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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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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们返回首都赫尔辛基的公寓。他的儿子在车上睡了一路,里苏特把他抱回房间后,敲了敲浴室的门:“出来吃饭。”
她只能草草把他留下的东西清理干净,披上浴袍出来。
暗杀小队已经解散,在新教父的命令下分流到不同地方。里苏特仍然算是“热情”组织的成员,但他只听命于教父,在北欧一带完成暗杀任务。
并且仍然没有躲过能者多劳的社畜命。
更神奇的是他的孩子直到现在都不知道父亲是名黑手党杀手,这完全是一个杀手过家家的故事,也可能里苏特自带一种令人信服的魅力,他的儿子从来不质疑他说的任何事情。
“贝西说他下周二经过瑞典,也许回来看我,你愿意见他吗?”他毫无波澜地说,“普罗修特和他一起。”
她当然不愿意了:“算了吧。”
“好。”他站在灶台旁边,用小火炖煮奶油汤,现在还不到早上八点,里苏特可能连饭都不吃就会坐航班前往莫斯科。
但他居然在给家人做饭。而且他的厨艺貌似非常在线。她用手指蘸了一口,被里苏特沉沉地盯着:“你一定要这样吗?我快来不及了。”
哦!她知道里苏特在想什么怪东西,但她可以保证里苏特一开始不是这样的,一定被她变成这样的。
“我也不想要,我觉得昨天晚上已经足够了。”
这不是恭维而是一句真心话。他实在是太厉害了,让她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力灵魂提取器。他的性技术就像他的暗杀技术和家务操守一样过硬。如果不是体力原因,她很愿意跟他继续大战,直到天亮。
当然她也很清楚这不是真的,这只是一场春梦,她不能把这条世界线的任何事情带回主世界,多余的感情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她从后背抱住了里苏特,他沉默着,把手指插进她的指缝里覆盖住。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明明每条世界线都十分美好,为什么只有她自己的生活,充满危险,糟糕透顶,连一口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她更加紧密地贴住了里苏特。
“你有心事。”他陈述道。
如果能无声无息地取代掉原来的人,就能永远过上幸福的生活了。
不再担惊受怕地逃窜,也不用面对无妄之灾,她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包括她自己,因为她已经来到了新世界。
等回过神的时候,由美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
刚刚得到这个能力的时候,她还不是这样的。
她只想回去改变自己的命运,而不是靠能力去逃避命运。但是随着她一次次使用、回退、再次死亡,她开始对原有的世界厌倦,甚至产生了可怕的念头。
这份能力两面一体,就像迷魂药,侵蚀着她的心智。如果不是答应里苏特回退重逢,她可能真的要沉迷在温馨的家庭生活里,随着时间发展则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由美开始对能力迷茫了。它没有实体,不会讲话,但是它让她感到一种不可名状的黑暗,挑战着她的人性和欲望。
她一下子松开了手,假装去餐桌等待,心里乱作一团。
她差点就被蛊惑了。
里苏特把她的异常尽收眼底。
“我现在没有时间聊你的事,等我回来我们好好谈谈。”他端来汤坐到她对面,开门见山,“不管你出于什么理由而不安,任何事都不必要瞒着我。我可能明天晚上九点回来,也有可能更晚,取决任务是否顺利。”
他这样让她压力更大了。
“里苏特,你更喜欢吃屎味的巧克力,还是巧克力味的屎?”她犹豫着,“我很抱歉我在餐桌上问出这种问题。”
“让我想想。”他并未在意,平静地说道,“前者,我很难理解你明知道那是屎,还要吃下去的意图是什么。”
“因为前者实在太难办,我可能吃一口就吐了。”
“这似乎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直截了当地说道,“你只能选择忍耐,或者努力把它变成巧克力味的。不行动就不会有好的结果,但即使如此,我觉得自欺欺人也是可耻的。”
“你说得很对。”
“这就是你的心事吗?”
“不是的。”
里苏特凝视了她一会,最后还是放过了她,因为他确实要误机了。
他把早饭打扫干净,他吃得很多,几乎比她的双倍还要溢出,他长成一个壮汉不无道理。
“我该走了。”
她把里苏特送到门口,被他压在鞋柜侧面给了一个深深的热吻。她的手垂在两侧,于是他抓起来按到了她头顶,以非常具有侵略性的方式亲得她眼冒金星。
里苏特接吻不闭眼这件事真是太坏了,他可以清晰看着她陶醉、失控的样子,从而完全掌握她。
“我爱你。”结束后他低沉地说道。她完全相信里苏特是真心的,于是她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回复道:”一路顺风。”
在确认她的假儿子还在熟睡后,由美去地下室,继续她的捡垃圾小游戏。这里面没有什么有关过去的东西,装潢是俄式硬汉风,墙壁上挂满了种类不同的qiang支,像是小朋友最爱的玩具室。
桌上是一本暗杀小队的相册,夹着几张里苏特更年轻时的照片,他在少年时体格已经发育得很完全了,但眼神还没有变得像后来一样冷酷而黯淡。
她认为里苏特绝对不是主动加入“热情”,他是因为什么不幸的遭遇,才选择做了黑手党。
或许她可以回去问问里苏特缘由,但以他们的关系好像又不足以这么亲近。
她握上男孩的猎qiang。“世界线还原。”
…
由美坐在卡座里,侍者给她上了一杯浓缩咖啡。
这是属于她的无敌时间!
“普罗修特,其实你也很纠结吧…”她在他充满杀气的眼神中放低声音,“讲实话,你是不是想饶了我?”
“你在说什么呢。”普罗修特冷笑着斜睨她,他因为自己被戳破内心而异常愤怒,但他肯定不能表现出来。
“没事。”她在他发怒前的最后一刻摆正位置,“你愿意带我见你们的队长,我真的很感激你,如果有机会,我就…”
就到处勾搭可爱小狗男孩来报复他的口嫌体正直。
普罗修特好像在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就怎样?”
“…我可以给你做一顿饭招待你。”虽然她只具备加热预制菜的能力。
他皱起眉看了她一会,古怪地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怎么,她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吗?
她肯定不会全用预制菜糊弄他的,比如给他做个盗版必胜客意大利面之类的…
普罗修特许久勾起一个莫名其妙的笑容,主基调还是嘲讽,但他的语气缓和许多:“希望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这是件大事,我会等着的。”
不至于不至于,她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的水平很一般,但普罗修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甚至还叫来侍应生给她上了切块蛋糕,名为堵住她的嘴。
时间和上次一样,里苏特准时出现在门口,她看着他的身影,下面一紧,仍然有种被刻意撑出来的不适感。
“普罗修特,你觉得你的队长会选择杀掉我吗?”
他狠狠剜了她一眼:“我没见过队长失手的时候,你会死得很难看。”
“那我们就看看吧,你想跟我打赌吗?”
普罗修特瞪着这个越发大胆的女人,她好像得到了倚仗,和可怜柔弱的样子大相径庭。他不清楚,她之前有多少假扮的成分。
可笑的是他真的吃了她这套。
“赌什么?”
“如果队长仁慈地放了我,你就陪我去美术馆把东西典当掉。”
“呵呵,我从不对艺术感兴趣。”
“…”
“…如果队长决定搞死你呢?”
“你有什么愿望?”
“我要在队长动手前干你一次。”
由美僵硬地盯着他,他居然能把这种话说出口。虽然这令她非常难堪,但由普罗修特羞辱她好像也合理。
她迟疑了一下:“你喜欢我吗?”
“你未免想得太多了。”普罗修特收起恶意的表情,对着里苏特抬手示意,“坐。”
“说吧。你想陈述什么。”里苏特坐到对面,看了了她一眼,冷淡而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说话。”
“我们是第二次见面了。”她恃着无敌,后背都挺直许多,“我就直接说吧,你在追踪老板,但是你只有一张照片,那是老板曾经的女人,她为老板生下了一个女儿。你打算回收波尔波的遗产后,找到乌龟,接着调查这个女孩——这都是你告诉我的。”
普罗修特满脸震惊地看着她。里苏特掩盖得更好,但他还是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一片死寂后,里苏特问:“这是你的能力吗?”他逼视她,眼神中像是一有团火,她感到强烈的杀意。
“对,我没必要隐瞒了,我的能力是从死亡回退,所以普罗修特杀不掉我。”她看着他的壮烈成仁,“现在还是木大,普罗修特,把它收回去吧。”
“我们当时就坐这里,你把那些秘密告诉了我,并且向我承诺,如果我还能回来,在向你转述后,你就会放弃暗杀,保护我活下去。”她满怀希望地看向他,“我已经死过很多次了,里苏特,我一直在等着见到你,我能依赖的人只有你了。”
普罗修特点了根烟,他逐渐理解了始末。如果他们选择保护她,就会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这件事情只能由队长定夺。
里苏特平缓地说:“你的能力让你在死亡时间前可以保持一段免伤,但一旦超过了那个时间点,你仍然会毫无还手之力,对吗?”
“…所以你也说过它很没用。”
“但你还是选择告诉我,并且冒着继续死去的风险。”
“你很坚强,我认可你的意志。”里苏特沉默片刻后,出声说道,他用手势制止了普罗修特,继续,“我会遵守承诺,保护你。你是我给老板的最后一单,很遗憾它失败了。”
“…谢谢。”
真的听到这句话,她反而觉得很不可思议。明明只是一个晚上的事情,却漫长得好像一个月。
她鼻子一酸,捂住了眼睛,虽然她知道面前的两个男人是不会怜惜她的,她只是单纯想发泄出来。
里苏特看着女人抿着嘴唇,指缝里有泪水滑下来,他忽然心里很沉重。这种感觉莫名其妙。她是个有感染力的女人,以致于他能感同身受她在其中的压抑和委屈。
没错,他想保护她。
由美很快平静下来,她做不到在两个无情的男人面前哭涕不停。而且他们也不是其他世界线上的男人,他们对她是没有任何感情的。
不过这也好。她处理不了更复杂的事了。
里苏特全程灼灼盯着她,而普罗修特则是转过头,选择避开,只是在她面前放了一包餐巾。
她是不会接受仇人的馈赠的,但由于鼻涕很快就要丢脸地流下来,她不得不抽一张堵住。
“你的计划是什么?”里苏特问道,“你无法留在那不勒斯了,老板不会放过你,你想逃亡,我的帮助也不是免费的,你需要掏钱。”
他们果然只认这个!
“我会把波尔波所有的东西变卖掉。我要送我的朋友去卡普里岛,接着我会从罗马机场离开意大利。”她向他保证,“等一切结束,那些钱都是你的。”
“成交。”
“你之后会去哪?”普罗修特突然问。
由美给他一个“跟你无关”的礼貌眼神:“明天陪我去美术馆。”她笑了一下。
普罗修特冷哼出声。她笑的时候眼睛还是湿润的,让他更来劲了,因为队长还在场,他掐灭烟头,回复她:“好吧。是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