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反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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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唐教授后院种了一院的白玫瑰，冬天都在开放呢！”
说话的是一个女生，她和余树骅一样，是唐教授带的新一届学生，两人并列第一的成绩倒没什么，只是可以成为唐教授的学生，却是很多人都求之不得的。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冬天可以开放的花，那应该是唐教授的温室吧！”
周围的女生叽叽喳喳的开始讨论，唯独温室两个字眼，却是让他走了神。
余树骅的父亲是个花匠，母亲是当地美院毕业的学生，两人郎才女貌，树骅小时候经常看到父母亲在一起工作，母亲执起笔来画的最多的就是父亲修剪花枝时的样子。
余树骅见过那些画，金色的阳光洒下来，不偏不倚地照在父亲的身上，尤其眉眼刻画最为细致。
他的母亲最喜欢画的就是他父亲笑起来的神情。
他一直觉得父亲就像画里的人一样，安静，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如果那夜一切都没有发生。
......
“教授说今天想见见我们，你要跟我一起去吗还是？”
余树骅被身侧的女生拽了拽袖子，才反应过来人家在和自己说话，连忙抱歉说走了神。
女生也没在意，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他点点头，微笑道。
“可以。”
唐易临是xx大学文学系有名的教授，自己出版的作品不下几十本，被许多文学大家和学生阅读喜爱。据院里的老师和同学说，教授年轻的时候对书籍的痴狂已经无人可比，那么多小姑娘为了上他的一节课，都是提前好几节课去占教室，下了课也舍不得走，问问题的学生常常把走廊都站满了。
余树骅自然也是听过旁人对这位教授的赞美，所以能在他手下继续学习，他也是很开心的。
身侧的女生扎着高马尾，比他矮一头，和他一样架着副眼镜，面上总是带着笑容，不管是不是出于社交需要，他感觉还是好相与的。
到目前为止，一切还算不错。
他们两人约好了时间地点，余树骅也就回宿舍收拾去了。
秋季的夜晚，也不再似夏夜般热情洋溢，该是带着些萧瑟的。
“教授，好久不见了。”
话音刚落，坐在鹿皮椅的人闻声看去，就看到大开的窗沿上坐了一个嘴角噙笑的人。
与其说嘴角噙笑，不如说是笑得欠打。
唐易临放下手里的咖啡，径直走过去，像是没看见那人一样，就要关上窗。
“哎哎哎！夹窗杀鬼啊！”
男人慌忙下了窗，猛地落地，皮鞋底在木地板上发出闷响，关窗的人皱了皱眉。
“你来做什么？”
那人说话没什么起伏，甚至可以说是懒得开口，热熔咖啡也没能将那人冷冰冰的气场融化半分。
男人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两手叉在胸前，一脸我也懒得搭理你的表情，回道。
“还不是有人怕你饿死，我给你送吃的来。”
唐易临没什么表示，转身准备坐到椅子上，却一眼瞥到男人的屁股位置，嘴角抽了抽。
男人就那么看着那穿着家居服的那人，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下半身朝他走来，一时间竟有些紧张。
难道这人终于发现自己对他的情意了？
男人那有些紧张的情绪一瞬间变了样，喉结上下动了动。
唐易临走到男人身边，男人坐在桌边，唐易临站在他面前，男人甚至能感觉到那人的手就要摸到他的屁股。
却没想到下一刻，自己的屁股没迎来温柔的抚摸，而是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硌了一下，肉痛。
他看着男人手上突然多出来的一本书，面上先前雀跃的表情瞬间碎裂。
“你坐到我书上了。”
说完走到身后靠墙的书架处，将那本书放了回去。
男人脸色由红到青又到白，心里的事落了空，嘴上自然不饶人，于是道。
“呵，没想到十几年教授做下来，你还真要有教授的样子了。”
“东西给你放在老地方了，瞧你那嫌这嫌那的样子，以为我愿意接这个活。”
男人说完屁股离了桌子，骚包的理了理自己的刘海，喝了一口唐易临顺手放在桌上的咖啡，怨怨地瞪了那人一眼，就从刚才进来的窗户离开了。
男人走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风，种在院子里的梧桐叶被带了起来，几片叶子落进了屋内的地板上。
唐易临走近了些，顺手接住刚飞进窗的一片。
他转头看向外面年岁许久的梧桐树，开始泛黄的叶片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老旧的声音年复一年，还好人总归是年年不重样的。
因为他正巧看到了站在大门外略显拘谨的余树骅。
余树骅和白阳原本约好的晚上七点，但没想到来的路上堵了车，两人硬生生拖到现在天都黑了才到。
他不知道教授这个时候还会不会接待学生。
他们两人以为教授的家会在高档的小区，如果不是，也应该是在繁华地带，倒是没想到这里这么僻静。
余树骅站在别墅的大门外面，视线从那颗壮硕的梧桐树移到三层高的别墅，看着零星亮着的房间灯，按下门铃。
两下过后，里面传出来一个温和的中年男声。
“是余树骅和白阳同学吗？”
“是的教授。”
唐易临听到了那个青年青涩又沉静的声音，心里很是舒坦。
“稍等片刻。”
余树骅说完好，铁门就缓缓开了，没了那些冰冷的东西阻挡视线，这样一眼看进去，真的是个很漂亮的院子。
玫瑰花丛装点着单调的草坪，花朵排列整齐，修缮得当，园子的主人日常肯定是有悉心照料。
余树骅走过那片花丛，白阳跟在他身边看着别墅前的那座雕塑。
十字交叉的双手置于胸前，少女合上她的双眼，低头哀祷。
至于为什么是哀祷，可能是白阳看到了少女面上刻画的并不显眼的泪痕，她只觉得这座纯白的雕塑很是悲凉。
两人快要走到门前时，就听见里面人开门的声音。
两人站定在门外，挂上笑容，准备以最佳的姿态面对这个众人喜爱的唐教授。
门开了，身着浅灰家居服的男人就站在门口，屋内暖黄的灯光顺着门缝打在他身上，整个人都散发着慵懒惬意的感觉，跟院子里只有几盏白灯营造出的清冷感，完全不同。
白阳小声地对身侧的青年道：“唐教授的气质可真好。”
余树骅也这么认为，看着唐教授轻轻嗯了一声。
“进来吧，外面凉。”
唐教授笑着，把门又打开了些。
余树骅弯腰鞠了个躬，算是谢谢师长的邀请，白阳跟在他后面，两人进屋，余树骅顺手关上门。
“随便坐。”
余树骅看着别墅内区别于外观的风格，倒是来了兴趣。
房内整体的昏暗色调，脚下酒红色的厚重地毯，还有沙发正对面墙上挂着的那颗动物头骨。
他歪着脑袋看了半天，也没瞧出来那是个什么动物，只是觉得这个唐教授挺有意思的。
什么样的人才会把室内装成中世纪古堡的风格？
“我这里有些红茶，不知道你们有其他的喜好吗？”
唐易临转头询问端坐在沙发边上的两人，朝他们晃了晃手里的玻璃杯。
白阳的目光从进了屋一直都落在唐易临身上，此刻也是立即回了话。
“麻烦教授，红茶就很好了。”
余树骅回过神，看着唐易临问询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随即点了点头。
唐易临笑笑，一只手手指微微用力夹着两只空杯杯口，另一只手提着烫金花纹的红铜圆壶走到沙发旁坐下。
两人和唐易临都是坐开的，宽长的沙发能容纳下五人左右，此刻他二人坐在一头，唐易临坐在另一头。
壶内的开水顺着壶口流入杯中，微蜷着的茶叶缓缓舒展开来，屋内顿时萦绕起一股红茶的清香，带着暖意的。
唐易临不知是想到什么，忽地笑了。
余树骅纳闷地看过去，只见那人带着笑意的目光原先还在手中倒着水的圆壶上，似是注意到他，下一秒就朝这边看了过来。
余树骅有种偷看被抓包的感觉，忙将视线转到杯中打着旋的茶叶上。
“我看起来很凶？”
说完，唐易临放下手中的圆壶，将冲好的两杯茶水往茶几中央推了推。
不过杯子的位置挺尴尬，他伸手够不到，除非往唐教授那边靠靠，很难不让人想到是故意的。
余树骅只得挪动屁股往沙发中央坐坐，白阳也跟着重新坐下。
唐易临看着不太笨的两人，唇角微扬。
余树骅的脑子里已经闪过了几十条如何解释的措辞，刚想好了一条准备开口，冷不丁被人打断。
打断他的人是白阳。
“唐教授误会了，您没有很凶，只是让我感觉很威严。”
“您给我的感觉就像威尔伯特一般，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众人臣服。”
“今日见到教授，就像是见到了活着的威尔伯特。”
这是唐教授的新书《王座》里的男主角，余树骅前不久才看完这本书，威尔伯特带领家族平反了叛乱，是个英雄，不过最后的结局并不好。
因为结尾那面大幅留白，他所以对这两句话印象很深刻。
“所谓的英雄也被遗忘，他的尸骨于火中燃烧，他的灵魂无人滋养。”
“那人死的悄无声息，来时无人问津，去时无人在意。”
这是书中末章令余树骅记忆深刻的两句，威尔伯特的一生并不起伏跌宕，他死前的一切都是光辉灿烂的，就像是完美的神祇一般。
唐易临看着那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带着些许好奇问道。
“你喜欢威尔伯特这个角色？”
余树骅品着手中的红茶，静静听着二人的对话。
“是的教授，他的隐忍，自谦，以及身处绝境时的巧思与果决，都是我十分欣赏的点！”
白阳说到这里，情绪略显激动，余树骅可以听出来。
他听见唐教授嗯了一声道。
“不单单是你提到的这些点，他还有很多缺点，比如情感淡漠。”
说话的人顿了一下，笑眼微眯地看着白阳。
“弑父弑兄。”
这四个字一出，余树骅只觉得身旁的气压低了一瞬，只是一瞬间，他握着杯子的手忍不住紧了些。
白阳还要解释，却被唐教授打断了。
“喜欢一个角色，就是认同这个角色的一切，威尔伯特之所以想死在雪山上，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罪孽太深。”
说到这里，唐教授顿了顿，又道。
“不过我并不认为一座雪山可以洗刷掉他的罪恶，所以我选择为他安排火葬。”
“死人就应该消失的干干净净才好。”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 反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