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心知》顾清溪

5、第 5 章

　　黄太保额头有些冒汗，宫中秀女连连失利，而且陛下的脾性比往年更狠，他都有些招架不住，顾氏女他本也是很看好的，可如今也是有些不确定，论美貌，倒是不输鹞国夫人盛如意的，可若是陛下有意发作，谁能挡得住。

　　黄太保有些舌头打结：“许是到的最晚，顾小娘子最近似是有些水土不服，黄小宝前日里去看过，脸色还有些黄，但将养好了，论姿色气度，与鹞国夫人倒像是春花秋月。”

　　“果真如此？”太后有些怀疑，盛如意的美貌是惊艳的，即使她再不喜欢这个人，但是她的丽质却是公认的。

　　李有德斜眯着着眼，他的人接连撞枪口，太后已经对他不满了，他冷哼了一声：“可别说了大话，让人笑掉大牙。”

　　黄太保摸了摸额头的汗，“娘娘放心，您若担忧，可使黎媪前去，奴才是断不敢撒谎的。”

　　太后皱了皱眉头，看向黎媪，“你带着哀家的口谕前去太医署，令太医令济度前往明玉宫，若身子还未调养好，让济度好好看看。”

　　黎媪道了一个‘是’。

　　荣康太后看了一眼李有德，前几日的人皆是李有德安排的，个个碍了陛下的眼，若是眼下再派人，以晋安帝的性子指不定还是如此。

　　可若不放人，她又觉得生气，难道一个堂堂一个皇帝，还要为一个臣妇守寡不成，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有德眼神晦暗，这么些年下来，能挑的秀女实在不多，他只能尽可能挑各种类型，以期陛下能有一个能看重，倒没想到让黄太保愣是挑出一个来，那日顾明芷进宫，他也使人远远看着，虽看不清面容，但步履之间风姿绰约，即便不是美人，也能看出气质非凡，可是这当口，他可不敢有什么小动作，谁敢在选秀上动小动作，太后就能要了谁的命。

　　明玉宫，是个安静的宫殿，安静的好像没住人，清静质朴，黎媪进来的时候，明玉宫已是比当初统一的规制添减了很多些不起眼的小东西，像是花坛中不起眼的小白花，看着像是野花，但是黎媪一眼就认出，是六月雪，如今还没到花期，但是隐隐绰绰，隐藏在花丛中，多了几分野趣，将原先的匠气一遮无虞。

　　到了屋内更是如此，大红大绿的富贵色已经全部收了起来，换上了清爽的浅色系，已经到了桃花盛开的季节，已经有了暖意，一个小丫鬟轻轻打着扇，明芷正摆弄着琴谱，黎媪有些笑意，这小娘子倒是不惧，有趣。

　　走进细看，在如此素色的映衬下，顾小娘子的发愈发黑，唇愈发红，便是有些病容，但却多了些惹人怜惜的意味。原当是黄太保夸张，这两年选秀的素质太后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没想到秋月这个词，却是用的极好。

　　与盛如意的明媚无一分相似，但偏偏没有人能忽视这个小娘子，黎媪有种感觉，若是将盛如意和顾小娘子放在一起，也许第一眼都会被盛如意的张扬肆意吸引，但是用不了多久，都会被顾小娘子吸引，世人都爱赏花，可辣手摧花的也不少，可不见有人能折了那月亮，若是性子也像了月亮才有意思，是圆是缺，全凭心意，引人探寻。

　　黎媪心情好了许多，顾小娘子，太后会满意的，她笑着，对着明芷行礼：“顾娘子，太后娘娘听闻你病了，特命太医令来看看。”

　　明芷起身，放下琴谱，动作自然又说不出的写意，眉眼含笑：“多谢太后娘娘关怀，也劳您与济大人跑了这一趟。”

　　黎媪笑的更深了，明玉宫听说安静着，常闭宫门，可顾小娘子该打听的可一点没少打听，一般人可不会去问太医令是谁。

　　济度一直低着头，太医令向来只给晋安帝和荣康太后请脉，就是后宫的妃子他也是不看的，此番被派来看一个小娘子，显然是太后看重的，他根本不敢抬头。

　　顾明芷伸出手，绿柳替她拉开衣袖，覆上薄薄的丝帕，济度恭敬的把了一会脉，退下，对着黎媪说道：“顾娘子无事，只是连日赶路累着了，再歇个三五日也差不多了。”

　　黎媪松了一口气，这就好，要是拖得久，太后指定会不高兴，黎媪抓起顾明芷的手，触手温润，不像寻常女儿家，指尖会有些犯冷，她自幼娇养，一应吃食都是顾玉郎亲拟，所以即便是到了冬日，手也不冷，黎媪轻轻拍了拍，带着济度就离开了。

　　顾明芷嘴角的笑淡了下来，她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承庆宫。
　　“如何？”太后皱着眉。

　　黎媪给了还留在这商量赏花宴的黄太保一个赞扬的眼神，“娘娘，顾小娘子确如黄太保所说，与盛如意如同一个春花，一个秋月，奴婢觉得再好不过了。”

　　太后眉头一下松了，“你都说好，那便是真的好了，到底还是留了吴郡顾氏的血，哀家这心啊，这些年，就没顺过，但愿此番......”

　　太后对着黄太保说道：“就按哀家说的安排，你下去吧。”

　　等黄太保下去了，对着黎媪细细问道：“你与哀家细细说，这顾小娘子，到底如何？”

　　黎媪哭笑不得，太后还怀疑起来了，说的也是，这些年秀女一年比一年不堪，别说陛下，她有时看着也不是那回事，她安慰道：“娘娘，奴婢可真没夸张，奴婢听黄小宝那小子说过，顾小娘子的父亲是当年名满吴郡的公子顾玉郎，只不过因缘际会到了清河而已。”

　　“吴郡顾氏公子，您是见过的，顾玉郎当时能名满吴郡，独占鳌头，想也能猜到是怎样的风华了，他的女儿如何能差了，黄小宝也说了，虽说顾小娘子母家差了些，但是顾小娘子从小就是顾玉郎启蒙的，您别忧心了。”

　　荣康太后抚了抚胸口：“顾玉郎这名字倒是耳熟，不晓得从哪听过，想来也不是一般人物。”

　　太后苦笑道，“一个盛如意，令我母子失和到如今，当真是红颜祸水。”

　　黎媪替她按着肩，“母子之间，哪能叫失和，陛下只是一时想不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