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蝶》》幽淮

8、第 8 章

　　从停尸间出来，没有一个人说话。

　　谁也没想到一场审问到最后，会出现熟知的名字。他们一路沉默着走到楼外，院里夜深无光，像极了此刻大家的心情。

　　“我马上安排人，连夜去D市。”徐言不知该说什么，只迫切的想要做些事，迫切的想安蝶好受一些。

　　他大概能猜到把杨欢与温柔茜送到警察手里的幕后推手就是安蝶，但此时此刻，就算安蝶当众虐杀了解剖室里的两人，他又能说什么？

　　徐言还记得安蝶婚礼之后见人就发喜糖的样子，整个警局，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让她发了个遍。她从来不避讳与顾谢的爱，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扑进顾谢怀里，会在收工后懒懒散散让顾谢背她离开，那个男人，是她所有的光与热。

　　她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一旁听他审问了凶手一夜？

　　她说已经把成天皓的事向异术管理部门上报，那为什么成天皓还会死？

　　徐言想到了异术管理部门厚厚的规章条例，想到不止一次听异术者说行动被限制……管理部门效率低下……但他无动于衷，所有人都无动于衷。

　　他们想要异术者的能力化为己用，又忌惮他们的能力。如果安蝶发现成天皓不对劲时可自行处理，会不会顾谢根本不会死？

　　徐言无法想象。

　　“……不用了。”安蝶拒绝了徐言的好意，“我自己过去。”

　　话是这样说，徐言仍然亲自带着人连夜抵达了D市。

　　他找到温柔茜、杨欢与成元斌杀人的酒店，推开房门后，在浴室里看见了蹲在角落的安蝶。她眼里没有焦距，像沉浸在深远的思绪里。

　　徐言不敢打扰她。

　　很久以后，安蝶说：“我其实知道他死了……”但我难以承受来见他……

　　后续——
　　2079年，7月11日，C市中心广场正举办着一场盛大的城市历史文化游行会，巨大的游行花车从城市主干道上缓缓驶过，人们拥挤在道路两旁，跟着花车一寸寸往前挪。

　　突然，花车群中不知为什么爆发出一阵尖叫，那尖叫起先伴随着热烈的讨论，大家争先恐后垫脚张望，猜测声不绝于耳。但随后，第一个看清尖叫源的人惊慌失措地朝着人群外奔跑，她的脸色惨白极了，瞳孔放大，唇色尽失，在她身后，花车队已经乱成一片，更多人和她一样，惊恐地远离车队中心。但他们其实不需要跑，有什么可怕呢，在场的人头比蚂蚁还多，他们站在一起，一人出一根指头怕是能在石头上戳出个洞，为什么要怕？

　　率先跑出去的人，远离了人群后又停下来，他们就如安蝶希望的那样，又没在怕了。他们回过了神，开始激动地和周围的人交流，说他们看见了死人，活着的死人。

　　这话突兀的很，花车队里怎么会有死人？什么又是活着的死人？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简直胡言乱语。

　　但很快，他们较真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广场中心播放着城市文化的动态三维成像屏都漆黑了一瞬，然后全部同时放出相同的一幕——两个浑身是血，伤痕深可见骨的人，互相趴在对方身上撕咬。他们的牙齿看起来并不锋利，但撕扯的力道极大，咬下来的血肉被随意吐在地上踩踏，而哪些被踩踏的肉竟像是还有感觉一般，接连不断牵出痛苦的惨叫……

　　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他们的脸极度扭曲，只能依稀分辨出是一男一女。

　　“啊！是成教授！”不知谁吼了一声，其余不知情的人都纷纷询问起来，有反应快的年轻人拿出手机搜索。他原本不抱什么希望，但偏偏一搜，成元斌的生平就出来了。不仅有生平，还有他□□女学生以及早年杀人的事迹。死在成元斌手下的两个人，骆青是11年前的受害者；还有一位更早的女孩，是成元斌资助过的女学生。女学生考上了大学，来感谢成元斌，没想到会被成元斌□□。更没想到的是，成元斌□□她时被林娥撞见了，两人杀了女学生，把尸体煮烂，冲进了下水道。温柔茜和杨欢的审问录音也在成元斌的生平里，被剪辑成清晰的证据，看得人瞠目结舌。他急忙让周围的人也搜索，一传十，十传百，这下所有人都爆了。

　　他们有的把手中没吃完的东西扔向成元斌夫妇，有的把水瓶子砸过去，有的录下视频痛骂，有的甚至从人群外又挤回去拿着不知道哪来的棍子狠狠抽打不死不活的两人……有人愤怒、有人感慨、有人不忍、有人无动于衷……

　　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晚些时候，还有两场大戏。

　　一场由温柔茜主演，是她个人的舞□□白，讲述她卑劣的罪行。其中穿插了一段小插曲，是一个被温柔茜深爱却也被她害得瞎了双眼的男人，温柔茜每年秋天会回到小县城看望那个男人，但她从不敢靠近。那个男人会在晚些时候恢复视力，为温柔茜奉上由衷的鄙夷。

　　而另一场，是覆盖整座城市的真实之梦，背叛、仇恨、妒忌、虚伪、贪婪、冷漠、无知、病态……每个人都会看到异术管理部门最真实的一面……这是异术者安蝶送上的最后的礼物。

　　既然异术者被限制在重重条规下，那就让大家看看，看看制定条规的人，是怎样一群胆怯又卑鄙的毒虫吧。