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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雪花冰 ...

  •   王誉这个人的话果然是不可信的,又或者说,顶多信得了一半。

      在等待食药监派人来处理客诉的日子里,他是消停了不少,吃一堑长一智,没再像之前那样,霸占着店门口蛮横喧闹,而是改用温和点的膈应人手段,每日来店里做坐着。
      被裁员给了他充足的时间,让他从早坐到晚,店员来上班,他就跟着进门,店员下班,他也就跟着散了。
      起早贪黑,准时准点,一日三餐,吃喝拉撒,跟立了座送不走的碑似的,坚韧不拔,风雨无阻。

      没人猜得透他要干什么,单纯是来给钟望星添堵也就算了,钟望星怕的,是他会突然发难,伤害到他身边的人。

      这些信息,许愿都是通过他的暗线谭瑶才得知的。
      电话每日一通,功能也胜似店内监控了。

      晚班营业时间一到,谭瑶确定了王誉走了后就溜出店,钻进一家卖雪花冰的店里蹭到一个空座位。
      给许愿随便发了个表情包,对方立马就按耐不住地打了语音通话过来。

      “今天钟招牌还是老样子,在店里守了一整天。”
      不等许愿开口问,谭瑶麻木地汇报起钟望星的今日行程:“没回家,没下班,没和王誉起冲突,也没提起你。”

      许愿:“额……”
      说得这么全面,他还问啥。

      “不过……”
      谭瑶是懂如何抓住许愿那颗小心脏的,拿捏在手里,半天没有后文。

      坐在画稿面前的许愿急得想瞬移过去撬开谭瑶的嘴,熟练得让人心疼道:“你别来这套啊,要怎样才能开你那张金口?”

      都叫金口了,自然只能投以金钱。
      谭瑶嘿嘿一笑,瞥向雪花冰店的电视机,上面正播放着新品广告。
      她一手托腮,照着念道:“他们家这个……蔓越莓奶冻绵绵冰,卖相看着还不错哈,不知道是个什么味。”

      也就几秒的时间吧,她通着电话的手机一震,进了一个光看着就令人心情愉悦的红包。
      美滋滋地点开,入账一百。

      谭瑶转头就扫着桌上的二维码点单道:“哎呀,还是我们小许懂得人情世故,有前途。”

      许愿对她的阳奉阴违听不进一点,“拿钱办事,我的姐。”

      “好嘞。”
      谭瑶点完单说:“钟招牌不晓得是不舒服还是怎么,最近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差,今天在仓库差点连站都没站稳,幸好杨灿扶了一下,不然就要磕在货柜上了。”

      许愿在谭瑶第一句的时候就已锁紧眉头,一句接一句地追问道:“怎么会突然不舒服?你问他没有?是哪难受还是感冒了?气色一天比一天差,你前面几天怎么没和我说……”

      “停停停。”谭瑶应付不来道:“这位失业小弟,就算是度娘你也得一个问题一个问题输入吧,噼里啪啦一串,我从哪说起?”

      许愿炮弹一样的问句即刻哑火。
      谭瑶点的雪花冰被端了过来,她拢进说:“我问了,他就回了我一句,没睡好。王誉这客诉整的,钟招牌这六天里估计没睡过一个踏实觉。”
      “下午我嘴巴说干才把人劝动,叫他回去休息一会,王誉就上来找不痛快,又问我要微信,他想要个毛的微信,分明就是做给钟招牌看的,走就撕破脸。食药监再不来,钟招牌就要先让自己给熬垮了。”

      心疼和愤然交杂,许愿懊悔自己当日那把锁没能早点挥下去,让他没有横在医院的床上,反而嚣张的立在钟望星面前,整日整日不得安宁。

      复杂浓烈的情绪在胸口盘踞。
      良久,许愿轻声问着:“那他……还好吗?”

      睡眠本来就差,被王誉这么欺负,还好吗?

      “怎么可能好,人都不帅了。”
      谭瑶也吃不下手里的雪花冰了:“感觉你不在,钟招牌话也变少了,他到底为什么辞了你啊?你不说他不说,孟照辉都猜出好几个版本了……”

      许愿早已是心不在焉了,不找重点地应付了几句便挂了。

      王誉的投诉经过市食药监的投诉举报部门初审核查,被正式通过,分流到了相应的食药监所。
      隔日,就有两位身穿浅蓝色衬衫制服的执法人员莅临检查了。

      在出示完证件后,他们查看了青山不语上下的所有相关证照及进货渠道。
      根据王誉的投诉内容,他们还抽样了一部分自来水、冰块和食品原物料,将其封存带回,进行化学成分和微生物检测。

      因在检查门店的卫生条件和经营环境中,执法人员未发现严重的食品安全问题,故而准许了钟望星在检测结果出来前仍照旧营业。
      等完一波又是一波。

      待许愿鬼鬼祟祟上到东道坡时,食药监所的人都走了几个小时了。
      钟望星身体不适的事在许愿心底转悠一天了,不亲自来看一眼安个心,他今晚还得睁眼到天亮。

      还没想好该以怎样的理由出现在钟望星眼前,王誉那化成灰都忘不了的声音从他身侧经过。
      贴着手机含怒嚷道:“你确定是那个贱女人吗?好!我马上回来,你看住了,别让她跑了。”

      许愿带了顶不是遮阳但被他用来遮阳的黑色渔夫帽。
      盖住了一部分面容,加上思考时又习惯低着头走路,导致他是认出了王誉,可王誉却直直地与他擦肩而过,全当他是一个不相识的路人。

      摸起视野前的帽沿,回身停下,看着王誉渐渐走远,许愿的双瞳愈发深沉。
      什么办法都行,不能再让他这么骚扰钟望星了。

      钟望星不会跑,什么时候来看都一样,撞上王誉独自一人的机会可不是回回都有。
      他心下一定,迈腿返还,跟上王誉的身影。

      钟望星不会想看到许愿用暴力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方法来使王誉妥协。
      他一路紧跟,希望能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地和王誉谈谈。

      但王誉始终保持着通讯,语气义愤填膺,让许愿找不到与他私聊的时机。
      与他前脚接后脚地上了公交车,坐过几站后,再下车,尾随着他迫切的脚印进了一个叫金桂小区的地方。

      在外围的一栋楼房下,许愿看见王誉挂了电话,和一个蹲路边也刚挂电话的男人说了几句话,然后面目凶恶地步进单元门。

      那个蹲路边的男人走了之后没多久,王誉就下来了。
      追在一个提着行李箱的女人身后,伴随动作粗鲁的拉扯,声音能传进这栋楼的每家每户:“你别给脸不要脸啊!离不离婚你个女的还想做主了?!老子还没签字,你他妈就哪都走不了!”

      被王誉拖拽住行李箱的女人许愿见过,是那天赶来大排档接王誉的他老婆。
      看来,他说的事业家庭都不顺,倒是没什么含水量。

      行李箱的四个滑轮在水泥地上来回骨碌,女人抢不过王誉,也就不要了。
      不愿叫别人看了笑话,她只想尽早脱离,漠然道:“签字就是个体面的说法,你不同意,那我们就法庭上见。”

      她仍是要走,王誉并步上前拧着她的手臂把人甩回到行李箱边,野蛮程度许愿光作为局外人旁观就已心生不悦。
      “谁教你的这一出?威胁我?”

      王誉圆瞪的赤红双目中闪过一丝病态的疯狂,可他的妻子已是失望至极:“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吃多少镇静安神的中药都是一样,你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

      镇静安神?王誉还有这毛病?
      许愿藏在车后暗自嘲讽:那的确是病得不轻。

      “说我有病?”
      王誉陡然阴郁的声线让许愿听着不禁一寒:“那你呢?你一没工作二没收入,和社会脱节这么多年,离了我你拿什么生活?法院会把儿子判给你?”

      “离了你我们才能好好生活!你就……啊!”
      王誉耐性透支,揪着她低绑的头发连人一起往楼上拖,像拖着一块任他揉捏的抹布:“你想过好日子?!老子天天在外面累死累活供养着你们,把你养野了是吧,我现在没钱了,你就想飞了,门都没有!”

      女人的反抗对王誉来说形同虚设,一手按着快要连头皮一同扯下的头发,一手在王誉右半身乱锤乱打,尖声叫喊着:“放开!王誉你放开我!我就要和你离婚!我死也不回去!”

      她拼命抓着单元门上的不锈钢网格,随王誉怎么硬拉,她就是哭叫着不松手,仿佛她这一上楼,就再也逃不出来。
      王誉轻松制住她乱挣扎的身体,腾出手去一点一点抠出不锈钢网格里的手指。

      还没碰到,一只手半道将他截下,控住他的手臂扔了回来。
      迟疑了不过半息,王誉另一只攥着一把头发的手也被擒住,没什么技术含量地遭人发力拧了半圈。

      他一阵吃痛,瞬间卸力撒手,被推得后撤,后背撞上贴满瓷砖的墙壁。

      “你是派出所去少了,想再到里面溜一圈吗?”
      实在看不下去的许愿闯进这场闹剧,搀扶着惊恐未定的人,居高临下地睨着王誉,裤兜处还露出一截卷叠好的黑色渔夫帽。

      “是你。”
      认出面前这个高瘦的青年,又是似曾相识的此情此景,王誉煞时有种新仇旧恨叠加的愤懑,窜起身道:“怎么?被开除了气不过,来找我麻烦?”
      他嗤笑道:“那你为什么还没学乖呢小年轻?还敢多管我的事!”

      刚才那一幕,让许愿已死绝了要和王誉心平气和对谈的心思。
      少了钟望星不在场的天性压制,许愿弱不了一点,点开手机相册说:“我学乖干什么,学你不就行了。你不是喜欢拍吗?你看看我拍的这张照片,够不够让你学乖?”

      亮度拉到最高的屏幕里,是王誉在对他妻子横拖倒拽,具有家暴性质的画面。
      许愿还“友善”地点拨道:“你说,法官会把小孩判给一个有家暴情节的丈夫吗?”

      “你敢拍我?!”
      报应不爽,王誉的表情瞬间有了裂缝,盯着手机里放大了的自己,眼白血丝蜿蜒密布,脸部皮肉有着不正常的细微抽搐,恶狠狠地冲着许愿咬牙道:“你给我删了!”

      许愿冷眼道:“我肯定会删,但是要等咱警察叔叔看了之后。”

      “不行!”
      又是王誉妻子,按住许愿要敲动号码的手,再一次阻止他报警:“我不能去派出所,我儿子的培训课就快要结束了,我得去接他,见不到我他会着急的。”

      她仰头看向许愿的面容很憔悴,发圈被王誉扯到了发尾吊着,发型乱蓬蓬的,眉眼间挂着乞求。
      许愿能感受到,盖在他腕上那只发抖的手掌里有许多皮肤的皲裂纹路,那是在常年的家务中滚过才能留下的烙印,粗糙而瘦小。

      原来,会有人的手在夏天也是这样干。

      许愿思忖一会,说:“你不想报,那就不报吧。”
      他收回手机,“您先在外面等我一会,我马上就来。”

      单元间的过道里很快就只剩下他和王誉两个人。
      有居民从电梯下来,许愿为了不挡路,选择和王誉站在一边,氛围僵硬而诡异。

      许愿手上的照片让王誉规矩很多,他理了理被折皱的渔夫帽,带上,声音刺骨:“王誉,你也说了,我被开除了。所以你要是再敢去烦钟望星,在他面前瞎晃悠,那也没人能管得住我。”
      “别太过分,逼急了,什么我都做得出。“

      回应很短促,只在许愿走出单元门后弱弱骂了一声:“……艹。”

      金桂小区外,许愿在路边拦下一辆的士,那已重新理好头发的女人说:“王誉没跟出来,就不用陪我那么远了。刚才谢谢你啊。”

      许愿回头看了看小区门进出的人,帮她把行李箱提进后备箱,压下尾箱门说:“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你还是报警吧。”

      女人苦笑着点头:“我会的,你是王誉投诉的那家奶茶店的员工吧?”
      “啊……对。”曾经是,也算是。

      “那个投诉是王誉捏造的,你们家奶茶没问题。”

      她不会知道这句话对许愿来说意味着什么,完全意外地激动道:“真的吗?你知道些什么?”

      “我看到了。”
      她摸出手机说:“因为生了小孩,我在家里装了监控,王誉这几年因为工作,经常几个月不着家,早把这事忘了,要不是我怀疑他把在外面养的女人带回过家,看了监控,也不会发现他干的这些事。”

      她给许愿看的,是一段来自监控软件的录屏。
      录屏的视角自上而下定在客厅沙发的斜对角,完整的记录了王誉是如何主动撕开果茶的封口膜,捻起一只就地取材来的幼虫苍蝇,用吸管搅合搅合后,又自导自演地给这只苍蝇拍了张特写照,随后拎着奶茶走出监控范围。

      尽管视频里的苍蝇还是拍不见真身,但也无疑是青山不语逆风翻盘的铁证。

      许愿又惊又喜,都盖过了对王誉奸计的厌恶,赶紧把自己的手机伸过去,语气挚诚道:“太好了!你这个视频能发给我吗?我很需要它。”

      女人扫上许愿的微信二维码说,“本来就是要给你的,除了它,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谢你。”

      “这个就够这个就够,真的,对我来说,现在这个视频比什么都重要。”
      有了这个视频,撤销客诉,钟望星就不用和王誉周旋,也就不用每天都这么累了。

      那样,也很足够了。

      十几分钟后,青山不语闯进一位推门力度可以媲美王誉的许愿,粗莽得谭瑶还以为是王誉杀回来了。
      认清是汗淋淋的许愿,抓着一手渔夫帽气还没喘匀就问:“哥呢?”

      谭瑶迷茫指向仓库的门帘,本能地回答:“后面。”
      倏然,门帘被一阵风掀起,闪现的人已经不见了。

      许愿闯出的动静不小,钟望星在休息室都听到了,他起身要去查看,刚迈出门就被什么东西撞了回来。
      高度到他鼻子,全身上下还热乎乎的,是没刹住脚的许愿。

      许愿的体型不会让钟望星连这点冲击都受不住,但他的手还是会不自觉地护上去,虚揽在许愿身侧,等他咋咋呼呼地站好,又退回恰如其分的线上。

      “对不起对不起,哥你没事吧?”许愿面有愧色道。

      钟望星说:“没事。”

      可许愿不这么觉得。
      钟望星瘦得很厉害,是乍眼一看就能看出的消瘦。
      颧骨突出,下颌线条收了一圈,脸色也很糟糕,原来的白衣工装套在他身上都像是尺码过大。

      才一周不到吧,一个本就不胖的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瘦到这个地步吗?
      于是他问:“真的吗?你气色好差。”

      钟望星摇摇头,疏离地浅浅一笑说真的没事,抽两张纸递给他擦汗,“倒是你,这么着急跑过来,是有什么东西忘拿回家了吗?”

      “没。”
      许愿的思路回归到正途,纸巾揉在手里也不用,先献上手机:“我找到证据证明王誉的客诉是假的了,这是他老婆给我监控录屏,哥你……”

      递出去的手机被钟望星一秒握住,连带着手机主人的手也是,没有半点欣喜,严峻道:“你去找王誉了?”

      “……”
      这可问住许愿了,他要怎么在一个呼吸的时间里编出一个既没有主动找过王誉,又能合情合理拿到录屏的故事?
      CPU过载,他编不出。
      还自由的手直接扔掉渔夫帽,拔出手机霸王硬上弓地点开录屏,举到钟望星脸前,“这不重要,哥你赶紧看一眼,这个录屏管不管用?”

      “你……”钟望星话还没训完,看不进去,歪头要问个明白。
      奈何许愿是个只要钟望星踩上来就会自动灵敏收紧的捕兽夹。
      腕关节一扭,反抓住钟望星的手腕,限制着他随时会溜走的步伐,要贴在他脸上的手机则追着他梗着脖子左右别开的头来回晃,声声哄慰道:“先看看,看完再骂,看完再骂。”

      钟望星:“……”
      甩不开许愿的执拗,钟望星拿下手机瞪了一眼那张无害笑眯眯的脸,然后低头拖回不断往前跑的录屏进度条,重头看起。

      时间一秒一秒过,视频也已看到尾,钟望星却依然板着脸。

      难道,录屏没用?
      许愿顿时有种热血渐凉的挫败感:“哥,这也不行吗?”

      钟望星把手机归还给泄气的许愿:“行不行还要让食药监的人看了才知道。”

      那还是有机会的吧!许愿感觉自己又可以了。
      旋即再次被钟望星质问回原点:“所以,你是不是去找过王誉了?”

      该来的还是会来,但许愿可以当做没听见:“那我把视频发给你……你不会把我删了吧?”
      到底是有几天彻底断联,保不齐许愿早被钟望星踢出通讯录了。

      融着空调凉意的空气凝固几秒,钟望星无可奈何道:“没有。许愿,店里的事你不要再管了,王誉那个人……”

      “好,我发过去了。”
      不想钟望星再训自己,许愿随口把话岔开:“哥你知道吗?王誉好像有什么心理类的疾病。”

      他光想着引走钟望星的注意力,吐槽语句里的刀锋就逐渐不长眼,尽数含沙射影地扎向钟望星。
      “我听他老婆说,他都在吃中药了,疯成那样,吃中药顶用吗?心里有病就去治啊,在外面净给别人添麻烦惹事端,是不是很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钟望星已无法平淡地回出是或不是,许愿的话化作长钉穿透他的每一个关节,不是隐隐作痛,是反复拔出刺进,见血入骨的疼。

      心里有病。
      给别人添麻烦。
      很……烦。

      许愿是这么想的吗?

      他很讨厌这样的人吧?
      不健康,不正常。

      患病至今,好像没有哪一次的病耻感能超越当下这一刻。
      铺天盖地,剥落虚伪佯装的假象,让他只想躲,想消失。

      他是上了一层劣质丙烯颜料的泥人,不能和许愿、和其他正常人一样,站在雨里。
      淋了雨,会丑,会脏,会融化。
      还会,被许愿讨厌。

      “哥?哥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出这么多汗?”许愿关切的呼唤变成抬手抚上他脸的实感。

      神思还在恍惚,身体却率先惊醒,蓦然拍下额前那只温柔的手,扭开苍白的脸,意乱心慌道:“没怎么,你还有别的事吗?”

      许愿眸光默然暗淡了几分,受伤地垂下被钟望星拒绝靠近的右手:“……没了。”

      “没有你就走吧。”
      钟望星捡过桌上的渔夫帽塞给许愿,视线不敢与之交错地赶人走:“这是员工休息室,你和这里已经没关系了,再待着不合适。”

      不是!他不是这个意思!

      他在说什么?
      人家好心好意跑过来给他送证据,为什么他一个谢字都没有?
      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伤害许愿?

      “好像是挺不合适的。”他听见许愿落寞地叮嘱自己:“那我就先回去了,视频你早点交给食药监,解决了客诉就多休息几天吧,注意身体,我走了。”

      不记得许愿离开之后多久,钟望星惶急反锁上休息室的门。
      只有在这样密闭无人的空间里,他才敢心安地接受吞噬。

      冷颤心悸袭来,他站在门后,额头抵着门板,松开死攥着门把的手,挥臂毫不留情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脸颊立即泛红,他对痛感麻木不仁。

      对不起,许愿。

      后来,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所有困境都随着监控录屏中不可逆转的事实迎刃而解。
      结合食药监部门对王誉的调查、青山不语原材料采样检测的合格结果,钟望星提交的投诉撤销申请书在四个工作日后被审批通过,并对王誉的欺诈行为进行追究。

      听谭瑶说,王誉在等审批的时候又来店里大肆地闹过一回。
      幸好在没造成什么损伤之前就被派出所的警察同志架走了。
      联系到尚还是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后才知道,王誉的精神确有问题。
      是狂躁症。

      他在警察的审讯中疯疯癫癫地亲口承认过,做这些仅是为了报复,报复许愿让他在大排档丢了脸面,还吵吵嚷嚷把自己过往几十年遭受到的不公全都骂了个遍。
      他会在医院等来他造假欺诈的处罚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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