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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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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桌子只有一个黑盒,云北歌搜完站起身,走向下一个桌子。
他向四周随意看了一眼,弟子或走或蹲,发出窸窸窣窣声。
云北歌挑了一个方板几乎被破坏殆尽的桌子,俯下身仔细看。昔年残留的气味充斥鼻腔,是灰尘味、木头腐朽味和一丝奇怪的混浊的味道。内里很黑,分辨不出什么,混浊的味道从里传来。
他蹲下,打开抽屉,空空如也。
抽屉全部打开,没有盒子。
云北歌站起,眼里闪过什么,他半蹲下,发现桌子上的灰尘似乎被什么压过,有几处地方的灰尘明显比其他地方的薄。
他眼睛描摹灰尘上的图案,遗憾的发现它很凌乱,难以联想。
其他弟子搜集的速度已经加快,云北歌记下这个图案,稍一思索,向一个方板完好的桌子走去。
……
方板完好的桌子有盒子,方板被破坏的桌子没有盒子。
手环亮起,他们向外快步走。云北歌回头看了眼角落里的盆栽,似乎因为人走过带起的风,它的叶子微微摇晃。
很快左区又安静下来。
最后一个人正离开。
水滴声响起,他脚步顿了一下,复加快脚步,没有回头。
第三批的人和领队在原地等候,第二批队伍归位。
光线更暗了,如暮色。
领队指着一个人,示意他出列。那人愣了一下,站出。
领队走近那人,目光锐利,像一把手术刀要把他解剖一般。
气氛如紧绷的弦,弟子们心中忐忑。
站出的弟子再也忍受不了领队的目光,眼神躲闪起来。
领队迈开腿,绕着这弟子慢慢走,眼神落在他身上,令他有如火灼。
云北歌看到领队绕了一圈,脸色竟恢复了活人般的生机,那弟子的脸色却比之前的还要惨白如死。
领队走到那弟子身前,目光平和下来,示意他回到队伍中。
弟子狠狠松了一口气,立马走回队伍,脸色也因喜悦变得不那么死气沉沉。
领队背对队伍负手而立。
过了片刻,第一批队伍从门内走出,白雾流动。
第一批队伍的弟子神情含惧、惊疑未定、步伐慌乱,堪堪整齐站在领队前。
云北歌数了一下,没少人。
领队把第一批弟子看了一遍,挥手让他们归队,接着转过身,看着他们。
领队把弟子们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低头在手环上摁了几下。
于是他们走经那些数量众多的椅子,经过那张圆桌,走到左墙的房门前。
他们被封了修为,身体不如有修为时,需要休息。
领队盯着他们服了清心丸,才让他们去房间。
六人一房间,他们都住在一楼。
云北歌被这个房间震惊了一下。房间大约一百平米,摆设清新雅致。墙壁是浅绿色,木制地板、木制家具,靠墙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天青色花瓷瓶,插着一朵未开的花。深处靠窗处是一张大床,床上的被褥已经腐坏。
下一秒,那朵花一瞬间完成了从生命初始的好奇伸展、辉煌灿烂的艳丽绽放、日落西山的枯萎凋落、夜色来临的归尘之宿……
原来是一朵红月季。
如痴如醉的众人被手上的刺痛惊醒,纷纷回过神来。
房内的景色也一下子变得落暮,浅绿色的墙壁发黄皲裂,地板老旧。
唯独那花瓷瓶瑰丽如昔,没有什么花插在里面。
他们止在门边,发出消息给领队。
领队来到,把花瓷瓶收了,让他们去了另一个房间。
另一个房间是单调的白色金属风格,却让众人松了口气,好歹没再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房门关闭,六人在房间里打坐起来。
这里的光线应是仿自然光,如今已变得昏暗。云北歌看秦楼闭眼打坐,他带着的“遮颜”让他面容平凡,一打眼就会让别人失去兴趣。
房内很安静,云北歌却心绪不宁。他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只觉得怪诞又不安。这处地下机械很庞大,恐怕连他见过的最大型机甲“青女”都比不上,破旧古老的痕迹遍布,他隐约觉得自己似乎触碰到了宗门的某个核心。
秦楼,为何会被召来?
不安慌乱紧紧抓住了他的心脏,云北歌深吸一口气,暂且把这些想法压下。
“嘀嗒。”
有水滴声响起。
云北歌猛地睁开眼,却见其他人脸色平静,刚刚那声响好似错觉。他环顾四周,这个房间的家具很少,只有一张空荡荡只余架子的大床,和一个紧闭的金属柜子。
他往左边看去,刚刚那声响是在左方。
左边是墙,上面有裂痕,自下而上蜿蜒。裂开的缝隙会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东西,比如躲在黑暗里偷窥的眼睛。
云北歌想起任务要求——不可一人行动,联系第一个房间的天青色花瓷瓶,看来这里幻象丛生,危机四伏。
执行任务的弟子修为各有不同,从金丹初期到元婴,面孔也大多陌生,云北歌只见到了在红都的一位弟子,这像是从天南海北随意找了些弟子来。
他突然往左墙看去。
墙壁上黑黝黝的裂痕像一张裂开的嘴,无情嘲笑他的多疑。
不可做任务以外的事。
云北歌默念清心咒,然后给领队发了消息。
光线不再暗下去,停留在了昏暗的程度。旁边弟子们的脸在模糊的光线中像无悲无喜的雕塑,脸上的阴影伸出了游动的触角……
“嘻嘻。”
笑声把云北歌的心脏震得生疼,回音如环荡在他脑海中。
他顾不得疼痛,再朝弟子看过去。他们依旧沉默,脸上被光线打下的阴影规规矩矩的停在原处。
许是察觉到云北歌的视线,一个弟子睁开眼,对他笑了一下,脸上的阴影随之而动,像开裂的黑岩。
弟子目光清明,笑容友善。
云北歌勉强对他回笑了一下,低头看亮起的手环: 若有不适,再吃一次清心丸。
他把清心丸拿出,吞咽下去,清甜的滋味弥漫口腔,心里的不安一下子少了许多。
这晚云北歌没有再听见水滴声。
……
第二天。
昏暗的光线转为晨光,继而明亮,夜里的不安都仿佛被清空。
房内的弟子们纷纷站起,脸上带着休整后的几分轻快。
有人为缓解紧张,笑着撞了朋友一下,在朋友看过来时挑眉微笑。
有弟子走出门,其他人随后。
云北歌和秦楼缀在后面,云北歌看到打了招呼的那人又撞了朋友一下,脸上是分毫不差的笑容,如焊在脸上一般。
云北歌的思绪忽然紧了一下,眼睛追随着那人。
那人的朋友莫名其妙的看向他,见他又是一模一样的挑眉微笑,眼里的促狭都不变,只好再次点了点头。
那人放下手,和朋友一起走出门,仿佛刚刚只是临时兴起多打了一次招呼。
云北歌看向秦楼,秦楼注意到他的视线,眼神询问: 怎么了?
云北歌摇了摇头,多心了吧。
出门列队,领队目光巡视了一下他们,就让他们继续执行任务。
今日的任务更分散了,四人一组。
他们看到的真实也更多,圆桌后的空荡景象变成一堵墙,白色金属墙被喷溅了褐红色、绿色、蓝色等多种颜色,它们混杂在一起,像一幅抽象画。
墙上左右共有两道门。以中间为界,左边的墙上的颜色发旧,右边的如新。
云北歌跟随队友走进左门的时候,闻到了右方隐约的味道,最明显熟悉的是血腥味。
走进门内,眼前是狭窄黑暗的通道,幽寒无比。
云北歌屏住呼吸,四人的脚步极力放轻,但也不知这地板是由什么做成,他们的脚步声还是清晰,甚至还有了重叠的回声。
多年荒废的寒气直钻入毛孔,前面的人走动带起的气流拂过云北歌的脖子,轻柔冰冷。
有灯光不知从哪亮起,黑暗被驱散。
云北歌看到走在前面的人在对他笑。
他险些叫出声,惊得差点跳起来,心砰砰的跳。
前面的人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比了个交换的手势,意思是想让云北歌走在他前面。
云北歌回过神来,皱眉。那人连忙做手势道歉,神情诚恳。队伍因为两人的停留而停了下来,其他两人都在看着他们。
云北歌和秦楼交换了个眼神,换到了前面。
灯光照耀下的狭道上也沾了许多颜色,但很淡,像是被冲洗过。
按照手环上的地图绕过许多个转角,他们走出通道。
通道外是一个封闭的短廊,尽头是一个紧闭的大门。大门旁边有一个图案,一张绿叶托着一条柔软的蓝色触手。
“嗞”的一声,光线忽然暗下来,变得暗红。
四人上前,云北歌按照领队的指示,把手环贴在大门中间。大门缓缓打开,里面已经亮起了光。
他们走入,门关闭,走廊上的灯熄灭。
首先入目的是位于正中的一张类似手术台的大架子,长宽约有十米,几台被破坏的精密机械摆在墙边,四张墙上都排了一排黑洞洞的方口。
架子上的白布洁净,架子却已腐朽。
他们两两分开,探查四周。
这次的任务是勘察这个房间,手环有传像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