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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生辰 ...

  •   冬去冬又来,转眼间一年又过去了。
      这一年,谢宸枫又找到了另一味药材——寒星草。它生长于极寒之地,谢宸枫接连派了五批人马,才顺利从北地雪原最高处取回了这株珍贵草药。
      这一年,江濯十二岁,武功在谢初篁指点下进步神速,照雪剑法小有所成,并杂学了青衣门的“玄阳功”、空溟谷的“分花拂穴指”、烟雨楼的“弦思诀”。
      这一年,谢初篁满十四岁,镜水山庄一反往日低调形象大办生辰宴,邀请各门派和世家来庄内宴饮,一度成为江湖热点话题。
      星会门慕容家。
      慕容冰河拿着仆从递过来的请帖默然无语。慕容夫人凑近看了一眼,神色复杂,“谢家这是何意?”
      慕容冰河摇首叹息:“我愧对谢堃兄啊!”又对夫人道,“明日是谢初篁的生辰,让池儿去一趟吧。”
      “相公,这恐怕不妥啊。”慕容夫人皱眉,琼芳宴会不欢而散,婚宴惊魂沦为外人笑柄,她实在想不出,两家还有什么来往的必要。
      且谢宸枫与慕容星池曾大打出手,镜水山庄此举,显然醉翁之意。
      慕容冰河道:“终究是谢兄留下的一双子女,我慕容家总不能做的太绝。况且,凭池儿的武功,谢家小子也奈何不了他。对了,池儿最近如何?”
      慕容夫人道:“他那性子你还不知道?活脱脱一个剑痴,整日在他的院子里练剑,冷得跟冰块似的。”说到这里,慕容夫人停了停,似乎谢家女儿在慕容家的那段时日,她这儿子才多了几分人情味儿。
      谢家女儿……慕容夫人无奈一叹,有些事,心照不宣便是兄妹情深,挑到明面儿上,便是违背伦常。缄默,也许是对那女孩最大的仁慈了。
      十二月廿四日,晴光正好,积雪消融,镜水山庄广延宾客。
      庄主谢宸枫不理江湖事久矣,世人这才想起,众多门派中,还有个几近避世的镜水山庄。比之更令人惊奇的是,镜水山庄如此大张旗鼓,只为替妹妹庆生。
      掌上明珠,不过如是。
      “倒不知这镜水山庄大小姐芳龄几何,相貌如何?犬子正缺一佳妇,不知可堪配?”
      “雪月镖局消息如此闭塞了吗?这谢家小姐曾与人婚配过,可惜还没过门,便被人临时退了亲,你是没瞧见那小姑娘的狼狈模样,啧啧……定是私德有亏。”
      雪月镖局当家郭叶惊讶:“什么?竟与人有过婚约?”
      “嘘,你们声音可小声些吧,尤其是你。”一柄折扇落在青衣门少主何凌肩头,来者一袭玉色长袍,外罩苍色纱衣,身姿挺拔得很,容颜也颇俊朗,正是藏剑山庄二公子越千秋。
      “在人家地盘里议论女眷,实在不是君子所为,你就不怕被谢庄主丢出来?”
      何凌嗤了一声:“本公子说的可都是实话!这女子若非自身不检点,何至于被退亲?何况退亲的一方还是以清正闻名的慕容家。”
      这边的讨论吸引了其他人的兴趣,有人道:“事实也并非何兄所言,慕容家的琼芳宴上,我刚好在场,慕容星池可是为了这谢家小姐,与她兄长大打出手呢!”
      有人应和道:“张兄说的是,不仅如此啊,谢家小姐年纪不大,却是个顶有主见的,她说自己心悦慕容星池已久,当着她哥的面儿说想要嫁到慕容家,可把谢庄主气个半死。”
      郭叶听了八卦,内心震撼,疑惑道:“那既然两情相悦,怎么这亲事又……”
      张姓的那位看起来知晓的内幕甚多,眼睛朝周围滴溜溜一转,左手往脸侧一遮,低声道:“郭当家有所不知,非是慕容家退亲,而是眼瞅着婚礼将成,谢庄主不同意,逼得慕容家把妹妹又送了回来。”
      事实竟是如此?众人一阵沉默。
      越千秋纸扇一合,微笑:“正主来了。”
      只见厢庑游廊处走来一对璧人,谢宸枫依旧一身白袍,风姿如玉,一双眼睛潋滟含笑,右手边牵着一个堪堪到他肩膀的小姑娘,这便是众人方才议论的谢家小姐了。
      谢初篁今日穿了一件茜色长裙,因畏冷的缘故,外面披了一件月白斗篷,身量娇小,行动间隐约露出纤细的腰肢。
      可惜蒙着面纱,叫人看不真切她的面庞。众人心中一阵遗憾。
      谢宸枫扫视四周,席间有一桌空了几个座位。他抱拳致礼,朗声道:“今日是舍妹十四岁生辰,大家能赏光莅临,谢某不胜荣幸。还请各位不要拘束,开怀畅饮,谢某先干为敬!”说完拿起一旁侍女端呈的酒盏,仰面一饮而尽。
      随后,谢宸枫拉着妹妹坐到了屏风后。
      此次生辰宴席,镜水山庄安排了各项游艺,有歌舞升平,有琴棋书画,有比试切磋。谢初篁坐了许久,只觉人声吵闹,向哥哥申请到外面透透气。
      宴会人多,谢宸枫哪肯让她单独出行,“我陪你。”
      谢初篁敛目:“今日有宾客,哥哥离席是不是不太好?”
      谢宸枫不动声色审视着她,内心深处的恐惧被勾了出来,她会不会又借此机会逃离他?不,不可以。
      谢宸枫道:“无妨,今天小寿星最大,来,哥哥陪你一起。”
      左手被牵住,然后十指交握,谢初篁心中微叹,随哥哥一起出了前院。
      谢宸枫温柔注视着身畔的妹妹,她又长了一岁,抽条儿一般长高了许多,面纱下是仅他可见的姣美容华。想到明年的此时此刻,她将以新的身份站在他身侧,谢宸枫心中一阵激荡。
      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合该天长地久。
      梧桐树下,谢宸枫停了下来,他喉结滚动了两番,忍不住抱住妹妹。
      他的臂膀蕴含不容拒绝的力量,谢初篁被抵得后退几步,靠在了粗壮的梧桐树上。耳边的呼吸越发浊重,谢宸枫不再满足紧密的相拥,他一下一下吮吸着怀中姑娘的脖颈、耳朵,最后用牙齿扯掉了覆面的白纱,炽热急迫地侵入了那块肖想已久的圣地。
      谢初篁被迫仰起头,承载着他的唇舌,感受着哥哥想要把自己拆吃入腹的热情,半合睫羽下是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唯一泄露出情绪的,大概是袖中鲜血淋漓的掌心。
      吻得沉迷,谢宸枫竟没发现不远处假山旁边的异响。
      江濯沉沉地盯着那个人的背影,目光里迸发的是强烈的恨意,袖中短剑出鞘——这是他得的第一件兵器,谢初篁送他的第一份礼物——他想上前用这把袖剑狠狠捅进那人的胸腹,将他一遍遍凌迟。
      然而他不能。
      他只能龟缩于角落,承受着双倍痛苦。
      这个吻漫长的像跨越了亘古,谢宸枫意犹未尽,大掌开始在披风下的腰肢游移,谢初篁绝望地闭上眼睛。
      正在此时,一道凛冽的剑气破开这缠绵的氛围,人未至,剑已到!
      谢宸枫感受到这剑气中裹挟着的杀意,抱着谢初篁旋身撤退数十步。然而一道比他更快的身影踏剑而来,一击未中的漱雪剑此时正握在慕容星池手中,剑势迫得谢宸枫不得不放开妹妹飞身应对。
      缠斗之时,谢宸枫唇边绽出嗜血的笑意:“慕容星池,你终究还是来了!”
      玄衣青年眉目如霜:“对亲生妹妹做下禽兽不如之事,谢宸枫,你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谢宸枫像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老天祝福我还来不及,如何会天谴?”
      不可理喻,慕容星池横起漱雪剑,略一施力,便后退数十步之遥,再起势时,便是招招杀机。
      谢宸枫眼底微红,竟透出几分兴奋。面对如此迅疾的剑招,他也不慌不忙,以身为中心,引得周身气流环成一道雄厚的结界。
      漱雪剑甫一近其身便被吸住,滞涩不前,慕容星池大惊,正要撤招回身,却被一道真气打中,勉强站稳脚步,所幸此中内力并不强大,不足以让他受伤,饶是如此,他仍觉胸口火辣辣地疼。
      镜水山庄何时有了如此强大的功法?不,哪怕放眼江湖,这种武功也鲜有耳闻。慕容星池神色肃穆,时隔一年多,谢宸枫进益竟如此神速,恐怕是得了某种机缘。
      谢初篁观两人打斗场面,也是惊疑不定,她确信整个镜水山庄包括父亲密室私藏,都没有这种武功的记载。能在数招内克制流星剑法,与慕容星池匹敌,这是什么功夫?为何兄长从未与自己说过?
      她的心止不住地往下坠。
      那边,谢宸枫又发动剑招,慕容星池敛容认真迎击。昔日手下败将,今朝势均力敌,慕容星池被激起了胜负欲,再度攻了上去。
      谢初篁寻了一个位置,一错不错地观察兄长的招式。
      肩膀被人轻轻触碰,谢初篁侧头,原来是江濯,她皱眉道:“你不该出来。”
      江濯没有说话,他拉过谢初篁的右手,轻柔地摊开她的手掌,凝视着上面斑驳的伤痕。谢初篁无暇他顾,想要抽出手来,但江濯却不允,他不知从哪儿拿出一瓶药,将治外伤的药粉轻轻洒在伤口上。
      谢初篁一怔。
      男孩已成为一个小少年,个头约莫比她还高上一点,此时虽沉默,动作间却显露了一颗柔软的心。谢初篁浅浅弯了弯嘴角,“阿濯,你先回去好不好?”江濯名义上只是一个司药的婢女,倘若被兄长发现他与自己走得过近,又是一桩麻烦。
      少年不答,闷声道:“痛不痛?”
      没听见回应,他抬起头,少女的心神已经完全被慕容星池二人吸引。虽然心知她在记招式寻破绽,但仍旧不好受,名曰嫉妒的种子在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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