的附近。江白一直阴着脸,沉默不言,无论是谁和他说话,他都不张口,只默默地做着自己的工,也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比起前些日子里那个火气旺盛的他,这样的江白更让人恐惧,久而久之,厂里的兄弟渐渐远离了他,谁也不敢再同他讲话。
  直到有一天,正在工作中的江白,一个不留神,险些被器械砸断手。
  “白哥!你疯了!”李常看到江白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气得直跳脚,“这器械要是真砸下来,你这手就废了!”
  “做咱们这行的,不能不留神,轻则车受伤,重则你受伤!要是再这样下去,你也不用做了,咱们这厂子也趁早解散了吧!”
  江白猛然醒悟,苦笑两声,真诚地叹息:
  “李常,谢谢你。”
  从这天以后,江白恢复了正常,还是和以前一样,虽然冷冰冰的,但其实很好说话,也不随意骂人,能做事,能扛事,每天工作到很晚,等到天亮后再蒙头大睡。
  大家都在为江白的恢复而庆祝,只有李常知道,江白还是变了。
  他是变回了遇见徐静雅之前的模样。
  “算了,散了就散了,这样也挺好,他就这样一个人单着,至少不用再受折磨。他不受折磨,那些可怜的姑娘也不用受折磨。”李常这样在心里想着。
  对于江白这个人,“林奶奶”曾说过他没有担当,徐静雅也说过他懦弱……若是以前的李常,谁敢说他们的“白哥”懦弱,他一定会将对方当成是脑残神经病。
  可是现在,李常看明白了:或许对待工作,和对待感情,本来就不是一回事吧。
  江白这个人,心里藏了很多事,别人不知道,李常却知道,他对于感情,总是存着一种悲观态度。
  他对人好的时候,是真的好;而撒手的时候,也是当真绝情。
  要么是冷暴力,要么是直接了断,从来不给对方选择的余地。更狠的是,他在一段恋情开始前,自己就摆好了一切的退路,明面上说是为了对方好,实则却是留给自己的退路。
  …………
  可就在李常以为,他们的生活终于要回到正轨时,一个人找到了他。
  是李常的一个兄弟,也算是江白的兄弟,人送外号“麻子”哥,因为早两年在汽修厂干过,和他们认识。
  “麻子”离开了汽修厂后,却没和李常疏远。
  “常哥,我最近不是在咱们县里的红燕舞厅当保安吗,你猜我在那儿看了谁?”
  “麻子”递给李常一张照片,小心翼翼地说问:
  “你看这上面的人,是不是白哥以前的那个小女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