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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十二楼 ...

  •   清晨六点,这个时间的中临还是将醒未醒。

      珞珞租的单身公寓里,她安然睡在慕川怀中。
      昏昏默默间,电话铃声轰响,她摸起自己枕边的手机瞄一眼,不是她的。
      转而落下沉重的手机,有气无力地推搡了几下睡得死沉的慕川,嘟囔道:“慕川……慕川你电话,快接……吵死了。”

      慕川总算有了反应,迷迷糊糊地搂过珞珞,捂着她的耳朵,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在看到晃眼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后,觉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全醒了。

      曲医生?
      他立马挺坐而起,划开通话,声音不稳道:“喂,曲医生。”
      旁边的珞珞听见这三个字也是没了再睡的意思,敏感地看向慕川。

      电话里,中年男声有条不紊:“慕川,你有空过来一趟吗?”
      “钟望星在不久前自己打了急救电话,被送到我这来了,风险评估虽然没有以往那么高,但仍需要紧急的医疗干预,我的建议是住院。”

      曲医生是钟望星后七年病史的见证者,自他调来中临市中心医院精神科,慕川和钟望星的联系方式就一直躺在他手机里。
      从他的职业出发,这不是一件好事。

      “好,你说住院那就住院,我就过来。”
      慕川这颗铜墙铁壁般的大心脏少不了钟望星的千锤百炼。
      麻溜套完衣服,顺势握住珞珞钻进他掌心的手,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其实他也知道,若是钟望星做了傻事,曲医生不会告诉他人在精神科,而是在别的什么科命悬一线,像从前一样。
      他就是,被钟望星整怕了。

      曲医生自然能懂慕川的后怕,宽慰道:“放心,他这回做得很好,人没事。”

      “嗯,我很快就到,辛苦曲医生。”

      “不会,应该的。”
      摁掉电话,值着大夜班的曲医生倚在护士站台边,将近视眼镜勾下来些,不摘眼镜地揉了揉眉间的疲惫后,又把眼镜推回鼻梁。
      有护士从他身后经过,推着治疗车驻足,细声问道:“曲主任,刚收上来的钟望星是直接抽血做检查吗?”

      曲医生手揣在白大褂兜里,转身对新来实习不久的护士道:“对,病人长时间空腹未进食,可以抽血。”
      “他身体脱水很厉害,躯体反应强烈,自主神经功能失调,挂葡萄糖,给十毫升的□□和两毫升的□□静滴,然后再推去做检查,结果出来了马上给我。”
      也是够赶趟的,天再亮点,就到了他们住院区一部分病人集体抽血做检查的时间了,钟望星这紧急入院入得,不知是巧还是不巧。

      护士小姐姐点头道:“好的。”

      治疗车的车轮推滚着进了靠走廊尽头的病房。
      两床房,治疗车声响很轻地定在里面的那张病床,一边的心电监护仪发出节奏平稳的滴滴响。
      病床上,用过药的钟望星双目紧阖,歪在一侧的脸没有一点血色,精致立体的五官上唯有一片惨白,毫无意识地躺在纯白的被里,整个人单薄得不像话。

      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就又是焦虑又是抑郁的。
      护士想起她看过一眼的钟望星既往病历,不免唏嘘。

      她要为钟望星抽六管血,像平时练习过无数次但实战很少时一样,掀开薄被一角给沉睡的钟望星扎上压脉带,备好一次性采血针,就上手去摸他手臂上的血管。
      摸了好一阵,血管特有的细微弹性始终没有显现在指腹下。

      不是因为钟望星血管太细,摸不到,只是太久不进食,静脉瘪得夸张,就算扎了压脉带,也充盈不了多少。
      好好的一个人,把身体糟蹋成这样。

      这要她怎么抽?一不留神不就把血管扎穿了。
      实习的年轻护士遇上了她职业生涯中不可避免的一关——众生百态的静脉抽血。

      “姐姐。”
      隔壁床位传来音量很低的气声,是个少年,剃了个很短很干净的寸头,十六七岁的模样,爬起来盘腿坐着,搓搓眼屎道:“你这回,不会又要扎歪吧?”

      护士:“……”
      这回不是扎歪,极有可能是扎透了。

      “今天起这么早。”护士埋头苦心钻研着钟望星那干瘪的血管,说:“时间还没到,你还能再赖一会。”

      少年迅速仰面倒回去,吊儿郎当地说:“那我劝你快点抽,不然等下人醒了,扎疼他了,可不一定会像我这么宽宏大度,能原谅你这么多次。”

      哪里这么多次,总共也就两次,自己血管长得细,还不让人扎偏了。
      护士姐姐凝聚起心中郁结的怨念,化为专注力。
      终于,在第二次穿刺时进针成功。

      按颜色顺序连接上真空采血管,采集到需要的血量用的时间也比其他人长。
      不吃不喝的,血流都慢了,这人到底还想不想活?

      钟望星就这样无知无觉地任护士在自己手背皮下插入留置针,吊上护士在配药房就已配制好的葡萄糖,安安静静地昏睡着。

      四天后,许愿依然没有在谭瑶嘴里得到过钟望星的消息,问就是回乡下了,没在店。
      闲来无事,许愿壮大了自己的接单设备,嘴里吸吊着喝空往里缩憋的椰奶盒,手上拆着他刚到的手绘屏,准备连上他昨天才装好的新显示屏,体验感直线拉满。

      想着要不要后个悔,把余子絮房里的升降桌撬过来,手机就在此时进了一个电话。扔掉椰奶盒,戳开免提道:“苏佛爷?”

      公放收进了他拆快递的纸盒声,苏怜嗯了一声问道:“你在鼓捣些什么呢?”
      “买了块新的板子,在拆呢,怎么了?”

      “你记不记得,自己两个月前送过你弟一个高达?”
      许愿不太记得,转头望向自己琳琅满目但没再添过的高达柜,记忆倒带一圈,恍悟道:“噢,是有一个,咋啦?”

      苏怜说:“他和同学在家里追闹,踩到你那个高达摔了一跤,把下颌骨磕错位了。”

      “啊?!”
      许愿大惊,赶忙弃掉拆快递盒的小刀,抓起手机紧张踱步道:“那、那、那这问题大吗?能掰回来吗?不会要动手术吧?”
      他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他偶然刷到过的正骨视频,咔咔两下地那种。

      “手法复位不太行了,医生说还是要手术,风险很小。他手术排在下周,现在在中心医院住院部,你去看看你弟吧,哄哄他,人一直在哭,要把楼哭塌了。”
      “病房号我发你,晚点我和你爸也会过去。”

      “好好好,我换个衣服就出门。”

      哪还有时间开箱,许愿手忙脚乱地捯饬起自己。
      看望小病人,他是不是得买点什么东西带过去?吃的?许蔚然能吃东西吗这断下巴?
      个倒霉孩子,摔哪不好摔裂下颌骨,真是长见识了。

      到了医院口腔颌面外科的住院层,先闻哭叫不见其人,哭声有劲且持久。
      说起来还是挺没良心的,在哄许蔚然的这半小时里,许愿憋笑憋得很辛苦。

      这小破孩又要忙着撕心裂肺的哭,又要敷用来缓解疼痛的热敷包,敷半道饿了他还吃不了能嚼的。
      那鼻涕眼泪一大把的小可怜样,看着就特好笑,特心疼。

      中间许愿一度没忍住,抱着许蔚然,拖着他下巴底下用来镇痛的热敷包,嘴角那幸灾乐祸的弧度怎么压都压不下来。
      怀里的小孩一见他笑,瞬间嗷升了一个八度。

      结局就是,许愿的那半边短袖是能拧出水来的。

      一顿死磨硬泡后,许蔚然才饿极了地点头,肯吃医院外饭店的粥了。
      许愿耳根子都被许蔚然的声浪轰炸出耳鸣了,向他婶请缨去买粥,趁此躲躲清净。

      下行电梯里,许愿回复着苏怜问许蔚然情况的信息,还发了个他偷录的视频过去,但电梯里信号太差,视频一直发不出去。
      他抬眼去看电梯显示屏到几楼了,适巧遇上电梯门开了,是一位探病家属搭了上来。

      叫人费解的是,这家属是靠一张小巧轻便的电梯卡刷开的电梯门。

      只是给收着电梯卡的探病家属让一脚位置时,许愿无意往缓缓关闭的电梯门外瞥了一眼。
      神色溘然一紧,惊怔得失神。

      不断收缩的两门间,怎么会有一个侧脸和钟望星长得这么像的人?
      穿着病号服,手背上残留着未拔的留置针,孤零零站在侯梯厅边焊满防盗钢管的窗前。

      这个侧颜在许愿眼中近乎于一个斜后角的背影,可供于识别身份的面容部位相当局限,然许愿的反射神经还是在瞬息间给了有且仅有一个的答案。

      电梯门完全闭合,许愿还呆站如松。
      他看错了吧,钟望星不是有事回老家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啊?

      这可是医院住院部……

      这是住院部哪一层?
      许愿猝然扭脖,找到挂在电梯壁上的住院楼层索引牌,视线快速由上往下扫。
      最终停在一处,眼底震颤。

      12楼——心身医学科(三病区、四病区)

      脑袋里木得空荡荡,那人究竟是不是钟望星都来不及想,许愿疾忙连续按亮11层的按钮。
      电梯不可能再临时上去了,他要在下一层出去。

      这一层的等待仿佛被无限延长,许愿几乎是挤着电梯门缝出来的,直奔疏散楼梯,一阶并作两阶地攀上12楼。

      两张白色的门板挡住了他的前进,哪半扇都拉不动。
      12楼的安全出口门,打不开。

      回闪过那名探病家属拿的电梯卡,许愿颓然。

      他进不去了。
      这一层是精神科,病人随时会走极端的特殊性需要更为严格的控制进出人员和进出通道。
      他没有那个权限,连进到里面去核实一下钟望星到底在不在都做不到。

      他会认错钟望星吗?
      许愿希望是自己回眼花了

      不死心地在11楼乘了一趟上行电梯,12楼的楼层键许愿数不清按了多少遍。
      都没反应,按再多遍都不会亮。

      在许愿到达不了的12层里,钟望星立在窗格前,黑发些许蓬乱地散落在衣领上,半睁着眼,被太阳迎面照射的瞳仁垂向楼下,目光游离。
      阳光渗窗而入,在他身后脚边留下一道同样孤独的影子。

      经过这四天的调整药物治疗和物理治疗,他才终于有了一点实感。
      还活着的实感。

      历次在这个地方睁眼,他都不能自已的郁愤,他怎么还这么痛苦?怎么还没死?
      病情像现在这样得到管制后,他至多不会时常去渴望死亡。

      从没有哪一次,他会如眼下,觉得庆幸。

      庆幸自己还能感受到烈阳的温度,消毒水的气味,鞋底踩踏地板的声音。
      以及……想念将这所有挽留住的许愿。

      那天是珞珞的生日,钟望星滴水未进地参加了她的庆生后就没再打扰她和慕川的二人世界。
      回到家,他私自加大安眠的药量入睡,也仅维持了两三个小时的睡眠。

      抑郁症的典型症状晨重暮轻在他身上得到十足的体现,不像焦虑的惊恐障碍,那么突发猛烈,而是层层叠加,对求生意志反复的炙烤,挝折。
      像鬼压床,清醒着不能动弹,肌肉关节酸痛不止。
      因侧躺而传出耳道的心跳乱得听不出节奏。

      他被自己的心搏吵得要崩溃,翻身仰躺,各种躯体反应给不断壮大的自毁心态提供着养分。

      最起码,不要是今天吧。钟望星绝望地想。
      珞珞是今天的寿星,慕川准备了很久,他们都在期待这天,也许此刻还在哪玩得不分昼夜。

      他今天死,会不会影响他们的兴致?
      他不能在珞珞以后的每一年生日都印上这么晦气的记忆。

      可怎么办?
      他好想死!他好想死啊!

      为什么光是呼吸都这么煎熬?

      其实也没那么难吧,这个房间到处都是可以解脱自己的利器。
      隔断柜上……应该有他吃完药忘收的玻璃杯。

      够了,这个就够了!

      钟望星歪过头,想爬起去拿玻璃杯。
      龟蜜挂件就恪尽职守地悬挂在他取玻璃杯的必经之路。

      微动的指节一僵,他就要撑起身的手臂顷刻溃散掉所有力气。
      脱水造成的晕眩里,记忆触底反弹。

      他好像……答应过谁,一个什么承诺来着?

      万丈悬崖边,他顿住只差一步就会踩空坠跌的脚,徜恍听见了许愿眇眇忽忽的声音将他节节向生的方向拉拽。
      “不管发生什么,哥,好好活着,别消失不见。”

      好好活着……

      是啊,他得好好活着,不然,就见不到许愿了。

      许愿喜欢的是一个积极健康的人。
      那他再加把劲,能成为那样的人吗?

      比如,活下来。

      他像握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抓过手机。
      不记得自己和急救调度员说了些什么,神智越来越模糊,五感也在极速压缩进真空。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是脱水到极限了。

      大概有坚持到说完准确地址吧,他才彻底与这个世界断开连接,通着急救指挥中心的电话,昏了过去。

      再醒来,就看到了慕川那张幽怨的脸。
      帮他递水递出了一种要撑开他的嗓子给他灌进去的气场。
      喝粥也是,他刚动勺子,慕川就犯起阴阳病,说话跟甩飞刀似的。
      “不是不吃吗?不是不喝吗?又觉得世界美好了?要活了?”

      活还是要活的,前提是把病治好。
      钟望星晒够太阳,去敲响了医生办公室的门。

      “请进。”

      钟望星应声进屋,带上门说:“曲医生。”

      “中午好。”曲医生从电脑上的病历移开眼,示意着他对面的空椅问:“吃中饭了吗?”
      钟望星坐下说:“刚吃完。”

      “还是慕川女朋友做的?”曲医生随口问道。
      钟望星微讪笑道:“对。”

      曲医生取下将他鼻梁骨压得凹陷的眼镜:“食欲呢?还会觉得困难吗?”
      “有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草酸剂量比我平时自己吃得大的原因,胃里时不时会泛恶心,吐也吐不出来。”

      “嗯……你的情况还是得吃这种半衰期长的功效药。先照这个药量吃几天吧,过了这周我们再看一下你的食欲不振到底是草酸副作用还是病症带来的。”
      “如果是副作用,我们就再调整。”

      草酸副作用引起的食欲缺乏一般会跟随人的体质在一到两周内降低,急不得。
      钟望星说:“好的。”

      曲医生瞄一眼电脑上的时间,“再过十分钟就要吃药了,这几天治疗下来你感觉怎么样?情绪睡眠这些都还好吗?”

      钟望星仔细交代道:“经颅磁敲完还是有点晕,前两次没什么效果的时候会有些难熬,神经很亢奋,睡不踏实,躯体化一来,想得就……很消极。”
      曲医生不急着解答,又问:“那惊恐呢?濒死感强烈吗?”

      “不强烈。”钟望星眼底微黯道:“也有过几次。”

      具体有过几次、症状描述和持续时间,曲医生电脑里的医疗记录比钟望星陈述得更加全面,浏览着说道:“你入院这四天,有三次惊恐发作,症状相对较轻,时间不长,可昨晚那次,是护士打电话向我请示加量了佐匹克隆,你才入睡的。”

      “……嗯。”

      曲医生松开鼠标,平和地看了钟望星几秒,说:“尽管这话我问过很多遍了,但你可以尝试一下电休克治疗。从几年前我强制对你进行的那一个疗程来看,这种治疗手段对你是有效的。”

      “……”
      钟望星打心底里排斥无抽搐电休克疗法,即使它的疗效有助改善患者的心理弹性。
      初次听说这种物理疗法时,他就深深畏惧这项技术的后遗症——短暂失去部分记忆。

      因人而异,没有谁能给他打包票,说他一定不会忘记。
      他不能忘记,为了做他母亲眼里的钟望星,也为了他一刻都不敢放下的记忆,哪怕是短暂的。

      所以,除了几年前的冬天,钟望星没再做过一次电休克。

      那一年,是钟望星的自杀离成功最近的一次。
      把人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后,曲医生当机立断,对钟望星实施了强制性的电休克疗法。

      12次,全麻。

      关于那次住院,钟望星至今的印象都很碎片。
      更加深了他对MEXT的抵触心理。

      只是这一次,这份抵触发生了动摇。

      “你要是担心副作用会影响你之后的生活,可以选择做单侧的电休克。”
      曲医生捕捉到钟望星有所松动的微表情,继而解析道:“通过只刺激你右侧大脑的非优势半球,可以把对认知功能损害的风险降到最低,疗程次数、费用这些和传统的治疗位置是一样的。另外……”

      “曲医生。”
      钟望星突然开口打断,眼眸中凝练出主治医师未曾见过的坚毅,语气里带着一抹希冀:“如果我做了您说的这个单侧电休克,我能好吗?”

      曲医生微愕。
      与钟望星以医患关系相处这么久以来,每每苦心说服时,他都做好了多费口舌仍无功而返的思想准备,像推一块有着沉疴顽疾却不肯移动的石头。
      这回,石头轻飘飘不说,怎么还自己长脚了?

      他直视着钟望星,沉默少时,反问:“你想吗?”
      在钟望星常年不得拔除的病根里,有一部分症结来自于他深深的愧疚和自罚,如果还带着这样的枷锁,钟望星的积极性仍是有杂质的。

      “想。”钟望星回得肯定:“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能和我说说,是为什么吗?”

      “我……被一个人喜欢上了。”
      一提起许愿,钟望星的眼神就不自觉地覆上一层柔色:“他太好了,方方面面都是……我不是要治好病再去招惹他,我就是想,他这么好,喜欢的人怎么能太差,那他会失望的,我不想让他失望。”

      虽说想法还是有点歪了,却未尝不是一种驱动力。
      曲医生说:“这样的话,你就得有所改变。”

      “患者在面对世界上任何一种疾病时,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有一个好的心态,相信自己,相信医生。”
      “过去里,你很配合,但对自己没有信心,把自己关在这,遵从所有医嘱和治疗方案,对我们抱的期望仅是能修好你,让你回去继续为他人而活,因此,你对医方的信心也不纯粹。”

      钟望星不否认,认真听取。

      “心理疾病在医学上早就是被广泛认可的疾病,哪怕这类疾病的病因糅杂了每个个体不同的遗传背景、原生家庭、社会环境、性格差异和精神阈值。”
      “而人类情感的不可控、变化难测的人心复杂性让我们可能还找不出适用并疗愈每个人的治疗公式,各项无创检测的结果数据都仅供我们参考,也都请你要相信现代医学,在逐步去补充完善我们的医疗水平,尽全力保护所有患者的身心健康。”

      “单侧电休克疗法也好,还是你前段时间咨询过我的脑机接口手术也好,这都是一项替病人分担痛苦的医疗技术,是你战胜病魔的其中一环,真正贯穿支撑起它们的,是你给予医方百分百的信任。”

      钟望星默坐着,桌下的手指无意抚摸把玩着另一只手上用来固定留置针的透明光滑的输液贴,沉思的样子让曲医生不确定他到底听进去多少。
      他说:“我知道了,谢谢您曲医生,之后的治疗我会努力的。”

      “那就好。”这算是钟望星能迈出的很大一步了。
      中午份的用药时间已到,曲医生说:“你先去护士站吃药,回来我们再沟通一下电休克的过程和麻醉那些。”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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