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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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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箬的家就在学校旁边两步远的居民区,出租车为了导航方便直接停在了学校门口。
“哎哟妈,您别担心了我这马上到家了,三分钟……好好好我走大路,不走没灯的地方……”许箬一边打电话一边打开门下了车。
段星也抬起手去开门,但刚把车门打开一条缝就被陈澈从后面一把关上了。
段星回头看了看,“……怎么,去你家?”
“反正明天上午还放假,”陈澈收回手说,“不用着急来学校。”
许箬已经挂了电话,弯下腰在车窗前跟两个人挥了挥手,“我走啦,段星你改天还要请我吃饭的,我没忘哦。”
段星回过头去冲她笑笑,“去吧,到家说一声。”
大雨已经停了,被雨水冲刷了一整天的城市散发出一股崭新的清冽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湿漉漉的青草味儿。
陈澈下车的时候感觉头有点晕,今天李沛自己没喝多少,倒是没安好心地一个劲儿地给他拿酒,刚才从店里出来还没觉得怎么着,现在站起来就跟脑子里有架直升飞机在转似的。
陈澈叹了口气在单元楼下花坛边坐下,掏出钥匙递给段星说:“你先上去,我歇会儿。”
段星看了他一眼,接过钥匙转身上楼,陈澈迷迷糊糊地坐在楼下吹了会儿风,段星又下来了。
“给。”他扔了瓶矿泉水在陈澈怀里,又从兜里掏了两块薄荷糖放在他旁边。
陈澈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撕开一块糖放进嘴里,拍了拍自己身边说:“你也坐下啊。”
段星站着没动,“干嘛?陪你在楼下吹风?”
陈澈啧了一声,“那你上去。”
段星没说话,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陈澈嘿嘿笑了两声,笑完又叹了口气,“哎,这糖可真难吃。”
“吐出来还我。”段星低头看到有片叶子落在了自己腿上,想伸手把它拿掉,结果手刚伸出来就被陈澈一把抓住了。
陈澈拉着他的手伸到自己面前,手心朝上。
“干什么?”段星被他吓了一跳,“你真要吐啊?”
“不吐你手里。”陈澈从旁边把另外一颗薄荷糖拿起来,摁在他手心,抬头看了看他,“你也吃。”
“……”段星现在确认陈澈是真的喝多了,他抽回手来把糖塞回口袋说,“我不吃,醉鬼才吃。”
陈澈没说话,继续去掏他的口袋,段星伸手去抓他的手腕,他反手一把握住了段星的手腕,另一只手轻松地伸进了段星的口袋里。
“哎!”段星穿得挺薄,陈澈伸手进去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地挠了挠他的腰,他一下子蹦起来,瞪着陈澈说,“没完了啊你?”
陈澈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你这么怕痒啊?”
段星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就走,陈澈站起来跟在他身后。
段星走了两步回头看他,说:“你走前面。”
陈澈笑着走到前面,“不用怕,我不会在楼梯上偷袭你的。”
“我会。”段星低声说了一句。
“什么?”陈澈装着大型直升飞机的脑袋还没想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就感觉自己的衣领被人从后面拽住了,一股大力把他拉下了台阶,他踉跄了两步才在平地上站稳。
段星松开他的衣领,伸手推了一把他的肩膀,把他按在了墙上。
“我去?”陈澈被晃了这两下感觉脑子里更晕了,缓了半天才好,“你报复我啊。”
段星笑了笑说:“这才哪到哪。”说着他伸手就去抓陈澈的腰侧。
“哎段星!”陈澈着急地叫了一声,一把就抓住了他到处乱摸的手,“你别闹。”
他今天穿的是卫衣,还蛮厚的,所以这样抓两下其实并不是很痒,但是段星的手隔着衣服碰到他的时候,那感觉就像有人在拿着个火把烧他的皮肤,火焰燎得他一阵一阵发烫。
段星拽了两下没能把自己的手拽出来,只好松开另一只按着陈澈肩膀的手,往下撩开了陈澈的衣服下摆,伸了进去。
段星没有伸得太往里,他自认为自己比陈澈那天晚上挠他的时候仁慈多了,只在他的腰上轻轻地碰了两下,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做出“挠”这个动作。
然后,他就被陈澈狠狠地一把推了出去。
陈澈这一下几乎用了全力,段星毫无防备,被推得直接摔在了地上,还滑出去一段距离,不得不伸手扶了一下地面。
他愣愣地坐在那儿半天也没反应过来,茫然地抬头看了看陈澈。
“……你干嘛?”他问。
陈澈有些慌乱,他想伸手把段星拉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动弹不了,脑子里一阵一阵像是缺氧导致的发晕,心脏在胸口疯了似地蹦跶着,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你……”陈澈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的时候有点哑,他咳嗽了两声接着说,“你没事吧?”
段星没说没事,也没说有事,他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把刚才摔倒时撑地用的手拿在眼前看了一下,手心有一大片都被蹭破皮了。他没说话,站起来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裤子上的土。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面对面站了一会儿,段星从自己口袋里掏出钥匙递给陈澈。
陈澈低头看了看钥匙,又抬头看了看他,没接,声音有些发涩地问了一句:“你干嘛去?”
“回学校。”段星说。
“回学校干嘛?”陈澈皱起眉头,不太希望段星在这种时候直接走掉。
“接着,”段星没回答他,手上还拿着钥匙,“你不要我就拿走了,你今晚在外边流浪吧。”
“什么意思啊?”陈澈莫名地就想发火, “你就这么直接走了是什么意思?”
段星瞅了他一眼,干脆利落地把手收回来,钥匙往自己口袋里一塞,转身就走。
他现在脑仁儿都跳着疼,一张嘴绝对能跟看起来心情同样不怎么美妙的陈澈吵起来,但是他现在并不想吵架。
陈澈走过去想抓他的肩膀,被他伸手一把挥掉了。
“陈澈,”段星回头看着他说,“趁我现在还懵着赶紧让我走,不然一会儿我真的揍你。”
“来揍,”陈澈朝他抬了抬下巴,“不把我揍服了不能走。”
“你是不是有病?”段星皱着眉看他,心想要不干脆打一架得了,忍不了了。
陈澈没答话,两个人又站着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段星第二次决定转身走的时候,陈澈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段星头也没回。
陈澈不在意,继续说:“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是……”
他半天也没说完,段星倒是追问了一句:“你是什么?”
“喝多了。”陈澈说。
段星狠狠吸了一口气,“喝多了你怎么不去街上唱歌?”
“反正你要是生气就揍我吧,”陈澈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他确实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当段星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摸到他腰上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狠狠电了一下,又麻又痒的感觉迅速地从接触的部位传到全身,一瞬间所有的血液都往头顶上冲,烧得他脑袋里最后一点理智都无影无踪了。
“我现在不想揍你,”段星看了看他,“我要回学校,你别再跟过来。”
陈澈坐着没说话,低头看自己的鞋。
段星转身走了,陈澈闷着声音在后面问了一句:“你手没事吧?”
段星没回答他,拉开单元门走了出去。
段星走后陈澈又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直到有邻居走进楼道,他才站起来给对方让了让位置。
刚才血液上涌烧得他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感觉已经消退了,这会儿在楼道里呆久了他甚至还感觉有点冷。
想回家,但掏了掏口袋才想起段星把钥匙拿走了,今晚陈月琳和陈爸还在外头忙工作,没人给他开门。
陈澈叹了口气,打算去外面转转,等会儿再叫个开锁的过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伸手拉了一下门,突然听到一阵类似金属撞在一起叮咣响的声音。
他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
他那串钥匙好好地挂在门锁上。
段星回到宿舍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大家都趁着好不容易才有一次的休息时间回家了。
他开了灯脱下外套,走到水池边用水冲着手心。
微凉的水流冲刷过火辣辣的伤口,段星忍不住皱了皱眉,陈澈也太狠了点,他的半个手心都肿了,在地上蹭出一道一道细细密密的血乎乎的伤口,看着挺吓人的。
宿舍里没有伤药,段星用水冲了一下就没再管,叹了口气在桌前坐了下来。
刚才他一直处于懵掉和愤怒两种情绪交织的状态,陈澈突然反应这么大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直到现在他也仍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很轻地碰了碰他而已,可能连两秒钟都没有。
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换个人这样无缘无故地把他推到地上他早就一拳揍过去了,刚才陈澈说“来揍”的时候他也真的差点就没忍住。
但是现在吹了一路风走回来,也有某些其他的心情慢慢浮现了出来。
他觉得有点难过。
仔细想想,今天的导火索应该是因为他碰了陈澈的腰……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碰一下就会成为陈澈突然爆发的理由?
小时候他们经常一起互相闹着玩,别说碰几下,就算在床上抱着打滚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陈澈也都没什么所谓。
从小到大他们也吵过不少架,闹过不少矛盾,但无论再怎么生气,陈澈也从没像今天这样狠狠地推开过他。
所以除了生气和茫然之外,他还无法控制地感觉到一丝难过,压在心里沉甸甸的。
段星又叹了一口气,苦恼地趴到了桌子上。
陈澈这一晚做了个梦。
梦里他和段星两个人站在一个小黑屋里,屋子很小,他们两个人靠得很近,近到段星的呼吸可以直接擦过他的耳畔,然后段星忽然问:“你怕痒吗?”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段星就一下子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段星的手凉凉的,但被他摸过的地方都像着了火一样热,他心脏砰砰跳着,攥住了段星的手腕。
段星抬起头用无辜的黑眼珠看了看他,陈澈呼吸一滞,一把揪住段星的衣服推到了身后的墙上,凑过去一只胳膊打横按在他的锁骨上,另一只手两三下就扯开他的衣服摸了进去,温热而紧致的年轻肌肉在他的掌心下微微颤抖着。
陈澈就在这时一下子惊醒了,醒来的时候心脏还是像在梦里那样疯狂跳个不停,手心里全是汗。
他躺在床上愣了很长时间,突然心里涌起一股害怕的感觉。
虽然在现实中他把段星一把推开了,但是在梦里,他其实是想靠近他的。这种陌生的、激烈的、无法抵挡的感觉,让他觉得很害怕。
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陈澈在昏暗的屋子里无力地闭上眼睛,很轻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